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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成这样了，太宰治敛眉，正色诚恳道：“这样的话，我真的很抱歉，也不忍心欺骗您！”
青年挺直背脊，像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三枝好奇了：“欺骗什么？”
“实不相瞒——”太宰治理直气壮，表情正经，“我的钱包不幸遗失了，所以我现在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
大概是看出另外两人的无情，青年没脸没皮地摆出反正家徒四壁、任君拆家的底气。
这是何等的，诚实，森川渡沉默了。
笑容瞬间消失，中也眉梢一跳，深呼吸。
……果然，羞耻都是旁人的。
被青年的气势惊了一秒，三枝很快反应过来，大笑着摆摆手：“没事，虽然不知道吃了那蘑菇为什么会掉到河里，但这也是难免的事，不如，用其他方面补偿，倒也无碍。”
什么难免，神志不清地发疯吗？这只是个蘑菇吧！
这种恐怖的未知品种，为什么还要悄悄交流培养方案？！！
目睹某一隐秘过程，中也陷入深深的疑惑，老渔夫看起来这么正常的普通人，为什么会自然地接受太宰治的思维？
森川渡倒是习惯了老渔夫的包容性，问道：“什么方面？”
“您可以随意，虽然我没什么本领，但还好工作的地方很有义气，如果不幸搞砸了或是无力满足您的要求，可以找搭档想办法弥补您的损失。”太宰治微笑，状似鼓励老渔夫多说点任性的要求。
青年把话说得巧妙——总之没什么本领，所以不会逞强，不用勉强做不愿意做的事。
老人家总归是有补偿的，只多不少。
摊上这种搭档，森川渡为国木田默哀一秒。
三枝没立刻直接指明，他掏出一把车钥匙，仔细打量了下太宰治的脸和身材，挑剔的目光逐渐变得满意。
他随即露出个慈祥的笑，声音温和：“帅小伙长得真俊，有心上人了没？家里有婚约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越发乖巧：“都没有，可惜我先前忙于事业，至今没有心仪之人。”
“咳。”森川渡清了清嗓子，忍笑没戳穿他的前后矛盾。
忙于事业，所以掉了一次海，一朝回到解放前，现在家徒四壁？
中也反而是皱眉，看老人似乎越发满意的样子，有了某种猜测，但碍于也许有其他可能，就没说话。
整理好仪容的青年不复落水后的狼狈邋遢，很符合女性审美。
似含情意的俊秀风流，绅士又不失温柔的风度，刚好是自家孙女的口味。
突然想到什么，三枝没掉以轻心，笑着追问：“太宰君对相亲有什么想法吗？或者是比较特殊的性取向？老人家我没那么古板的，你可以直说。”
能意料到一些年轻人对相亲的排斥，太宰治摇头：“我认为相亲是缔结千里缘分的红线……”
至于性取向……
他轻笑了声，还没说出自己的见解，就被看不下去的中也打断：“老先生，太宰还要忙于事业，我和他有几分事业上的往来，代替他偿还也可以！”
太宰治嗤笑了声，可不是，敌对关系的往来！
虽然小蛞蝓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但还是让人不爽，他面露嘲讽，却没反对中也来顶锅还钱。
处于敌对关系往来的人默默掏出卡。
这混蛋！不付钱，难道要放他去荼毒老人家的孩子不成？
中也狠狠瞪了眼青年，往日里他当然不屑多管闲事，但就发生在他面前的，他还要怎么坐视不管？！
“呃，这个……”三枝有些为难，也有点好笑，“只是和我孙女见一面，又不是卖身，孩子你冷静点，钱真的不用还了，老头我还有积蓄。”
