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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的呛咳声传来。
危泽回头,发现司言已经醒转过来,抱着膝盖坐在狭窄的行军床上,正出神地望着巴掌大的双层防弹玻璃。
外面其实没有什么景色,有的只是无数围堵而来的丧尸,与黑沉沉的天空。
但司言仍旧看的认真,甚至不自觉地露出点笑意。
他方才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身体过于虚弱,才没什么力气动弹。
危泽与栾兵的对话,一字不落的纳入了他的耳中。
司言向来擅长洞悉人心,自然察觉到了危泽言语间的牵挂。
某种微妙的情绪在他胸中涌动,有点热,热到发烫。
这种情绪过于陌生,但并不会让人讨厌,反而充斥着四肢百骸,略微驱散了挥之不去的彻骨寒意。
“你怎么不早说!”危泽横跨过车厢,手长脚长叮呤咣啷撞掉了一地零碎东西也顾不得。
他几乎是暴怒地揪起了司言的衣领,鼻尖贴着鼻尖的质问。
“没关系的,能把我放出来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想要什么就得付出,很公平。”
司言语调很轻,带着点倦极的哑,窒息感让他的面颊罕见地浮上了一层薄红。
“什么狗屁公平!那东西到底安在哪儿了?”危泽咬着牙根,一字一句狠声说着,用力的手背青筋暴凸,麦色的皮肤下隐约流淌着赤金色脉络。
“喘不过气来了……”司言稍稍一挣。
危泽深吸了一口气,阖眸半晌才算是堪堪稳定情绪。
他一把将司言掼回床上,转身走向驾驶位,每一步踏下去都带着火星子。
整个儿车厢安静的针落可闻,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你去补上枪位,我来开。”危泽把司机拎出来,坐上了驾驶位。
前方丧尸密布,隔音再好的作战车也无法完全屏蔽那令人胆寒的嘶吼声。
末世降临已经许久了,能提供给丧尸的食物也越来越少,它们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捕食的机会。
就在危泽把车辆提速的同时,无数丧尸疯了一般的扑向了车辆,即使被交织成网的光束枪射线穿透,也要在车厢上挠一爪子!
危泽一概置之不理,油门已经踩到了底。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他死在这里,也得为司言开出一条生路!
不知道多少丧尸被撞飞,车辆行驶在路面上已经明显有些颠簸,轮子底下,是堆积成山的腐烂血肉与苍白的骨骼。
即使作战车防备严密,外层的金属防护层也已经布满了划痕。
终于,在探照灯的映照下,基地的入口出现在了视野范围之内!
基地内驻守的人员早已经接到了消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将他们的车迎进来,打开了通往地库的通道。
明亮的信号灯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危泽死死盯着入口的位置,启动了推进器。
车速瞬间提高,高高跃起的丧尸撞烂在前挡风玻璃上,浓稠的血浆四溅,甚至有些被切碎了一半的丧尸头颅就这么被压扁,空洞的瞳孔直勾勾地注视着车内的一切。
生与死,就这么毫厘之差。
在丧尸狂潮即将合围的一瞬间,危泽擦着自动关闭的通道大门,顺畅的冲了进去!
“砰。”
厚重的金属门板依次落下,足足有九道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与此同时,基地内警报齐刷刷响起。
二级战备状态。
丧失狂潮,来了。
不过危泽暂时无暇他顾,车辆靠着惯性滑行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而司言已经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这次不是透支过度,而是正常累极了的睡眠。
“精神系就是这点好啊,天大的事儿只要睡一觉就满血复活了。”有人在打趣儿。
“可别说了,人家精神系消耗的还比咱们多呢,啧啧,看这憔悴的样子,肯定很难受。”
车上随行的人员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搬运伤员。
虽然警报已经响起了,他们也并不着急。
只要回到基地,自然不会出事儿。
这种安全感和归属感,全都是因为那位仍旧坐在驾驶位上目视前方的队长——也可以说是所有人默认的首领。
“栾兵。”危泽忽然开口,声线晦涩喑哑。
“是。”栾兵把手里的医疗箱一放,立刻来到了危泽身边。
“指挥权顺延给你,有什么紧急情况及时联系我。”危泽艰难道。
栾兵先是一愣,悄然瞥了一眼已经被搬下车的司言,了然的点了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去吧。”危泽抬抬下巴示意。
栾兵接通了基地内的指挥频道,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只说了指挥权顺延是因为危泽受了伤,实在支撑不住。
又坐了一会儿,危泽这才下车。
丧失狂潮已经来袭,即使基地内的安保工作很到位,不可能被丧尸侵入,可这个时候他没有亲临现场去指挥,让他总觉得有些愧疚。
但眼下司言的情况很不好,体内还埋着一颗要命的炸弹,他实在放不下心。
危泽这个人,是有些兽性在的,在做一些判断的时候,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比如现在,他就觉得要是真让司言因为他出了事儿……
这个假设,连想一想心脏都像是针扎一样疼。
“你们也去忙吧,我来看着他。”危泽眉心紧蹙,犹豫良久,才支开了忙碌着为司言检查身体的医疗人员。
偌大的地库,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一轻一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嗨?”
司言的眼睫颤了颤,忽而掀开一条缝,定定地望着危泽。
危泽怔了怔,喉结滑动吞咽,良久才道:“炸弹在哪儿?我帮你取出来。”
司言伸出了手臂,仔细看就能看得出那一道颜色稍浅的痕迹。
精神系的体质本就跟普通人差不多,自然没有体能系那么变态的恢复能力,深可及骨的疤痕不是那么好隐藏的。
“计时还有多久?”危泽沉声问道。
“其实我劝你别做无用功,何年的手段你也知道,这东西还有温控的,只要温度变化过大,就会瞬间引爆,到时候咱们俩就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问你,计时还有多久?精确到秒。”危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司言的话,蹲下身小心地握住了他的手臂。
两根指头搭上去轻按,依稀还能察觉到细微的凸起。
“……五十二分二十一秒。”司言倚在了危泽的肩膀上,懒洋洋地读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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