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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餐厅里馋哭了,终于让裴容锦妥协给吃了冰淇淋。本来说好的吃一个小球,可她趁着裴容锦接电话的当儿,自己把一整杯冰淇淋都给吃光了。
裴容锦回来看到空杯子,他眯起眼睛,看了老半天。
裴绒绒想要藏起杯子已经晚了,她只好舔舔唇,“我不小心给弄地上,都没了。”
“原来是给地吃了呀。”
她用力点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就是就是,掉地上了。”
“那融化了吗?”
“应该吧,这么热的天。”
“那水渍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裴绒绒的心虚变成了烦躁,“你问什么呀,你是侦探吗?你自己去找吧。”
裴容锦怕她再哭,心知肚明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裴绒绒给自己催眠,他一定是相信我了毕竟我演技那么好。
俩个人结账回家,在路上裴绒绒看到有卖鲜花的,就是一大捆一大捆的可以直接插瓶那种,至于是什么花她也不知道。
她忽然想起自己上高中那年看过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男主渡边第一次去绿子家做客,就在喷泉旁边买了成束的水仙花。她那个时候就很奇怪,水仙花不是养在有鹅卵石的盆子里吗?是不是翻译错了,还是岛国的水仙花跟我们这边的不一样?
这些年,国内的鲜花也是什么都有,她也看到过可以插瓶的水仙花,可是高中那个懒洋洋的无关紧要的困惑再也没有了。
捧着鲜花,她有些伤感,就叹了口气。
对于孕妇的敏感、忧郁、多愁,裴容锦已经经历了几个月,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
“刚才没问吗?”
她摇摇头,很文艺的说:“有点未知的神秘其实也挺好。”
又来了,裴容锦从来都不知道裴绒绒竟然还是个林黛玉。
见他不说话,她不由得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神经?”
“没呀,你怎么会那么想?”
“看看你,你说我怎么会那么想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你还有自知之明呀。”
“我没有。”
“你就是有,你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心,你从来都看不起我,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你就看不我。你觉得我是个陪酒女,是靠出卖身体拿订单的妖艳贱货。”
“胡说。”
“我才没胡说,你就是那么想的。”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是个学生,穿着白衬衣小格子裙子,哪里是个娇艳贱货了?”
她也不哭了,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的很大。
裴容锦拿了纸巾去给她擦鼻涕,“嘴巴闭上,都看到虫牙了。”
裴绒绒打了个嗝,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你,你知道?”
“才想起来,那天跟我舅舅去江边我父母出事的地方,我忽然想起来了。那年,你站在那里,想要跳下去。”
“我,我没有,我就是不开心,去发泄一下。”
他没有戳穿她,“嗯,只是发泄。”
他这么说,她反而不信了,“就是发泄,我那么年轻,干嘛去死?”
“就是。”
“你又不信。”
“我信。”
“裴容锦,你别不信,你看我现在活得这么好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自杀。”
他叹了口气,“那个时候是你爸爸刚去世的时候吧,一定活得很辛苦。”
她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当时觉得苦,现在想想,其实还蛮怀念的,再苦也有妈妈在身边。”
裴容锦很想抱抱她,可因为开车,只能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牵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吻。
裴绒绒浑身过电一样,僵硬的都不敢动。
这俩个人,虽然经常在一起,名义上的夫妻,可还是从那次吻了以后,再也没发生过任何亲密的行为。
他现在这样,让她有种在恋爱的错觉。
裴绒绒哭都忘了,她那只手还在裴容锦的手里,一直都没抽回来,而另外一只,则抓着纸巾盒子,一动也不敢动。
裴容锦的手很凉,就上上好的玉,握着很舒服。
大概太舒服了,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到家,裴容锦正打开副驾驶的门,低头含笑看着她。
她揉揉眼睛,“到家了吗?”
