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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笑盈盈地回道：“夫人有福气，这粽子是专门给河道都督赵大人做的剩下的。”
“难道给赵大人做的就格外不一样？”钱嘉美问。
“那是自然，他不仅仅对糯米的要求高，必须是太湖产的进贡糯米，而且对猪肉的要求也很高，必须是放养的黑毛猪。”
“猪有黑毛的？”四爷对这个不清楚呢。
“那是自然，还有黑白杂毛猪。黑毛猪必须一年才能长大，白毛猪如果圈养的话，有些半年就长大了，所以肉质完全不一样。赵大人不吃长大了的猪，只吃长到一半的，说这样的肉最嫩最香。”
钱嘉美仔细嚼了嚼，那肉的确q弹嫩爽，而且满口香。
“可是，长到一半的猪谁愿意卖？要买也得出双倍的价格。所以这粽子，其实比我平时做的粽子贵三倍不止，可剩下的没多少，我也按照正常价卖了，否则我们普通老百姓，听听价格就不舍得买的。”
“赵大人出三倍的价格愿意买？”
“赵大人是何等富贵人家，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什么？他家十五姨娘生娃，那姨娘是嘉兴人，好这口。”
这话被隔壁桌子的人听去了，插话道：“人家赵大人曾经酒后豪言，天下除了康熙皇帝，没人比他更富。”
钱嘉美看向四爷。
四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赵大人为何会这么富？”
“还用说吗？整条京杭大运河、海河、黄河、长江、钱塘江都归他管，朝廷的银子源源不断地往他这里运，他不富才怪呢！”
四爷的眉头锁起来。
他的脑海闪现沿路所见，有决堤的河岸，有年久失修岌岌可危的河岸，到处可见面黄饥色的灾民。
朝廷将银两拨放出来，抱着极大的期盼，希望河工稳固，挡住洪水，希望天下百姓安康无灾，可这些银两竟然去了私人腰包，根本不为百姓做事！！
“老板娘，帮我也来两个尝尝。”有人喊。
“好嘞，你们真的难得有福气吃到这么香的粽子！”
钱嘉美见四爷不如先前那般高兴，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
四爷是个很节俭的人，雍王府上从来就没什么奢侈摆设，吃的也很普通。
到了客栈，李卫只说要最干净亮堂的房子，没说过要最好的房子。
四爷带自己出来下馆子，吃的也是最普通的小吃。
因为他清廉，从没想过要收受贿赂，搜刮银两。
他只花属于自己的本分。
想到此，她肃然起敬。
这样的四爷，我欣赏。
他是为苍生着想的好人！
“官府办案，所有客人，出去！”
忽然闯进来一队官兵，气势十分嚣张。
店内的客人立即散去。
四爷与钱嘉美稍微起身晚了些，就被官兵把桌子给掀了，并吼一声：“滚！”
四爷面露愠色，手不知觉放在腰间的剑柄上。
钱嘉美连忙将他拉到门外。
“喂！还没付钱呢。”老板娘着急地喊。
“你的粽子都吃死人了，还收钱？！”官兵凶道，“将人犯带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板娘脸色大惊。
官兵不由分说，将她戴上镣铐。
“小妇开店十五年，进的都是最新鲜的东西，样样东西自己先尝一遍，怎么可能吃死人？”老板娘不服气地喊。
“别嚷嚷，此次你毒死的是河道总督大人家的人，你死定了！”
“河......河道总督！”老板娘的腿立即软了，大呼，“冤枉呀！小的怎么敢惹那天皇老子！”
四爷眉头微蹙，牵上钱嘉美的手，转身便回了客栈，召集李卫和邬思道，让他俩速去查清此案。
此时外面传来敲更声：“一更三点，行人回屋——一更三点，行人回屋——”
这声音渐渐地远去。
宵禁开始了，一更三点便是现代时间的晚上九点。
若有人在街上被巡逻兵抓到，轻则三十大板，重则四十大板。
平时钱嘉美在雍王府那深院里，是听不到这种声音，听着很有接地气的感觉，但同时也没有任何睡意。
虽然四爷从不跟自己说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她知道，他一路很不开心。
从武清县看见了决堤开始，他就心事重重。
他来查的，肯定就是这种事情。
她打量四爷，他正在灯下伏案。
这是他标准的熬夜方式——要么伏案写字，要么看书。
他的眉头始终挂着一丝忧郁，她想替他拂去一切不快乐，悄悄地出门。
“干嘛去？”四爷敏感到了。
“去打热水。”钱嘉美回答。
“注意安全，这不比府里。”
“哦。”
到门外，原本走廊静悄悄的，她走着走着，却见一个家丁闪了出来，问：“格格要作甚，可以吩咐小的去做。”
“打热水。”
那家丁很快提了一大桶热乎乎的水送进来，一只手平着提，就像少林寺的和尚在练功一样，桶里的水一点儿不晃动，一看就很有内功功底。
钱嘉美将四爷的脚从桌子后挪出来，给他脱了袜子，将他的脚塞进热水里泡着。
因为没有按摩珠，她用手给他按压着足底穴位。
偶尔抬头，会撞上四爷那含满柔情的目光。
他欲言又止，将目光转回书桌上，继续写他的东西。
待上床，他把她搂在手臂弯里，语气有些沉重地说道：“以后，你跟着我，可能会受很多的苦。”
“为什么？”
“我会得罪很多人。”
钱嘉美笑：“我还以为啥呢，不就是打老虎吗？”
他没听懂：“为什么是打老虎？”
“我把贪官污吏比喻成大老虎。”
他露出惊讶：“你都知道？”
“老虎看上去很可怕，可是对付他们也有方法。首先，不能跟他们硬拼，直接肉搏绝对打不过，他一掌就可以直接将人拍死。其次，不能逃跑，他的速度远超常人，一跳就是九尺高，游起泳来比狗都快。”钱嘉美正儿八经地分析道。
四爷兴致勃勃看着她：“不能打，也不能跑，那能干嘛？”
“你猜？”
四爷想了想：“对峙？”
钱嘉美竖起大拇指：“爷真聪明。”
四爷嗤笑了一下，怎么老把我当小孩子来夸？
钱嘉美继续认真地说道：“老虎属于喜欢偷袭的野兽，如果它想要出击，人还没开始防备就已经被它扑倒了，所以，没被它偷袭成功而敢于跟它对峙的人，它会紧张而且害怕。那看似很大其实脑容量远小于人的脑袋里无法判断出它面对的是什么怪物。”
“这也能吓住它？”四爷露出不敢相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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