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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怎么会是晋修呢？
唐晓棠红着脸，非常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谢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冲上头顶的血液“唰”地退下，一时间无法调动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头脑做出最恰当的回应。
“明府，您怎么了？”唐晓棠见谢识半晌没有反应，轻声唤他。明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开始发呆？
谢识从内心的惊涛骇浪之中挣扎出来，勉强挤出了声音，“我只是有些...惊讶，毕竟你和他才认识没多久。”我们明明比邻而居了整整两年，几月的时光怎么能比得上！就算...就算你将过去的相处都忘了，这次再相遇，也是我先遇见你的。
“我察觉到的时候自己也吃了一惊。”唐晓棠笑得羞赧，“可能，这便是话本里常说的缘分吧。那里面的人不常常都是一见钟情吗，我这与他们比起来算久的。”
话本，又是话本，不是话本就是嫂嫂！
“不，晓棠，你不能总靠着话本里的故事理解生活中的事，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根本无法了解一个人的为人与品行。”
“我也想到这一点了！”唐晓棠表情中有点小得意，居然能跟谢明府想到一块去，看来在明府身边当了这么久的护卫，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所以我才想来问问和晋修大哥是旧相识的明府您，能不能将您知道的和晋修大哥有关的事与我讲讲？”
谢识：“我…与他从前只见过几面，并不熟悉。”他移开目光，忽视唐晓棠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那——”很明显，百折不挠的唐晓棠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明府，您懂得多，能不能教我该怎么和晋修大哥拉近关系，让我能更加了解他呢？”
谢识的语气僵硬，“这种事，你问我？”
唐晓棠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开心，有些怯怯，自己哪里惹明府不高兴了吗？
她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背着手站起来，脸上的神情可怜巴巴的，“明府对不起，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谢识仿佛看见她头上小犬一样的耳朵蔫吧地耷拉着，眸子湿润。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让他，连拒绝的话也舍不得说。
“没有。”他开口的嗓音有些干涩，“我只是，怕说得不对。”
唐晓棠瞬间恢复了活力，热切道：“不会的，明府您最厉害了。”
谢识：“想拉近关系，可以从他的爱好习惯入手。”比如我，我陪你一起吃最喜欢的鱼?，知道你更喜欢加花椒而不是茱萸。
谢识：“平日里无微不至的关心。”比如，你受伤了是我第一个发现。
谢识：“……先就这两点吧。”说不下去了，伤心。
唐晓棠如获至宝，很坚定地点头，“我都记住了，谢谢明府！”
于是乎，最近在晋修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唐晓棠整日跟着他学习武功，时不时想些新奇的怪招去找他讨教。
张厨娘偷偷给她留的好吃食转手便送到晋修那边，当然，大部分进了方?玫亩亲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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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一片爱慕之心被人曲解成这样，唐晓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干巴巴地对晋修解释：“晋修大哥，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担心。”晋修摇头表示没放在心上，逗得方?迷谝槐吆苊恍蜗蟮墓??笮Α
更多时候，晋修喜欢在一些隐蔽的角落中发呆，或者夜里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望着天上的星星或月亮。
唐晓棠不会飞檐走壁的轻功，但她爬墙爬树是熟手，借着木梯几下便能上到屋顶。
“晋修大哥，我猜你上辈子肯定是一只猫。”她踩着青瓦走过去，在晋修旁边坐下。
丝丝拂面的夜风格外凉爽，今夜的月亮被隐在了乌云后面，因此星空格外璀璨。