“嗯。”
“我下车。”
他扶着她,“小心。”
裴绒绒的肚子不算大,到现在体重也就刚100多一点,要是穿个宽松的衣服出去,大多数人都不会觉得她是孕妇。
她身体不错,平时动作也挺灵巧,可偏偏裴容锦就把她当成了重点保护动物,出去的时候都要把她揽在身边,生怕她出意外。
虽然吐槽,但是她心里美滋滋的,那是被保护的感觉,很好。
上楼后,她出了一身汗,又因为去过了医院,就去洗澡。
刚洗了一半,她就觉得肚子疼,赶紧把身体抹干穿上衣服。
水声早就没了,可裴绒绒一直在卫生间不出来,裴容锦不由得担心。
他去敲门,“绒绒,你好了吗?”
里面传来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裴容锦,我肚子疼。”
“肚子疼?赶紧开门,我看看。”
她弯腰打开门,小脸儿惨白,湿漉漉的头发乱糟糟的覆在额头上,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裴容锦的大手在她腹部轻轻按着,“是哪里疼?子宫还是别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就是扭着劲儿的疼,我,我不行了,我要吐。”
说完,她趴在马桶上哗啦啦吐了。
“腹泻吗?”
“嗯。”
裴容锦心凉了半截,是吃冰淇淋惹得祸,他就不该心软。
“走吧,去医院。”
裴绒绒不肯动,“我不懂,我上吐下泻,是坚持不到医院的,呜呜。”
裴容锦身为医生,哪怕面对血肉模糊开膛剖腹的病人都不慌,可现在他慌了。
都说关心则乱,果然当病人变成了自己的亲人时,他才能体会到那种焦虑和心疼。
“那你先忍忍,我去问问刘主任可以用什么药。”
“你出去,我要上厕所。”
“不要紧,我就守着你,我怕你发生意外。”
裴绒绒哭的更厉害了,她不想那么没尊严。
“你快点出去,你在这里我不方便。”
裴容锦只好守在门外,却不准她关门,万一有事他可以冲进去。
裴绒绒也没有力气关门,她边哭边拉,这个时候她也明白是自己嘴馋惹的祸了。
那边裴容锦问了刘主任,刘主任觉得事情不严重,吃点止泻药就行,去了医院也不太好处理,就是如果脱水严重的时候需要去医院补水。
裴容锦准备的各种药物现在派上了用场,他去找了孕妇可以用的止泻药,泡好后让裴绒绒喝下去。
裴绒绒虚脱的没一点力气,他把她给抱在沙发上,又去装了一个暖水袋给捂肚子,家里空调都不敢开,她又嚷着热,他就在旁边给她扇扇子。
家里的芭蕉扇还是王芳用过的,边缘已经破损,王芳就用软布条给包好缝起来,每年夏天的时候,她都不开空调,自己扇扇子。
现在,裴容锦拿着扇子坐在她身边,她有些恍惚,以为妈妈又回来了。
她折腾饿了半下午,一直到5点多才消停了,沉沉的睡去。
裴容锦摇了一下午的扇子,手臂都要废了,他却甘之如饴。
只要她和孩子没事,他做什么都愿意。
去熬了不沾油腥的白粥,又准备了点爽口的小菜,裴绒绒也没有醒。
他不敢叫她,就又在她身边摇扇子。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她睡醒了。
揉揉眼睛,她像个小奶猫一样嘤咛着,“几点了?”
“快7点了。”
“这么晚了呀。”说着,她想要爬起来。
裴容锦忙扶住她,“小心点。”
“我怎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是有点虚弱,不过应该没事了,肚子也不疼了吧?”
她点点头,“不疼了,孩子也没事吧?”
