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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虚浮在空中的一个黑洞，进入之后是另一个幻境的世界，从那片幻境中走出来就能见到天泉长老。
三人进到里面，便各自分到了不同的幻境中。
萧允进入的是一道下界皇城的大门，周身尽是宫女太监，和一眼望不到边的巍峨宫殿。
幻境给他出的题目是【找到并守护你的信仰】。
萧允神色微怔的看着手中的竹简，周身景象迅速切换，直接变成了他年少时身处军营的模样。
确实，十四岁之前他是下界皇朝的少将军，十四岁之后他才是上界望京宗门的弟子。
此时的他身披轻铠，站在军帐中，桌上铺着敌军阵营分布情况的图纸，一行老将领在沙盘中反复推演着行军的队阵。
一人道：“将军，淄昀将我军包围在此地已久，天盛的援兵也迟迟未到，如今粮草已经撑不过一日，再这样下去，人心惶惶，恐怕敌军未来攻打，我军就已经撑不下去了。”
说话的正是萧允父亲的旧部，现如今的太尉，程迟。
萧允神色微愣，想起了这场战役。
那是场败仗，他们投降了敌军。
因为地势易守难攻，当初的他便选择了防守，坚持到援兵的到来，待冲破敌人的包围圈再反围歼灭。
不过他没等到援兵，在那之前，他的军队就因为粮食紧缺而自相残杀，敌军趁虚而入以吃食为交换强迫他们投降。
看着昔日部下因为一口吃的而像失心疯一样胡乱砍人，他不忍心再等下去，最终选择了投降。
幻境让他重回到这个场景，是为了什么……
幻境的题目是让他找回信仰，而这次的战役，他是放弃了国家选择了整个军队活命。
难道是让他为国而战？让国家成为他的信仰？
萧允眸色微暗，也是了，他一个将军不为了国家冲锋陷阵又为了什么呢？
于是，他沉声指挥着整个军队的部将，做出了与先前相反的决定。
“舍弃剩下的所有粮草，以东南部为突破点，由我带头全军出击迎战。”
程迟闻言大惊：“将军不可啊，这地势本就易守难攻，再加上敌我力量悬殊，此举是自寻死路！”
另一人惊声道：“将军为何不等待援军，只要援军一到，两军里应外合必能反包敌军啊！”
想不到这幻境中的人竟能做的如此相像……萧允一时间晃了神，有些分辨不出真假。
见他不说话，程迟面色爬上几分怒气，“萧老将军就是如此教导儿子的？教他自己去送死！？”
萧允心脏钝痛，当年程太尉是怎么死的，他记得很清楚。
程太尉宁死不肯投降敌军，却又被发现军帐中藏着半块牛肉，已经疯掉的士兵一口认定他不管士兵死活，想自己撑到援军到来待到战胜后，好向陛下邀功。
程太尉是被自己手下拿乱剑砍死的。
无论程太尉怎么解释自己不知道那牛肉的来历，都没有人相信。
只有萧允知道，那块牛肉是他偷偷放进程太尉营帐中的，他是看他年老体弱，小时候又总是照料他而起的私心。
只是没想到这私心直接导致了程太尉的惨死。
这件事一直留在萧允心中，已经成了他无可磨灭的心结。
在现实中他没有给程太尉一个好的结局，能不能在幻境中满足一下他的愿望呢……
萧允眸色微暗，就当是赎罪了。
半个时辰后，在军队所有人面前，萧允用强硬的手段烧毁了整堆粮草，以表誓死捍卫天盛的决心。
他的感染力极强，让本已经失去希望的军队，又确定了主心骨，众人皆以为守护天盛战死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而程太尉因为极力反对他这疯狂的做法，被他以违抗军命为由圈禁在营帐中，不会参与之后的冲锋陷阵。
萧允想，大概，这样就能保住程太尉的命了。
很快，军队整装待发，举起大旗，直冲着敌军骑马厮杀而去。
刀光剑影之间，萧允恍惚自己又回到了当年，一时失神，被名敌军刺中的肩膀，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鲜红的血迹浸染了衣襟，连疼痛感都是那么真实。
这幻境里的刀剑能真实的对他造成伤害！
萧允瞳孔震滞，那他若是在幻境中死去，会永远沉睡在这里吗……
来不及多想，萧允赶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咬牙握紧手中的佩剑，一个个刺杀着敌军。
半晌，他的军队伤亡惨重，零星只剩下了几十个人。
程太尉说的对，他此举确实是自寻死路。
这样看来，无论走哪一步棋，投降还是顽抗，天盛都是要亡的。
但若是他毕生要守护的国家亡了，他还能从何处去守护他的信仰呢……
萧允蓦地放下的手中的剑。
幻境的题目，无解。
他走不出幻境。
萧允顿时感觉到一阵心慌。
正在这时，敌方的一人手持弓箭，瞄准了萧允的心脏，在箭羽将要刺进萧允心脏的一霎那，有个人挡灾了他的身前！
看清楚这人容貌后，萧允瞪大了眼晴。
是程太尉！
箭羽刺穿了程太尉的心脏！
程太尉拉着萧允躲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暂时能隔绝外面的刀光剑影。
“太尉……”萧允滞愣着神色，呆呆地看着程太尉心脏处的箭羽。
即便再来一次，他也没保护好太尉。
又是他害了太尉。
冰凉的水珠顺着萧允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萧允，逃吧。”程太尉喘着粗气，面色苍白，“天盛战败的大势已定，你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就当是老夫的私心，萧老将军待我不薄……我也不忍心你……”
“咳咳咳！”程太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萧允身形微滞，喃喃道：“与天盛共存亡，这是太尉和父亲教给我的……”
程太尉口中含着血，摇头笑了笑，“我记得你小时侯问过，为什么要守护这个国家……”
“谁都能轻易说出原因。因为你生在了天盛，可是你又说出生在哪里并不是你能决定的。”
“其实在你心中，叛变和忠诚并没有很大区别，你守护着天盛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守护……”
“只能说，大概天盛只是老夫和萧老将军的信仰罢，”程太尉转头看向萧允，“老夫临死前还是盼着你能守护自己真正想守护的东西……”
“抛去别人告诉你的，守护你真正想要的……”
萧允瞳孔微张，待到回过神的时候，程太尉已经逝去。
萧允持着剑，决然离开。
景象逐渐凝缩。萧允的背影，飞驰的战马，尽数汇聚在一颗水晶球中。
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正一边吃的果子，一边看着几人在幻境中的经历。
此人正是天泉长老。
不出意外，这个萧允将是他们中最先离开幻境的。
天泉长老略感欣慰，打算继续看着萧允之后的做法，可没成想，水晶球出现的故障，萧允的幻境成了一片茫茫的黑暗。
天泉长老神色疑惑，来回摆弄着水晶球。
可出人意料的是，在这期间，萧允突破幻境回来了。
两人面面相识，大眼瞪小眼。
天泉长老摸了摸胡子，好奇心作祟地问道：“你最终守护了什么？天盛亡国是必然，难道，你去了敌国！？”天泉长老大惊。
“那还真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天泉长老感叹道。
“没有。”萧允挑眉望向天泉长老。
“那你做了什么？”
“做了我该做的。”
萧允不愿透露，天泉长老便也不再追问。
“他们二人情况如何？”萧允问道。
天泉长老瞥了一眼其余两人的幻境水晶球，说道：“另一个还好，但那个穿着白底红鹤纹衣服的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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