“是中也夸张了吧？”太宰治挑眉，斜目俯视，鸢色眸子像极寒之地的深渊，“我也不是什么坏人。”
“……”
发现中也扭曲的愤怒神情，像是十分震惊这人的自我评价，森川渡适时挪了下挡住他。
他迎上三枝好奇的目光，依旧懒散冷静：“我们都去看看好了。”
这当然没问题，能从善缘变成姻缘，他求之不得。
三枝没有异议，显然对三人的条件都很满意，他更加愉快：“好啊，多几个选择也好。”
老渔夫把车钥匙扔给下属，吩咐去把车开来，顺便问了下属几句，随即笑得更加和蔼：“你们别客气啊。”
“我家不止一个漂亮丫头，还有个英俊斯文的小子，从俄国回来的，学了一身本事！”
森川渡没表态，微微点头，坐上车。
等看不见老渔夫了，太宰治才懒懒靠在软垫上：“两个孩子，老先生怎么这么着急啊？”
闻言，司机想到自家少爷的情况，也不愿意缺德地瞒着别人：“您别介意，其实这次一回来，少爷就直接和老爷子挑明有心上人了，老爷子有本土情节，哪能乐意把孙儿送给俄国人？”
说到后面，司机也有点脸皮薄了：“最让老爷子生气的是，向来孝顺的少爷都出柜了，但据说他还没追到人呢，所，所以，老爷子气不过，让人安排了一系列偶遇。”
司机说的含蓄，但意思不就是，三枝宁愿自家孩子变心喜欢上别人，也不愿意他倒贴，还嫁到别国。
森川渡也被老渔夫惊了，刚被孩子出柜，就有了这等觉悟，真不愧是他。
都说到这了，司机干脆打开话匣子，唠八卦一样全抖出来：“听说少爷有暗恋了，小姐也蠢蠢欲动，想尝试恋爱了，干脆就一头埋进了相亲里。”
这发展，至今还没把初恋彻底送出去的中也哑口无言，
太宰治倒是坦然，他摸着下巴：“这样啊，送三枝小姐一段浪漫的恋爱是无所谓啦，但……”
他尾音未落，突然被强制截断了发言。
“送你个头，这是能随便送的吗？！！”中也气得掐住太宰治的脖子，使劲摇晃。
“但，但是，小姐也未，未必、看上我嘛……”弱点被人掌控也丝毫不怵，太宰治断断续续说着，气息不匀。
中也适当加重了力道，声音冰冷：“是这个问题吗？！而且，你敢说你都欠了多少情债了吗！”
事实上，和太宰治搭档时，不仅要处理对方懒得做就扔过来的烂摊子，时不时还要阻拦冲着他而来的情杀和黏人精。
刚好，他又最讨厌滥情、玩弄感情的人渣。
“呃——”太宰治居然还真的思索了下，但没几秒就放弃了，同样冷嘲，“关你什么事，这么精力充沛，怎么不去意大利。”
意大利有最大的黑手党，听闻前段时间正在火拼。
中也放开他，压低眉梢，低沉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去。”
“……”太宰治没再说话，他前段时间还在地下为自己洗白，消息有限。
只听闻那场战争伤亡惨重，牵扯进无数组织。
据说源头不过是意大利某个家族的衰败，那是个身负藏宝图的家族，怀璧其罪，一朝实力减弱就引来众狼，最后奋起反抗，血雾弥漫了半月之久。
没有森先生的授命，中也不会去趟这浑水；相反，有了为组织带来利益的口号，中也可以把命都丢在战场上。
老谋深算的森先生知道，他总会浴血捧上胜利。
不想再回忆起，也懒得再折腾，中也坐直了，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抚平衣角的褶皱：“总之，我会看好你。”
太宰治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漫不经心道：“随你。”
重力使真的很容易看懂，森川渡思忖了下，很快理清了头绪。
无非是他在来的路上提过，青年帽子上的珍珠是三枝送的，中也看得出来，那绝非凡品，也恰好足够喜欢。