“今天晚饭我看你没吃多少。”唐晓棠道。
晋修与他们同在灶房吃，张厨娘做饭好吃，但口味一贯偏重。喜欢的人，譬如唐晓棠，每次都是大快朵颐，连吃两三碗饭。但对于晋修这样口味清淡的人，过重的辛麻实在吃不习惯。
但对他而言，只要吃下的食物量能够保持身体的敏捷度不下降，好吃与否、吃得多或少，便显得不那怎么重要。
唐晓棠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个淡青壳的大鸭蛋，“这是张婶自己腌的咸鸭蛋，咸味淡，白嘴吃刚刚好。我央了她好久才求来这一个呢，可好吃了，尝尝？”
她期待地递过去，脸上的神情就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晋修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逗笑，接过鸭蛋，“谢谢。”
张厨娘的厨艺果然是一绝，经她手腌制出的咸鸭蛋，蛋白很嫩，微微的咸味在口中散开，蛋黄油润，在星光下也能看出颜色红彤彤的，咬一口，口感绵密，满嘴喷香。
唐晓棠看他神情，“好吃吧？”
晋修点头。
“你们以前在长安，应该也能吃到很多好吃的吧？能跟我讲讲吗？”她说着说着自己先咽了一大口口水。对于从未品尝过的美食，她有着极为浓烈的兴趣。
晋修很认真地思索，长安的饮食确实是精致，相府的膳房都有江宁县衙这么大，府上的厨子擅长各色吃食。可真要说起滋味，他从没留心记过那些东西。
“我不记得了。”晋修有些歉意，唐晓棠似乎对他记不得美食这件事感到十分可惜。
唐晓棠：“那你能给我讲讲长安和江宁县不一样的地方嘛？”
晋修有些犹豫，“我不太会说话。”
“没事呀，想起来什么说什么就行。”唐晓棠手托着腮，笑眯眯的。
晋修认真地想了一阵，“长安的楼很高，装饰很多，人也很多。有许多从西域过来经商的胡人，连带着传来了很多西域的吃食……”
“西域的吃食？有什么有什么？”
“比较受欢迎的有毕罗和胡羊肉。”
“没听说过!”唐晓棠眼里亮起小星星。
“毕罗就是一种带馅的胡饼，樱桃馅、蟹黄馅等等。胡羊肉有点像烤羊肉的味道，但又不尽相同。”
唐晓棠听得肚子都要叫起来，羡慕道：“长安这么热闹，你们一定过得很开心吧？”
开心吗？
晋修摇头，“谈不上开不开心。”
唐晓棠道：“我呢，只要每天能吃上一口好吃的，再饱饱的睡上一觉，整天心里都会很开心！”说完她突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嫂嫂说我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很没志气，晋修大哥你可不要嘲笑我呀！”
“不会。你这样就很好。”
得到了晋修的夸奖，唐晓棠的嘴角简直要咧到天上去。
晋修从没看见过活得像唐晓棠一样简单的人。在长安时，各色妖魔鬼怪见得多了，他能敏锐的感知到每个人身上都有着浓重而黏腻的欲|望，在那样的环境中，活着是件艰难而压抑的事。
而唐晓棠像山野里的杂草，在阳光下眯着眼打盹，在风雨里张开怀抱汲取养分，肆意地野蛮生长。她身上有着野草一样勃勃的生命力，没有什么事能让她烦忧，没有什么事能将她打倒。
似乎被她的快乐感染，晋修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微微弯了嘴角。
县衙中栽种的海棠花早已谢尽，坠着一个个青涩的果子。
谢识一人坐在石凳上，借着婆娑的树影将自己掩在暗处。
“阿识哥哥，你就准备这样看着呀？”方?么邮骱笞叱隼矗?戳搜畚荻ド狭奶斓娜耍?霸僬庋?氯ィ??目梢?唤?薰兆吡擞础Ｋ淙唤?抟幌蚩瓷先ッ皇裁锤星椋?上?谋暇故歉鎏秩讼不兜墓媚铮?奔渚昧怂?菜挡蛔肌！
谢识无声地叹气，“我能如何？她心悦谁，我又无法控制。”
“足智多谋的谢识几时说过这种丧气话？”方?没敌Φ溃?耙阅愕氖侄危?械氖前旆ò桑勘热缱罴虻サ模?憧梢匀梦腋??尴铝睿?盟?蛔荚俸拖?募?妗Ｒ运?苑郊业闹倚模?苋孟?恼獗沧佣嘉薹ㄔ偌??谎邸Ｕ庋?痪统沟锥狭讼?牡哪钔罚俊
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
谢识借着树叶的缝隙看唐晓棠的身影，“我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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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忍心亲手熄灭那光芒。
“那好吧。”方?梦弈危?拔沂遣恢?滥愕背醯降鬃隽诵┦裁词拢??南衷诰退忝涣思且洌??谰啥阅阌凶牌婀值牡执ァ５共皇堑执ツ阏飧鋈耍??袷窃诘执ツ愕母星椤Ｋ姹慊桓鋈硕寄芸闯瞿愕男乃剂耍?退?股岛鹾醯木醯媚闶歉龊么蟾纭！
“现在的果，都是当年种下的因。”谢识近乎是叹息般说道。
也许，这便是唐晓棠惩罚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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