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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想象出来的吧？”四爷不信。
“妾见过很多这样的视频。”
“视频？”
“就是真实的场景。还有，万一真被老虎扑倒了，屏住呼吸，装死，它也会放弃。”
“为何？”
“如果它并不是饿得饥不择食的话，它一般不屑于吃死物。”
四爷哈哈大笑：“你跟我讲神话故事呢。”
“不是神话，京杭大运河蜿蜒六千四百里，沿途孕育了多少只大老虎，这些大老虎为了贪念会彼此联手互助。上面还有一只最大的老虎给他们撑腰。若爷去一只只地肉搏，只怕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智取，让它们摸不着爷的底，不知道爷要做什么，他们才不敢轻举妄动。然后以兽网捕之，请君入瓮，它们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会不知道！”
四爷收敛笑容。
这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子说出来的话吗？
其智谋已经跟邬思道不相上下了！
钱嘉美瞅着他深如夜色的目光，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夸夸其谈，赶紧补充：
“爷，妾就是随便说说，看武松打虎这种话本看多了，别当真。”
显摆啥呢，在四爷的世界，女子无才便是德啊。
爷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不会又把我当密探了吧？
四爷却送了一个深深的吻在她额头上，声音如钱塘江那荡气回肠的涛声：“我爱你，嘉美。”
钱嘉美有些怔，爷他不反感我说那么多？
有点受宠若惊地回道：“妾也爱爷。”
第二日，李卫禀报，赵世显家里死的正是他家的十五姨娘。
赵世显购买大量的粽子是十五姨娘提出来的，说客人走的时候每人打发两个粽子，两个喜蛋，一条毛巾，全都包在一个红色的纸包里送出，又客气又有寓意。
酒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本来红纸包全都发放到了各个客人手里，客人正准备拿着红纸包离开，忽然就听说十五姨娘被粽子毒死了。
赵府的人怀疑所有的粽子都有问题，要求客人将所有的红纸包退回。
“那么粽子真有毒？”四爷问。
“仵作当场验尸，说粽子内有砒霜，十五姨的确是被砒霜毒死的。”
四爷担心，转身去找钱嘉美，昨天她吃了两个粽子，不会有事吧？
“你没觉得不舒服？”他抓着钱嘉美的肩膀紧张地端详。
“没有啊。”
四爷这才放心了。
又回头找李卫。
李卫继续介绍，说那个老板娘是个寡妇，丈夫本是筑堤泥水工，十六年前被洪水冲走了，杳无音讯。
她带着婆婆和遗腹子，先是路边摆摊卖特色小吃，后来盘下那个小铺子，生意不错，小日子过得下去，为人和善，没有任何恶迹，周边人没人不说她好的，没听说她与人结过仇。
“上有老下有小，过着稳定的小日子，杀人的理由不充分啊。”邬思道说道。
“去看看案子怎么审的吧。”
四爷和李卫、邬思道前往淮安府府衙旁听粽子案公审。
老板娘被押上公堂后，一个劲儿地呼冤枉，说小妇与赵大人家无冤无仇，没理由要在粽子里下毒！
捕快扔了几个粽子在她面前，说：“还狡辩，这些粽子里面明明有砒霜！”
老板娘看一眼，立即说：“这哪是小妇做的粽子？包粽子扎的线打的结都不一样！”
代表赵世显告状的状师反驳：“这妇人说谎，整个山阳城，除了她家卖肉粽子，没有第二家，这就是她家送的粽子！”
知府明显向着赵家人，扔出竹签让人用拶刑夹老板娘的手指，逼她认罪。
老板娘惨叫。
在人群里观看的她的婆婆和儿子跟着哭。
老板娘手指被夹得血淋淋也不肯认罪，最后晕了过去。
知府却让人用她的手强行在认罪书上按了手印，宣布她做了毒粽子害人性命，事实清晰，证据确凿，杀人罪成立，秋后处斩，此案终结。
她的儿子大呼：“我娘冤枉！我娘没杀人！”
说着挣脱他奶奶的手往公堂冲，被衙役拦住。
“你再吵吵，当心把你也抓起来！”
“我娘没杀人！没杀人！”
有乡邻看不下去，帮着老奶奶把哭哭啼啼的孙儿捞回来送走了。
围观人群一直在议论。
路人甲：“真没新花样，我早知道是这结果。告她的可是河道总督赵世显，哪有赵世显告不赢的官司？”
路人乙：“那是！谁敢欺负他赵世显？只有赵世显欺负别人的份。所以只要赵世显告，必是冤案！”
路人丙：“你说得太极端，赵大人毕竟是官员，怎会如此霸道？”
路人乙：“别的官员或许不是如此，但他赵世显一定是！”
路人甲：“他可是这里的土皇帝，知府大人也得听他的！”
路人丁：“怪这老板娘财迷心窍，居然想赚赵世显的钱，真的是自寻死路！”
“你们怎么反倒说老板娘的不是？她正儿八经做生意有错吗？”有人愤愤不平地反驳路人丁的麻木不仁。
四爷听着声音熟悉，看过去，那带着遮阳帽的小哥不正是钱嘉美吗？
四爷认为她这么做很不妥，赶紧将她牵出人群。
李卫和邬思道跟上。
顶着四爷生气的目光，钱嘉美解释：“本公子——不，妾要逛医馆，访郎中，穿女装不方便，顺便来看看审案。”
但其实，她这次，是特意跟踪四爷过来旁听案子的。
“你怎好单独行动，不知道这外面有多危险吗？如果要去医馆，到时候让李卫有空陪着你去便是！”
“妾很小心的。别忘了妾还成功地深入烟花之地救过兄长，有经验。”她对四爷眨巴眼睛，希望他不要生气。
四爷生气在其次，担心是主要的：“这可不比京城，乱得很！”
“下次妾一定更加小心。爷，老板娘真的冤枉，您得救救她，妾看不下去了！”钱嘉美特同情那个无辜的老乡。
“人心你怎看得懂？”
“妾看不懂人心，但是看得懂证据。爷，这粽子真不是老板娘扎的，妾记得昨天吃的粽子扎的全是双蝴蝶结，是活结。而这公堂上拿出来的粽子，扎的是死结，绝对不是出于同一个人的手。所以老板娘根本没有撒谎！”
邬思道听了，点点头说道：“看得出来知府向着赵家人。如果老板娘的粽子并没有毒，那个十五姨娘就死得十分蹊跷。赵家找一个替罪羊，可能是想掩藏什么秘密。”
“要想弄清楚真相，只有深入虎穴，到赵大人府上去看看。”钱嘉美提议。
“要去的话，我就得提前亮明身份。”四爷感觉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
本来他想先微服私访，了解了更多的情况之后再现真身的。
“四爷如果入住赵府，不仅可以深入虎穴，而且反倒比在外面暗中行动更安全。哪个臣子敢让皇子在他府上出事？四爷不动他，他是绝对不会动四爷的。四爷不透露目的，他会因为心虚而更加露出马脚。”邬思道说道。
四爷想起钱嘉美说过的与老虎对峙，嘴角笑了一下：“好，就依邬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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