这个简单的理由就足以让他走一趟，稍微预防一下三枝的孩子被无辜拐上殉情的不归路。
所以港黑干部这么热心负责，真的好吗？
然而，他就没想过自己被三枝小姐看上的可能性吗，司机很有眼力见地安静了，默默买下了这支股。
按照老渔夫的话，女孩在咖啡店守株待兔，等待天降之缘。
豪车是用来给他们撑场面的。
效果确实很好，香车美人，美男也适用，不如说宽肩劲腰大长腿的男性，在金属质的霸气豪车前更有冲击力。
三位不同风格，却同样俊美非凡的大长腿走下车的架势堪比走秀，效果绝不只是叠加，时间都会为他们停留。
风穿过瓷制铃铛，阳光落在那人的发梢，灿烂、美好。
三枝小姐心跳漏了一拍，错觉看到了能胜过一整个夏天的最耀眼的华贵宝石。
“你好。”
她特意在眼尾扫的淡色眼影在水汽里变得湿润，最近才偏好的茶饮蒸腾起淡雅的香。
真是好看的人，三枝小姐匆忙低头，用手帕轻轻触了触黏腻的眼尾。
确定了眼影没晕开，变成暗沉难看的黑色，她才浅浅勾唇：“你好。”
森川渡跟着他们落座，迅速瞥眼了少女。
据话唠的司机热心透露，三枝小姐不过二八年华，比起成熟知性女性要嫩得多，却喜欢用艳色打扮。
如今她一袭水墨风长裙，精致五官上的明明是淡妆，连喜好的甜腻饮品也换成了淡茶。
女为悦己者容，容的也会选择性地向心仪之人的喜好妥协。
现在三枝小姐突然转换风格，他们怕是来晚了。
少女期待缘分，却对他们防备，这种态度也佐证了这点。
“三枝小姐在等人？”太宰治扫了眼少女手里的半盏茶，状似无意地询问。
老套的搭讪，但胜在所用之人足够风雅。
青年气息优雅神秘，乏味台词也变得像是隐有暗示的情语。
“叫我沙耶就好。”沙耶放下茶杯，单手支颐，袖口的墨色花朵滑到手肘，“不是爷爷让你们来的吗？”
不愧是少女，有挑明暧昧的青涩勇气。
“沙耶真是浪漫，是哦，我们是来相亲的呢。”太宰治缓缓伸出手，被咖啡捂暖了的指尖试图放到少女手上。
在触到手背前，他轻笑道：“所以，美丽的小姐，要让我们有幸亲吻到您这朵珍贵的花儿吗？”
青年足够温柔，给予了足够的时间让少女有选择权，能够反应过来收回手。
一旁的中也盯着，当看到少女的确躲开了太宰治的触碰，表示婉拒时，他弯眉乐了。
所以就说嘛，怎么可能所有女性都逃不过那人的魔掌，不过是一条青花鱼嘛！
一时碰刺而已，太宰治并没有轻易放弃，他动作自然地为自己添了颗方糖：
“‘沙耶’，细腻柔和的海滨之砂，会取这个神秘烂漫的名字，三枝老先生很爱您呐。”
听闻爷爷的名字，沙耶疏离的眼神柔和了些许，声音也不再那么冷淡：“是，爷爷对我们兄妹都很好。”
显然沙耶也同样很爱自己的爷爷，但正是如此，有了心上人却没告知爷爷？
喜欢上他人，认识到这点是一个过程，认识到了并愿意为此改变风格也是一个过程。
在这漫长也短暂的两个过程中，沙耶却从没来得及想到要通知一声？
是还有难处吗，森川渡思索着，突然想起件事：“你哥哥呢？”
“是哦，不是说也在这附近吗？”看太宰治吃瘪，中也也起了兴致。
他们最近几乎是形影不离，哥哥肯定会在她附近，连爷爷派来的保镖都省心地减少了半数。
沙耶垂下手，视线幽幽转向杯里的淡色茶叶：“他去寻人了。”
少女声音也稚嫩，是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娇柔，像沙滩上温温柔柔的风，一用力就碎了。
偶尔扬起的沙烁粗糙白亮，磨得人手心又痒又疼，在夏季的日光里，亮得刺眼。
是名为爱情的心事，从来无解。
徒增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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