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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远些,你晓得我会发病的。”顾晚下意识的伸手掩住口鼻,虽然哮喘在药疗下控制的很好,但看见这些花,他还是心有余悸,
“知道啦。”慕早说着,将挽着他的手放开,好离他远一点,却被顾晚一把拉住,不让她放开。
“干什么?不是让我离远些吗?”
“算了,就这样吧……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慕早会心一笑,明白他实在不想自己离他太远。
走到路边,顾晚弯腰扶起自行车来。支起脚架的时候,才发现链条掉了下来,于是便让慕早等着,自己蹲下去修理。
慕早站在路边拿着山芍药把玩,一束花,足以让她爱不释手。转头看见,身后是一个药店。她低下头去,仿佛正思忖着自己的秘密。慕早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答案,不晓得那些困扰着她的反应,是不是正应了她的猜测。
“顾晚,我去后面的药店买些气雾剂,不然晚上脚踝肿的厉害。”
慕早说着,把手里的山芍药插在自行车的车筐里,便踱着步子朝着药店去。顾晚上前去要拉她,却被她笑着推开了。
“我自己可以。”
顾晚于是不再言语,拿出钱包递给她。
进到药店,慕早向店员要了镇痛消肿的气雾剂。店员去拿,她就站在原地等着。面前的玻璃窗上贴着一小排金色的星星气球。透过玻璃窗,顾晚的背影清晰可见,他正蹲着,十足认真的修理着自行车链条。
“您好,这是您要的气雾剂。”店员操着一口熟练的“泰式英语”跟慕早说话。
“谢谢。”
慕早再瞥一眼顾晚,瞧见他并没有往自己这里看。
“抱歉,麻烦你,我还要一盒验孕棒。”
付完款,慕早将验孕棒的包装拆掉,只留下验孕棒,然后装进裤包里。
“顾晚,我买好了。”慕早走出去,举起手里的气雾剂摇了摇。顾晚赶忙过来扶她,要不是她直接拒绝,他会是不会让她自己去买药的。他扶着慕早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慢慢地推着车走。
还了自行车,两人就在芭东的街上随意的走走逛逛,因为记挂着慕早的脚伤,所以顾晚刻意放慢脚步。慕早坚持不用顾晚扶她,明知拗不过她,但顾晚还是有些不放心,把一只手悄悄放在她腰后,不过不碰着她,只想着她趔趄的时候能赶快扶住就是了。
车在前面的路口等着,顾晚瞥见慕早攥的紧紧的拳头,知道她脚踝痛的厉害,但却没听到她吭一声。慕早逞强的时候,总是会让顾晚心有惭愧,他晓得她痛,却不晓得该如何让她开口求助,只能小心的环绕在慕早周围,送上不时之需。
顾晚帮她开门,轻轻地搀扶慕早坐好,自己才安心上车。
“顾晚,你捏的我有些疼了。”慕早低着头,嗫嚅似的说到。
他赶忙松开一直紧握的她的手,才发现自己因为担心,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这样握着她的手,幼嫩的手背上已经有了绯红的手指印,看起来像是刺眼的标记。
“对……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顾晚言语低沉,仿佛是一个正在夜诉的吟游诗人,缓缓的,朝着月色,吐露出自己深藏已久的心事。
他转过头去,眉头深锁,安静的瞧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和色彩斑斓的灯牌。面目平和,心里却拧着一团难解的疙瘩。他的诗,作到一半就没有了下文,只觉得肩上瞬间盖上一千公升的阳光和暖风,柔和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回过头来。
只见慕早将头枕在他的肩头,双手环住他的臂膀。
“没事的,现在已经不痛了。晚,你再牵着我好不好?”
