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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泽的手用力贴在门板上,粗粝木质表面硌的他掌心生疼。
末世来临,一切的秩序被打乱,时刻面临生死的时代,人性的底线也在不断拉低。
他可以接受被利用,被榨取每一丝价值。
只要能为全人类做出哪怕一点贡献,他都甘之如饴。
但不能被隐瞒,被欺骗。
在房间内爆发出一阵大笑后,危泽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司言与林亦相隔着办公桌对坐,听到异响后共同看向门口,表情均是愉悦轻松的。
“出去,敲门。”
林亦收敛笑意,并起双指向外挥动。
“林首领治下严谨。”
司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白大褂,衬的他儒雅斯文。
“严格意义来讲,我并不是你的下属。”危泽面容肃整挺直背脊,脚跟磕在一起,拔直了昂扬向上。
有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肩颈滑落,被体温蒸发,留下不明显的水痕,肌理线条随着呼吸细微舒展,流畅而生机勃勃。
沉静如水的视线划过半个圈子,最终落在司言身上。
“我只是希望,首领不要忘记当初建立避难基地时许下的承诺。”
他看着司言,却对林亦一字一句重重说着,语调清朗,似是金砂流淌。
“我将肩负责任,带领人类回归地面。”
林亦虚握拳撑腮,轻又快的一句话在唇齿间滑过。
“很高兴您还记得,但您做的与您说过的并不相符。”危泽指了指背后的大门:“故意让我听到,是想让我默认您即将要做的事吗?用人类做实验,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在质疑我?”
“是的,我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权利。”
危泽掷地有声,手背在身后,微分步跨立。
这一是个队长最郑重的姿态。
登时,司言不小心笑出声,清秀面容被渲染的生动柔和。
危泽赏了他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眼神。
“他想看就让他看看吧,总归也是需要战斗人员配合的。”
司言桃花眼微眯,眼尾皱起漂亮的细纹,懒洋洋把自己的腕表投影在了林亦背后的光屏上。
一份简单但足够细致的合作协议。
林亦大幅度回身,手掌用力攥紧了座椅扶手。
在看清楚内容之后,缓缓的松开力道,深蓝色眸底飞速划过一丝诧异,又很快平息。
协议上约定了,司言为林亦研究可供农作物加速成熟的药剂,而林亦需要提供足够多的母本植物供司言实验。
哭唧唧壮汉楚凌云觉醒的是木属性能力,正好可以做助手,辅助司言的实验进程。
结尾处有司言和林亦的专属印记,做不得假。
“这……”
危泽愣怔少许,不自觉的屈起食指蹭了蹭鼻尖,枪灰色眸子稍有浅淡。
好尴尬。
“正好我还需要一个助手,既然危队毛遂自荐,不如一起来吧。”
司言适时开口,蔫蔫的拖长语调,整个人都懒在圈椅上,没骨头似的。
在危泽转过头看他之前,他困顿的揉了揉眉心,强打精神坐直了身体,装作无事发生。
“我还有训练任务……”
“没事,占用不了你多长时间——还有,我欣赏你敢于质疑的勇气与担当,有你这样的人,人类才会有希望,很好。”
林亦不知是凑巧还是故意,打断了危泽推拒的话。
“林首领把我的住处安排在你隔壁了,有空随时可以过来。”
司言接茬,说完还对危泽温和的笑了笑。
二人一唱一和,愣是直接把这件事情敲定了下来。
“行……行吧……保证完成任务。”
危泽尴尬的脚趾抠地,耳根红了个彻底,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并双指抵在额间敬了个半礼。
“去吧,刚回来辛苦了,好好休息。”
林亦双手十指交叉,扬扬下巴示意。
等危泽离开办公室,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之后,司言才倦极的打了个哈欠,又窝了回去。
林亦身后的光屏连能源都没连接,灰白的半透明边框黯淡无光。
“司博士这是又有精进了?”
林亦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丸,递了过去。
“三级。”司言摆手拒绝,顿了顿补上半句“中期。”
“怪不得,我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进来,是我疏……”
“再装就没意思了,试探我也试探过了。”司言从下到上挑了他一眼:“危泽……S级吧?”
“没错,很优秀的体能系觉醒者,我对他报以极大的希望,如果不出意外,他会继承我的位置。”
林亦爽朗说着,一双吊梢眼精光四溢,满满的赞赏之意。
“呵。”司言意义不明的低笑,随即撑住扶手起身,拖沓着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没忍住,打了个大哈欠。
危泽回到自己的房间,换成便服后坐在床边,把脸深深埋在了手里。
到这个时候,他才回过味儿来,好像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给送进坑了?
