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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一张凉席上的简明和兮兮，枕着双臂，仰面望着星空，已经好长时间了。
他们身在卧室上方的平房房顶上。
看星星，是兮兮的主意。
在紫晴走后，简明提议让兮兮睡床，自己睡沙发，结果被兮兮硬拉着，拎着个凉席就来到了房顶上。
“这个是什么星星？”
兮兮指着一颗星星问道。
“天狼星。”
“咦，你确定吗？”
“非常确定。”
“那这个嘞？”
“木星，也叫福星，岁星。”
“那这个……”
一连问了几十颗，结果简明连很多完全不出名的星星，也都准确地说出了名字。
“哇，你好棒棒，简直比得上天文学家了！”
兮兮抱着简明的胳膊，惊喜地说道。
简明翻了个白眼，
“拜托，我是道士啊，牢记星图，是我们职业的一部分，我从六岁差不多就能做到了……”
“我当然知道！”
兮兮将白眼又还给他，
“我这不是假装下嘛，你也一点不配合……榆木疙瘩一样，那你说你还有什么优点，能值得我崇拜的？”
“你为什么要崇拜我？”
简明皱眉看着她。
“因为，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崇拜过人啊，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哦，我以前崇拜过柳青，不过后来觉得他也不过如此，就没什么感觉了……”
“为什么？”
乍听到柳青这个名字，简明心中一动，追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了他的一个小秘密，这才知道，他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不等简明开口，兮兮接着说道，
“这件事情，属于别人的秘密，你就别打听了，不是什么好吃的瓜。”
“至少在这个时候，我不想说起这些无关的事情。”
“那说什么？”
“看星星呀。”
兮兮说着，摸出两个泡泡糖，递给简明一个，另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两人就这样并排躺在一起，望着星空。
过了好一会，简明实在忍不住，说道：
“我得提醒你，这星空我从六岁开始看，基本上……没有任何好奇，看多了还会想吐。”
兮兮噗嗤一笑，“你就没有好奇过，这些星星，到底是不是都有神仙居住在上面呢？”
“按照你们道家说法，什么二十八星宿，难道都是真的？”
简明笑着反问道：
“你是尼姑，是不是也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极乐世界、婆娑净土？”
“从某种意义上，它是存在的……不过你说的不对，我暂时还不是尼姑。”
“暂时？”
简明心中一动，问道。
兮兮沉默片刻，说道：“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明年将挑战本门首席弟子，然后……如果成功的话，我会剃度出家，将来掌教的位置也是我的。”
她撇了撇嘴，
“师叔她们都说我有佛缘，虽然我也不清楚佛缘在哪。”
简明从地上坐了起来，严肃地看着兮兮。
严格来说，兮兮、灵峰、李牧他们，都是俗家弟子。
在古时候，俗家弟子基本等于外门弟子，是进不了一个宗门权力核心的，想要成为核心弟子，必须通过剃度或是冠巾，成为真正的道士或僧人。
但是现代社会，法术公会的规则改了。
很多宗派，都不强求弟子一定要受戒，甚至特意培养俗家弟子。
从前，各大宗门降妖除魔，多半是被动的，一般只负责宗门所在区域的一方水土的平安。
而如今，由于法术公会的成立和扩充，需要大量的法师行走江湖，主动处理各种灵异事件，以此为历练。
这样一来，俗家弟子的优势就出来了，其实就一点：隐蔽性。
那就必须得是归皈依弟子，这与实力和待遇没关系，纯粹是因为信仰。
例如全真不吃牛肉，禅宗不吃猪肉，这是千古以来的戒律。
普通弟子都还好，如果身为掌教，在这一点上也不能保持戒律的话，那就会造成很不好的后果。
而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方面。
因此法术公会规定，道门与佛门的掌教，必须是正式皈依的弟子，俗家弟子无法担任。
而普陀山属于禅宗，兮兮如果想当方丈，就得出家。
这就是让简明感觉问题严重的地方。
“不能吃肉，不能结婚……你确定能做的到？”
简明看着兮兮，严肃地说道。
“不结婚没什么吧，不吃肉……确实很难啊，不过我可以偷吃！”
简明笑哭。
对正常人来说，不是应该反过来吗，结婚生子才是头等大事吧。
“你可想清楚，真的剃度了，就没法后悔了……”
不剃度，一直做俗家弟子，自然没什么关系，而剃度后想要还俗，那就连俗家弟子都没得做了。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后悔呢？就说灵峰，他不是也当和尚当的好好的。”
“他不一样，他只是嘴臭脾气坏，人其实大智若愚的，他对俗世没有什么牵挂？”
兮兮吮着棒棒糖，冲他笑道：
“你觉得我有什么牵挂？”
“这个……”
简明一时语塞。
“你……想当方丈？”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能管理一个门派吗？”
“肯定不行啊，你这么变态……”
兮兮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接着说：
“我只是想尝试下，能不能拿到首席弟子，我也跟师叔他们说了，我这样的当不了方丈。”
“他们说我会变的，等佛缘到了，我一定会变得……像一个方丈。”
简明定定地望着她，“我不是很明白。”
“我也不明白，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迎着简明困惑的眼神，兮兮坏笑着说道：
“这样，也给某人腾出位置了，省得你为难，我不想看到你为难。”
我……
简明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他听懂了兮兮这句话，也知道她话语中的“某人”是什么意思。
这层从来没人捅的窗户纸，几乎被兮兮给捅破了。
简明张大嘴巴，看着兮兮，喉结上下动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
“不要劝我！”
当简明总算忍不住开口的时候，兮兮却是抢先打断了他，将一根手指竖着顶在了他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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