顾晚深锁的眉,瞬间找到了开解的钥匙。他拉起慕早的手,轻轻的抚弄着,生怕再一次弄疼她。
只要慕早有一点点的痛苦,自己就同感,甚至还要加倍。握住她的手,就像是握住一把海砂,握得紧了,怕全部泄露,适得其反,握得松了,又怕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她孤立没有依靠。
“顾晚,我有些困了,想睡一会儿,到旅馆你就叫我好不好?”慕早揉着眼睛,仿佛一只倦怠的小猫,而此时,她已经困意阑珊。
“好,你安心睡觉,到了,我自然叫你。可不许赖皮贪睡不肯下车啊。”
顾晚装作故意跟她开着玩笑,眼光却慢慢瞥向她受伤的脚踝。黑暗的车厢里,已经看不出来到底肿成什么模样了。他抬头,目光正巧落在慕早插在副驾驶座背后的那束山芍药。
黑暗之中,那花像是镀上了一层水泼的琉璃,纯美的几近透明,还带着黯然隐约的阵阵香气。那么特别的花,怪不得慕早喜欢。
顾晚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自是像那些爱花的人一样肤浅该多好,只爱那迷人的天香和华容。偏偏她的喜爱,是因另一个人而起,不只喜爱那个人所钟爱的花,也不只是偏爱那个人所崇尚的画,更是带着那个人的全部温度活着。在她身上,顾晚总是看见沈瞒的影子。
慕早偶尔会同他提起那些小时候的事,她的童年和少女的时光。顾晚只是静静地听着,瞧着她因为喜悦而眉飞色舞的神情。他从未看见慕早因为什么事情而打心眼里高兴,除了讲述这些回忆的时候。
有时候,顾晚甚至会怀疑,慕早爱自己,也许爱的太轻易。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十足吸引她的地方,也许那些地方,与沈瞒十足相似,也许,只是有几分相似,却也足够吸引她。
慕早的头轻轻地挪动了一下,顾晚怕她枕的不舒服,于是跟着轻轻地挪动身子。肩膀上,枕着他的全世界,所以他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
汽车停在悦榕庄门口,但顾晚并没有马上叫醒慕早,只是让她这样静静地睡着。瞧着她的倦容,他便不忍心把她叫醒。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他偏过头去,吻了吻慕早光洁的额头,然后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慕早,醒醒,已经到了。”
“好……”慕早声音慵懒,但还是努力张开睡眼。
下车,顾晚便将自己的外套给慕早披上,细心的帮她整理好衣领。
“晚风太凉,要是感冒了多不好。”他言语轻柔,生怕她再有一点不适。
走在回私家别墅的小径上,一阵幽香袭来,击溃了慕早所有的睡意。顾晚自然也闻到了,看见慕早脸上好奇又期待的表情,说到:“真是香,悦榕的花房,果然不错。”
“花房?”慕早惊喜的问。
“是啊,离我们私宅不远,还有喷泉和灌木迷宫。”
“顾晚.……我可不可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然可以。不过,要早点回来,我还要帮你的脚上药呢。”
“知道啦!”
难得顾晚肯答应自己出去逛逛的要求,于是便欢天喜地的朝着花房走去。只是脚还隐隐作痛,走不快。
管家从宅子里走出来,站在顾晚旁边,恭敬的鞠了一躬。
“顾先生,您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您现在不过去吗?”
“待会儿吧,让她自己走走看看,我平日里管她管的严,很少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做什么。既然想带她出来放松,就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吧。”
慕早踱着步子,拐进了玻璃顶的花房里。晚风虽凉,花房里却潮湿温暖。台架上罗列着鲜花的盆栽,姹紫嫣红,香味交织叠错。慕早围着台架细细的看,读着每种花的名字。
花房的尽头是一闸没有门的出口,外面是郁郁葱葱的灌木,连接着花房出口。
慕早走出去,发现那些足有一墙之高的灌木,是一个连接着花房的迷宫,像极了童话里通往秘境的路途,葱郁,神秘,而不见尽头。
她顺着迷宫走着,一只手扶着厚实茁壮的灌木墙,坚硬的枝干戳着她的手心,有微微的刺痛。而此刻的她,只想着那神秘的尽头是什么样子。仿佛有种神奇的力量拉着她朝前走,自己像极了牵丝戏里的傀儡人偶,只会随着动。“高抬眼,看牵丝傀丝线活儡,谁弄谁收。”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吧。
廊桥曾经也有过这样一座灌木迷宫,只不过是在一个已经废弃的游乐场里,迷宫外围还倒着几个锈迹斑斑的木马,少有人来。
沈瞒带她去,但只让她一个人站在入口,自己却跑开了。慕早进到迷宫里,发现地上有一根红色的塑线,便拉着线朝前走。
不知道转过了几个弯,手中缠绕的塑线越来越多。当慕早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迷宫的中央。
沈瞒站在废弃的喷泉前面,张开怀抱,朝着她笑。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那根塑线的另外一端。沈瞒面前是用栀子花铺成的心形图案,浓郁的香气铺天盖地,甚至就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慕早,你过来。”
沈瞒慢慢地拉那根塑线,慕早便跟着过去,踏着那些鲜嫩香郁的栀子花,踏着她的童年,少年,踏着她所有的梦和言语,奔向那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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