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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一起去!”见白衣女子就要夺门而出,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攥了她身后衣襟。
“……我有位朋友还在城中,我想看看他状况如何了”我慌忙补充,一边迅速穿上流云软靴。
“姑娘,你还有朋友来了?”立在白衣女子身后的缪出言询问,她凑近个脑袋来瞧我。
“你!你……馥姑娘?”缪惊讶,半天也合不上嘴。我想起自从在温泉那儿被挑去丝纱,面容便没了遮掩,我知道她惊讶什么。
直到白衣女子对她摆摆手,缪才悻悻收回目光。
“嗯……那个朋友,半道认识的,总归是帮过我”我接着说。
“随我来吧”白衣女子自从听到襄西城走水后,眉头就再没舒展开,她摸了桌上玉笛别在腰间,踏了几步,便飞身隐于树林间。
“但愿你跟得上”缪拍拍我肩头,也纵身一跃。
我自认轻功是不差的,承袭了父上爵位那年,就每日站桩练功,我现在却跟着她俩背影很是吃力,追不上她们如电迅疾的速度,只能遁着空气中他们穿梭树木发出的微小声音辩位。
走这么急,最终也是要坐船的,长达数小时的船程,只怕我们到了,城里已然是一片焚后焦土。
出了林间,视野开阔起来,前方已经立着二人,我以为是在等船,我脚上虽没闲暇,但也没使出拼命的功夫。
直至缪朝我大喊“你慢死了!这个速度,给你朋友收尸去?”
几步落定,近了,才见水中赫然矗立了一排石柱,皆都高出水面十几厘,一直向前延伸没有边界……
目瞪口呆之时,白衣女子已经率先踏了石柱,迅疾向前。
“走啦,不用坐船的,你若体力支撑得住,很快就会到对岸”缪解释道,也随了白衣女子的步伐而去。
就一直驾驭轻功,凌越其上,没想到这一串石柱一直修到我登船的那个天池岸头,送我来的那位掌柜已经备好两匹快马迎着,似乎没料到竟然有底三人。
白衣女子已经上马,整了整衣摆,默然望着我。
“这……要不和我骑一匹吧”缪驭了马,伸了只手出来作势拉我一把。
“上来,别磨蹭”竟是白衣女子打岔,直接揽住我的腰,温柔向上一带,我便上得马来,坐到她前头。
双手绕过我腰间环住,握了马辔头,她压低了身段在我耳边吟吟“坐稳,你脚上有伤别跌了,有些颠簸。”
这马在白衣女子的牵引下缓步加速,这真是马中的傲子,那步子轻盈迅疾,像一道红色的闪电。她们走了一条我完全不熟悉的小道,并不是今日魏柳之带我上山的道路,几乎成一个可怕的垂弧度,在这些低矮的灌木丛间辗转,应是特地开辟的一条下山顺畅的捷径。
……
远远就瞧见城中火光冲天,烧作一团,遮天蔽日的浓烟滚滚,悬浮上方,像极一派末日光景。
“小镜主,直接去总督府先问个明白,我倒想知道,最先起火的源头便是城中核心,居然连一点火也灭不掉,便是办差无能!”
街道上尽是倒塌的房梁砖瓦,还有平民百姓四散奔走,一时间耳中全是哭嚎与哀泣,灼热熏陶下的人间炼狱。我发觉腰间的双臂紧了紧,微微颤抖着,我虽然不忍眼前的情形,却也没有她这般愤怒。
我悄悄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当做没用的慰藉吧。她只略微抖了抖,还好,也没介意我的动作。
总督府想来也修的气派,只是已经烧得成了块黑炭,只知道大的很,四合院子里都是手持兵刃的官兵,围着中间的一个中年男人,他一顶乌帽,暗红官服,被吓得哆嗦。
“这死老头,临头大事,总也没个主意,待我抓来给小镜主问话!”说时,踩了马背,缪自上空落进官兵的包围圈,倒悬一把长剑直逼总督。
“来……来人!定是这个刺客!快捉住她!”总督指指眼前,还未等得到号令的官兵作出反应,就被缪狠踹一脚摔于地上,剑锋扫过,不偏不倚挺直在咽喉位置。
“死老头,你做的什么好事?自己宅子烧了灭不来火?你可知道现在全城危机,你这脑袋我看是不想要了!”
总督伏在地上,竟是被缪吓哭,摆手挥着,就没停过“女侠饶命啊……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还要哪样?”缪揪起总督胸前的衣襟,将他从地上连根拔起,甩出老远。
哎呀作痛时,抬眸只见一双不染的白靴,正抵在总督的鼻头。
“你给这位姑奶奶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若真是你办事不当,明日午时直接问斩!让你这个猪脑袋悬在城门示众”缪一步跨来,伸了只腿压在总督的脊背,让他只能趴在地上仰视面前的白衣女子,一手擒住他的右臂反折过来,就差听见一声咔嗒的骨裂声。
“哎哟!女侠您轻些轻些……我定当实话实话啊……”
“少??拢
“这几位姐姐,如今冲天的火势的确不是这般简单啊,今天有商人到府里运茶,平日府里就有许多东西要置办,便让他搁在前堂出去就好,只查了木车上方,皮面几个袋子,里面装的的确是茶叶不假,而就在今夜亥时,一支火箭从府外射来,没料到那车茶叶里竟是装了火\/药与燃油!”
白衣女子听到这里,眉头一拧。
“无人留意,便烧得极快,若只是这总督府也就罢了,哪知城里几间稍大的房屋都烧起来!肯定是同一批刺客的作为!提前放好了伪装成茶叶的燃油炸\/药,只等一刻倾覆全城啊!”
