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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下毒之人，王宓问他有没有猜测。
裴昶还不是很了解剧情，于是反问：“你觉得是谁？”
“我觉得是裴依。”王宓回忆了一下剧情，“在书中他就是一个十分善于伪装的黑心白莲，男配以前作死地总是跟他对着干。如今你替了男配的身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他肯定想要弄死你。”
裴昶不置可否，他想到前些天去庙里祈福，不小心听见的裴依与老尼姑的谈话，那时候裴依问的命定之人就是——东阳王。
当时他还觉得这事颇有些狗血，大舅子看上了弟妻什么的，简直跟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的夸张又巧合。
结果谁知道，这还真TM的是一本小说……
如果从文中主角裴依的角度来看，年幼时的陷害欺凌，长大后的夺爱之恨，确实最有可能的就是他。
其他人就算想要下手，至少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
但裴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一直活得没心没肺，很多时候就算摊上事了也不想思虑太多。
——以力破巧，向来是他的行为准则。
无力者蝇营狗苟机关算尽，有力者化繁为简以力破巧。
某些时候，他有着让人羡慕的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爱怎着就怎么着。
若不是他脑子还算聪明，平时只是懒得想太多。要不然就凭他这作风，说一句四肢发达大脑平滑也不为过。
可就是因为如此，某些时候他的直觉有着惊人地准确。
具体表现在，当他试探地跟文承君说起退婚之事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
此前，在想了半天如何退婚都无果之后，裴昶最终还是选择了遵从本心，来了个最直接的——坦言直说。
然后他就来了文承君的住处。
彼时对方正坐在院中的一棵腊梅树下泡茶。如今都三月末了，那梅花居然还在开放，一树繁盛的淡黄素心梅，??有奇香。
梅树下摆有一方石桌，散落几墩石凳，裴昶走过去坐下，“父亲。”
“嗯。”文承君淡淡地应了一声，从坛子里舀出一勺清水，倒入小壶，搁上火炉子，开始烧水。
摆弄好了之后，他才有闲心问一句，“怎么了？”
“我自南下回来之后，刚开始脑子还有些不清楚。”裴昶眼神飘忽，“后来我又仔细思索了一下，觉得那婚事是不是……不太适合我？”
文承君拨弄碳火的手一顿，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想要退婚。”裴昶直白道。
闻言，文承君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为什么。掀开壶盖，往微沸的水里加了一勺盐，换了个话题：“若要煮好一杯茶，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
他点点壶中之水，“你知道这是什么水吗？”
裴昶一脸莫名，摇头，“不知道。”
“这是从金梅上收集的无根雪水，是最为纯洁清冽的十分之水，在煮茶之水中最为上等。”文承君舀出一瓢水，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量出定量的茶末，于沸水中心投下。“但若要说与一般的雪水有何不同，差别其实也不大。”
文承君：“之所以备受推崇，不过是因为借了几分梅花虚无的香气。若是不小心从枝头掉落，成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污雪。你说，还会有人拿来泡茶吗？”
裴昶：“……”
“因为梅花才变得特别，若是离了前者，失了意义，只会被人踩在脚下践踏，阳光一晒就化了，最后了无痕迹。”
裴昶：“……”
茶水咕嘟咕嘟地冒泡，育华止沸。
文承君舀出一碗茶汤，递到裴昶面前，“尝尝，第一碗‘隽永’味道总是要好些。”
裴昶乖乖地把茶端起来喝了，他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他不可能听不出来。
但他仍想要挣扎一下，“父亲，我还是……”
文承君挥手打断他，“好好品茶，这雪水是我让人特意去北园的梅林收集的，可不能浪费。”
他转而看向一旁开得正盛的腊梅，“本来还指望着这一棵能让我收集点沾染了梅香的雪水。但谁知这棵金梅开得着实太晚了些，生生错过了下雪的时候。”
说着，文承君招来在一旁候着的随从，“你去叫人把这棵梅树砍了吧。”
随从有些不解，“主君，您不是一向都很喜欢这棵金梅树吗？”
“不合时宜的花，再喜欢也不能纵容啊……”
不合时宜的花——不合时宜的话？
裴昶抽抽嘴角，安静地闭麦了。
“于是你就放弃了？”王宓有些捉急，“你那么简单就放弃了？”
“可不是那么简单。”裴昶瘫在椅子上，呼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怀疑那慢性|毒|药就是文承君的手笔，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不是裴方泽了。”
王宓拧眉，“怎么说？”
“从很多细节上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最明显的就是他说的那段关于雪水的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裴昶有些头疼，原来剧情要整他并不是没有做过铺垫，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仔细想想也是，一个当父亲的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亲生儿子……
裴昶：“现在他还不知道裴方泽已经死了，在找到人之前，我就对他还有用，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对我下杀手。至多也就是给我下个你说的那种慢性|毒|药，让我成瘾，以此来控制我。”
只是还有一个疑点，既然要控制他，为什么药的剂量又下的那么重？简直像是要弄死他一样。裴昶还没想明白，就没有说出这一点。
王宓叹了口气，“若不是你决定要退婚，直接把裴方泽的死讯告诉他，你会比现在更有用。”
裴昶不置可否。
此事陷入了僵局，王宓道：“所以你还是去刷主角好感度吧，这好像是你唯一的选择了。”
事实确是如此，在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之后，他就有了远离书中人物的想法。毕竟比起试着去讨好谁，独自美丽难道不香吗？
结果谁知道形势不允许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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