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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晗知道苏楠在纠结什么，以他这些年的成长经历来看，她很有可能是第一个为他受伤的人。
缺乏关爱的人往往会格外珍惜和看重得来不易的温柔，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同样会变得温柔。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解释的话，凌小晗大概能理解苏楠为什么会对她尤为特别了，又为何会问出刚才那一连串的问题了。
他只是害怕失去而已，害怕失去自己生命里难得一见的阳光，害怕又回到从前那种孤独的状态。
“好。”苏楠浅浅一笑，虽然只有一个字，但语气之中却包含了太多的情感。
“据我猜测，那女鬼之所以会化出幻影来对付你，是因为她的本体被困在了某一个地方，暂时还没办法来去自如。”
“但随着她力量的增强，要冲破那道束缚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一旦她获得了自由，第一个就会取你的性命。”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找到她本体所在的位置，趁着局势还能够控制，彻底将她除掉。”
“你仔细想想，这些年你都在什么特别的地方遇见过她，她第一次出现又是在什么位置？”
一旦说起正事，凌小晗瞬间就有了大人模样，老成的谈吐总能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只要我是独自一人，她在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会出现，她几乎是无处不在的，就连这个房间，她也已经多次造访了。”
“至于第一次出现，是在我8岁那年大病一场之后醒来的第一天，我至今还记得，那是在我第一次离家所居住的一栋老宅里。”
“她就坐在一口古井边，眼神还不似现在这般凶戾，她冲着我招手，像是要让我走近她。”
“当时的我久病初愈，又曾受到过极大的惊吓，根本不敢靠近她，我转过身拔腿就跑，嘴里还不停地大叫着‘有鬼’。”
“大概是我的举动惹恼了她，她身形一闪就堵在了我的面前，无论我朝哪一个方向跑，她都会先一步出现在距离我不足一米远的正前方，拦住我的去路。”
“我被吓坏了，在宅子里不停来回地疯跑，边跑边哭，边哭边喊，还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
“再后来，不知是因为体力跟不上，还是情绪太过激烈，我两眼一黑就进入了休克状态。”
“据照顾我的保姆说，她发现我的时候，我半截身子已经搭在了井里，再晚一步，恐怕就要坠井溺亡了。”
“经过这件事之后，接送我往返学校，以及保护我日常安全的司机就用一块大石板封住了那口井，我更是再也没踏进过那个院子。”
苏楠的记忆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又或者是这件事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以至于时隔多年，他都还记忆犹新。
“那栋老宅在哪儿？”凌小晗直切主题地问道。
“好像是在安和市的郊外，你这么问......不会是想......”苏楠立马就猜出了凌小晗的意图。
凌小晗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怀林市，与安和市同属一个省，但隔得却并不近，坐高铁都得两小时左右的车程。
“嗯哼，如果不去看一看，我怎么知道女鬼的本体在不在那儿？”凌小晗理所当然地说道。
“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闲暇时候不要说离开怀林了，就连离开这栋房子都很难。”
苏楠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保姆和司机表面上看是在保护他，可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在替他的父亲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旦他有任何反常举动，必定会被他们强行阻止，他根本没有抗争的余地。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我在他们身上施个咒法，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凌小晗并不觉得保姆和司机是多么难对付的角色。
其实，咒法一般都是用来对付邪灵恶妖，亦或是对自己起了杀心的同行，很少会用在普通人的身上。
这是因为在凌小晗所生活的世界，天师界有一条人人都须得遵守的规矩，那便是不得对普通民众施咒。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据她了解，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位面世界并没有天师家族一说，那规矩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再者，她这是为了救人才破的规矩，规矩不外乎人情，想来即便她的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她的。
听完凌小晗所说的话，苏楠看向她的眼神不免有些怪异，大概是在惊奇她这一身神仙本领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吧......
“天师有天师的规矩，原本是不能在普通人身上施咒的，可如今你性命堪忧，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凌小晗故意把自己的处境说得好像很为难的样子，苏楠一听，心中更是感动不已，想着一定要送一份对得起她的谢礼才行。
“抱歉，是我让你为难了......”苏楠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了。
“这些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后天就是周六，我会来接你的，坐高铁的话，当天来回应该没问题，你呢，就负责确定好那栋老宅的具体位置，可别到时候白跑一趟。”
只看凌小晗此时脸上那个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知道实情的恐怕会以为她刚才其实是在安排周末旅行。
对于早已尝惯了孤独，受尽了冷漠，在面对邪灵恶鬼时又极易紧张恐惧的苏楠来说，身边能有一个如此乐观的人，无疑是一件幸事。
事实上，往日的凌小晗并不是一个喜欢嬉皮笑脸、谈笑风生的人，她之所以会表现出这样一种状态，不过是想舒缓一下苏楠长期紧绷的神经罢了。
她必须得承认，她对苏楠的确有着不同于旁人的情感联系，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大概就像是一个人这一生中会遇上各种各样的人，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只是过客，但也会有较为特殊的存在。
譬如一个相见恨晚的知己，一个天生不和的冤家，一个一见如故的陌生人，亦或是一个多次相遇的有缘人。
而苏楠就是凌小晗生命中那样特殊的存在之一，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这种吸引不至于会强烈到让她失去理性，但却会指引她在无意间去关注他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在他身陷险境时，对他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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