有预谋的吗?往深了挖掘这番话语,只觉头皮一紧!
我蹲下身子,问那总督“大人,你府里平日采办的茶叶……敢问什么品种?”
我能感觉出背后那道纯白身影对我所提出问题的疑惑。
“这……应是那大梁国特供,碧螺塔”
魏柳之!
我一下站起,竟有些恍惚,真的是他吗?突然觉得前几日与他的相处如同过眼云烟,他终究于我而言是个十足的陌生人,甚至与他对我的善解人意与关怀背道而驰。冷血残酷!
我突然生出歉意,对这个白衣女子,她显然很在乎襄西的这场大火,否则以她这样清冷避世的人,怎会选择连夜奔波到此想要破除危机,而纵火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对她说出口的那个朋友,那个我亲自护送过来的朋友。
我回过头去看她,而她眼中全然的柔和,漾不出一丝嗔怒与焦急。
她走过我时,竟与我手掌交握一瞬,我与她的手遮掩在她宽大衣摆间,瞒得过全世界,无人看出。她似是背负了一切,留给我的全是心安。
“我要你调度全城兵马,疏散平民到城外安置,要足够的帐篷,粮食,你可办得到?”她自腰间卸下一块令牌,交到总督的手上,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那个总督眼睛睁得溜圆,“皇……皇令……”
“属下领命!”他重重对着白衣女子一磕头,戒备在周围的守卫见了此情此景,也都伏地跪拜。
“你这死老头眼睛也不瞎嘛,办不好你还是得掉脑袋,还不带了人马去办事,麻溜滚!”缪说话不客气,在总督屁股上轻轻踢了踢。
便是灰头土脸一队人马夺门而出。
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火焰燃烧木料的霹雳声。
我扭捏了一阵,还是支支吾吾开口“若我说……我应该认得这场灾难的主谋……”
“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吧”她语调清平。
“其实也算不得朋友的,我与他相识于大梁国遵城,他做的便是贩卖茶叶的生意”
“喔,原来祸从你起啊,说吧,半座城池都烧了,用什么赔给我们小镜主?”缪撅了嘴,抱臂望着我。
赔给……她吗?
缪自知话中有蹊跷,忙捂上嘴,乖乖躲到了白衣女子后方。
白衣女子仅用眼风扫过缪,是有责备的,但并没怒意。
“关她何事,只怕这场劫事,起于我”她不动声色盖过了缪言语之中的纰漏,也解了我的内疚之情。
这个女子踱步在内堂转悠半圈,黑发披散,仍旧金冠束一缕白发,款步绰约,火红中傲立的素白,却生出寂寥二字。
或许她本就该遗世独立,一生远离凡世俗尘吧,我不该到蝴蝶池打扰这样一位人的。
只听急促的一串脚步声,便有挂钩勾住四合院子的墙围,攀上了数十黑衣蒙面的人,他们手中都拿着弓\/弩,瞄准了我们三个。
没留下反应的时间,万箭齐发般紧密的箭雨覆压而来,只见白衣女子抽了腰间玉笛,徐徐的笛声从管口飘荡而出,音符中汇满了内力,箭矢在空气中凝固,随着悠扬的曲调作罢,轰然落地。
“看好她”
白衣女子对缪扔出一句话,人已踏着墙沿上去了,她步幅匀称,蹬动有力,身影已经闪过数十黑衣人的身后,出手与收式浑然天成,连作一体,翩翩然降落至最后一个黑衣人面前时,十几个身后黑影已被这道旋风刮得皮开肉绽。
只剩面前这一个黑衣人了,他丢了弓\/弩,右手一匕短刀已然擦亮,提了步子就冲来,想要先发制人。
白衣女子仅向右侧轻闪,以笛挡刀,将对方蛮力弹空,挫其锐气,轻松走了几招,摸清对方招式后,那笛子在手中突然千转百回,空气被劲道所迫,化为厉风侵袭,黑衣人只得处处为守,攻势受到限制,勉强应付间,全然碎了心智。
白衣律动,优美至极,却又不乏刚毅,她显然故意留了杀招,不去取黑衣人性命,刹那,伏低了身子,玉笛在手中一横,拉过一道弧线,扫了黑衣人两个膝盖。
一声凄厉惨叫,黑衣人颓然下跪。
……
“什么小贼,背后何人指使!”缪也健步而上,出剑架到黑衣人脖间。
他竟是诡异笑笑。
“城西天公河,有请……”
嘴中溢出一抹暗红,咬舌自尽。
“这……”缪去探他鼻息,尽管知道多此一举。
“小镜主,只怕有诈”
“会会吧,早知今夜曲折”白衣女子翻身落到马背,驾马向我走来。
“剩下的事与你不相干,出城去”只是带着清冷的一句命令。
未等我做什么回应,面前人甩了马缰,就驰骋远去。
缪似是害怕我夺了她的马儿,忙一个飞身,站定马前,“我说,你来这儿的目的也已达成,打哪来,回哪去吧,你一个外邦人,没什么热闹瞎凑的”
她们说的,没有一句不是事实。换做往日,这些祸事我是避得越远越好,降府素来闲适,也不敢有谁凌驾在其之上,一来降府乃世袭王府,只容沐守侧系最高贵的血脉,二来表姐从不安置朝堂杂务予我,在洛十城,我也便是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坐拥连城的雍容华贵。
性子是傲的,可我如今的确想要亲手了结了那个虚伪假面,和言善语里只让我觉得肮脏,魏柳之,纵然当诛。
而那抹逐渐消失在我眼中的若雪身影,才让我真正转念,哪怕能让我帮上一点小忙,此行,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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