眼前的黑暗中浮现出零散的画面。
司言将他推下车送入丧尸群的深情缱绻,果断决绝。
安不看的匕首即将刺进他胸膛时,司言千钧一发救他时,因使用能力而痛苦疲倦的模样。
虽然也用不到他救吧。
一仇一恩,交缠在一起。
“真的是……”
低声叹了两句,他认命的起身走向厨房,准备做点吃的。
战斗时只吃了一块司言给他的压缩饼干,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猛地晃晃头,把脑海中浮现的身影甩碎,他泄愤般重重拉开厨房门。
“叮咚、叮咚。”
门铃突然被按响了。
他嘶啦一声把午餐肉下到油锅里,掂着锅铲两步跳出去拉开大门,转身又蹿进厨房。
“先坐一会儿,吃了吗?没吃我做着你的份。”
危泽扬声说着,专心对付在油锅里乱蹦的午餐肉。
这个时候能来找他的,肯定是蹭饭天王栾兵。
看着憨厚老实的一个人,闻见饭香味儿比谁来的都快。
“好,我吃白粥。”
声音透过锣鼓喧天的厨房传进危泽耳朵里。
“呦,突然改胃口了……?”
好像?不对?
危泽动作猛然急停,背后汗毛根根竖起,三步并作两步往卧室跑。
基地的单间基本上户型都是一样的,进门走廊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卫生间,正对走廊是一个正方形的大开间,根据个人需要分隔开两到三间以满足不同需求。
危泽的房间分隔了两间,一间是训练室,一间是卧室兼餐厅,中间还有一扇门相连通。
越过走廊,推开卧室门,他用了最大的自制力,才没把锅铲摔过去。
司言正坐在他的床上,慢条斯理的解衣扣。
“被子在哪?”
司言头都没抬,边褪开第三颗纽扣边淡淡的开口。
“旁边的柜子里,自己拿。”
危泽不知不觉的顺着他的思路说,言语出口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还没等他改口,视线就被紧紧抓牢。
司言的白大褂已经挂在床边的衣架上,内里套了件衬衣,此时衣领半敞。
锁骨至胸膛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柔软细腻。
像是上好的绸缎,渗着类似奶白色的光泽。
肌肉不算夸张,只是薄薄的覆盖了一层,穿上衣服显不出来,现在倒能看到清晰的轮廓走向。
原来这人也不算瘦啊……
脑海中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危泽用力咬了下舌尖,借着刺痛找回正常的理智。
“你怎么在这里?”
对了,这句话才对,是他最应该问的。
“栾兵说你在做午饭,如果我想吃的话可以来问问你。”
“我答应了吗?”
“你给我开门了。”
司言暂停动作,回头看向危泽,眼神润润的,从头发梢到后脚跟都透着懒洋洋的意味。
“我……”
危泽把锅铲悬空挥舞了两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帮我拿一下被子,太累不想动了。”
司言眨眨眼,侧倚在床头指向橱柜,自然而然的敞着怀,长腿顺势垂下,如此随意的姿态,在他身上就是有种优雅随和的气质。
“……不能在床上吃饭,下来。”
危泽说完,恨恨的抿了抿唇。
嘴总比脑子快。
“有老话说得好,你要说凿一扇窗户,他们是万万不同意的,但倘若你说把房子拆了,他们就会急忙来调和折中,同意凿窗户了——我吃白粥,谢谢。”
司言温和笑开,眉峰挑起,明明是挑衅的表情,却被他清秀面容调和到打趣儿的程度。
“我……嗯?”
危泽正露胳膊挽袖子,蓦然耸动鼻尖,视线飘向身后。
一股子糊味儿,厨房浓烟滚滚翻腾而出。
“我的午餐肉!”
顾不得别的,他三步两步跨回厨房。
烟雾浓的都看不见锅,危泽手忙脚乱接水灭火,叮咣乱响不绝于耳。
战场上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危大队长,压根没点生活技能树,能身强体壮全靠胃口好,啥都能吃得下去。
司言抻了个懒腰起身,浑不在意松垮垮挂在肩头的衬衣,就这么踱步到厨房门口。
基地内的房间排风都是不错的,这会儿烟雾已经散了大半,影影绰绰能看到危泽辗转腾挪的身影。
封闭独立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厨房里忙活着,一派属于生活的烟火气。
真好啊……
司言倚靠门框,着迷专注的盯着危泽的背影,强韧笔挺如抽条的白杨,透出永远不会枯萎的蓬勃生机。
每一次,都能看到他的背影。
只能看到背影,隔着一段距离。
从来,就没有属于过他。
也从来都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
司言无声的勾起唇角,指腹攀附到胸口,那里挂着个简单的吊坠,棕色皮绳穿了一块晶莹如玉的骨头。
明明是在笑,他墨黑的眸子中却渗出哭似的哀伤,与隐藏极深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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