“是你的肠胃有了问题,应该没什么事。不过,下次可别嘴馋乱吃东西了。”
这次,她的影后一般的演技都用不上了,蔫蔫的说:“知道了。”
裴容锦也是很无奈,她从怀孕后,自己就有了养女儿的感觉。一不管,她就要出事儿。
因为有了吃冰淇淋肚子疼的教训,裴绒绒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
艰难烦躁的过了一个夏天,她的肚子越拉越大,人也越来越笨拙。
算着日子,孩子的预产期应该是在11月份。
这段日子,她陆续的把孩子的尿布奶瓶各种用品准备好,不生孩子不知道,现在才知道要生养个孩子有多麻烦,光奶瓶她就买了好几个,喝奶的喝水的,不同阶段的,感温的,简直五花八门。
裴容锦还买了一个婴儿床回来,就那么一个小床要好几万,据说意大利工艺,材料也安全,他给儿子特舍得花钱。
裴绒绒现在也不去做员工培训了,她每天的运动就是去小区里遛弯儿,楼底下那只猫还经常见,不过因为她教训过它,还是不敢靠近她。
裴绒绒一直没扔下英语的学习,她现在的水平不错,开始拿着裴容锦的医学原文书练手儿,跟做作业一样,翻译好了就让他给检查。
裴容锦说她到生之前把最厚的那本翻完,他可以拿到医学院去给她卖钱。
另外,裴绒绒的画画没学,却学了做手工。
她给裴容锦做了个十字绣的车子挂件儿,裴容锦当宝贝一样,一直挂在车上。
陶宝蓓说他们俩个现在比恩爱夫妻还恩爱,说生了孩子要离婚,那是骗鬼的。
裴绒绒现在不想这些事儿,她知道她现在有多依靠裴容锦,要过河拆桥也要等儿子生出来再说。
裴冬一直在妙合堂,他和陶老爷子很能合得来,俩个人一起下棋喝茶,都不说话,也一起做美食,现在裴冬的厨艺已经很好了。
唯独中医,裴绒绒也不知道他学的怎么样。
本来也没想他真能自己营业,权当个消磨时间的方法。
可就在秋天的第一场雨来的时候,从不惹事的裴冬给裴绒绒惹下了大事,他离家出走了。
那晚上下着小雨,裴绒绒穿上了珊瑚绒的睡衣还觉得冷,裴容锦去烫了热水袋塞她怀里,又给她盖上毯子,才让她在客厅里看电视。
正看着,陶宝蓓的电话就到了,问她裴冬回家没有。
裴绒绒看了看墙壁上老式的钟表,已经8点了,就问陶宝蓓,“没呀,这么晚了他怎么回来?”
“绒绒,糟了,冬冬不见了,他人不见了。”
陶宝蓓在哭,不是嘤嘤,简直算是嚎啕了。
裴绒绒也急了,“怎么会不见呢,冬冬不是小孩子。”
说完了,她心里也咯噔一下,裴冬虽然不是小孩子,可在外面也不比小孩子强多少呀。
她嚯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烦躁的在屋里走了两圈,“陶宝蓓,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就吃晚饭的时候我再接电话,他让我出去吃水果,我不耐烦,推了他一下。等我再出来的时候,就没找到人了。我把我家附近都找遍了,都没有,我以为他能回家。”
裴绒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裴冬的脾气她是清楚的,虽然他不爱说话,可绝对不会是轻易就生气的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你跟谁在打电话?”
“我,我跟唐朝,就我高中时候暗恋过的那个学长,那天我在外面偶尔遇到他了,就联系起来,出去吃了几次饭。”
“你在跟他谈恋爱?”
陶宝蓓结结巴巴的,“也没有,就是相互有好感吧。不过冬冬不高兴,他说学长不是个好人,让我不要理他。估计他是为了这个,生我气了。”
“为什么说他不是个好人?”虽然这个时候??抡庑└芯跷薰亟粢???崛奕藓孟裾业搅宋侍獾墓丶??凇
陶宝蓓很懊恼,“我也不知道呀,早知道冬哥会反应这么强烈,我就不跟学长联系了。”
“就因为裴冬的反对,你就不敢你暗恋的人联系?”
“裴绒绒,你别问了好不好,你到底要不要找裴冬?”
“我当然要找,我弟弟长这么大,没自己出去过,我就像想要问问,看能不能找到线索,他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要是我知道,就不问你了。”
“你……”裴绒绒挂了电话,给裴冬打。
但是,裴冬的手机打不通,他关机了。
裴绒绒急的要爆炸了,起身要去拿外套,给一直站在她身边的裴容锦阻止了。
裴容锦在听到她说裴冬不见了的时候就紧张起来,因为她在打电话,他一直一言不发注意听。
现在,他把裴绒绒拉着坐下,“你要去干什么?”
“你没听见吗?找裴冬。”
“你去哪里找?”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找。”
裴绒绒烦了,“那也得找呀,难道我就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你想要做,可是你大着肚子能做什么,外面在下雨。”
裴绒绒都想要骂人了,“裴容锦,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心里只想着的儿子,可我的弟弟呢?他虽然二十多岁了,长得将近1米8是个大小伙子,可他的心智社会生存能力跟小孩差不多,要是他再出什么事,我们家可真就没什么人了。”
说着,她捂脸呜呜哭起来。
裴容锦蹲在她面前,掰开她的手,“裴绒绒,你看着我。我不让你去找,是我去找。”
她终于拿开手,“你去?”
“嗯,我现在就去找人查陶宝蓓家附近的监控,做事儿不要冲动要多用脑子,知道吗?”
虽然被嘲笑了,可他说的那么有道理,她的心一下就不那么乱了。
“那好,你马上去呀。”
“好,你乖乖的呆在家里,不要胡思乱想,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嗯,你快去。”
裴容锦几乎是被她推出去的,大晚上先去找了雷壹,从他公司借了人手,又拖过左骁的关系进入了陶宝蓓家附近的天网系统,果然在里面发现了裴冬的踪迹。
顺着这条线一直查下去,最后在宝和小区附近发现了裴冬的踪迹。
裴容锦发现,他一路上知道乘车换车,知道投钱,而且不是盲目的,明显的带着目的性。
裴冬在监控里穿着黑色长长风衣,戴着黑色棒球帽,偶尔一转头帽子下是冰雪一般的容貌,这样的人在这样阴仄仄的雨天里看到,就像电视剧里那些冷面杀手一样。
不仅是裴容锦这样想,那些帮忙查监控的刑警也起了疑心,最近有个凶杀案的案子一直没破,难道跟这个年轻人有关系?
陶宝蓓被裴容锦一个电话叫到了家里,让她陪着裴绒绒。
裴绒绒来开门的时候还以为是裴冬回来了,看到陶宝蓓,立刻冷下脸来。
陶宝蓓自知理亏,拉着她的手哀求,“绒绒,好妹妹,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裴绒绒甩开她的手,自己坐在沙发上,姐妹深情在这个时候就变成了塑料情。
陶宝蓓腆着个脸,凑过来哀求,“好啦,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这个时候,裴绒绒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裴容锦的。
“喂,你找到冬冬了吗?”
“嗯,我现在去把人带回来,你别着急,没事。”
裴绒绒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你在哪里找到他的?”
“宝和小区。”
裴绒绒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由得问:“他去那里干什么?”
“宝和小区?”陶宝蓓跳起来,“那是唐朝住的地方。”
“什么?”裴绒绒更乱了,“他去那里干什么?”
陶宝蓓摇了摇头,但她的样子要哭了。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不是吧。
裴容锦找到裴冬的时候,他已经跟唐朝动手了。
裴容锦从没想到自己那个安静的跟空气一样的小舅子竟然还有打人的时候,而且是完全不要命的打。
身高185的唐朝给他压在身下,一拳拳的往他脆弱的鼻骨上,而唐朝的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明明脸都憋得青了,他还是不放手。
几个人上前才把他们分开,裴容锦一把就拉过裴冬,厉声道:“裴冬,你到底在干什么?”
裴冬看清了来人是裴容锦,眼里的戾气才一点点消散,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泥水,淡淡的说:“打人。”
“你——你为什么要打人?你今天这样不声不响的跑出去,你知道你姐姐有多担心吗?她大着肚子要出来找你。”
“对不起。”
嘴巴上虽然这样说,可他脸上没半点愧色,可见这主意有多正。
“为什么打人?”裴容锦问他。
裴冬低着头,并不回答,那边的唐朝已经缓过来,他还想冲过来,“他妈的你一个小傻子,做特麽的什么美梦,你连癞蛤蟆吃天鹅肉都算不上,人家陶宝蓓是找老公是养儿子呢,要养你一辈子呀,呸!”
裴冬猛然抬起头来,双目凶光必现,“那也轮不到你!”
有人想要去阻止裴冬,却给裴容锦阻止了,他惊讶的看着裴冬,是爱情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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