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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侍立的仆人冷眼瞧着他的模样，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忍不住吐槽一番。
真是个没有涵养、粗鲁无礼的人！
一会大统领来了，看见他这幅没有做客自觉、没有敬畏之心的样子，必定又要再沐浴一次了吧。
好半晌，莱奥才穿着一件黑色的狐绒睡袍出现在观景厅的大门处。
他一眼便瞧见毫不客气，自己瘫在沙发上的蒙奇，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神色变得冷了几分。
他一步一步踱上观景高台，走至蒙奇面前站定，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蒙奇本在打着呵欠，见他突然在高台旋转楼梯处出现，于是收起张大了的嘴巴，站起身来对他恭敬行礼，“莱奥大统领先生，请允许我向您问个晚安。”
莱奥从不与人做虚伪的表面问候功夫，他刚才瞧见他毫不客气的模样心中已是很不爽快，于是一步跨过矮桌，直接拎起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蒙奇的衣领，毫不费力地将他举高。
“你要是只是来这儿跟我说这等废话，那你可以到我庭院那儿的鱼池做饲料了。”莱奥面寒如霜，手中揪着他的力量毫不留情。
蒙奇虽然有些惊愕他这样单刀直入，完全不讲表面礼仪，但自己会来见他，也早就做好很有可能断只手断只脚，甚至丧命在此的准备，此刻被他提起衣领来，镇定一下后便不再慌张。
“莱奥大统领先生，您受威多克国所有人的尊崇，没有人敢无事打扰您，更不敢对您冒犯。”
莱奥冷哼一声，松了手，重新将他丢回沙发上，自己则在正座沙发上坐下，“假如你不是来跟我说今天那个不知哪儿来的冒牌货的事情，你也可以不用开口。”
冷静想想，戴维身为西卫团团长，见自己的次数虽然不多，但绝对比其他人对自己的样貌和脾性了解得多。
戴维再蠢，也不至于对一个突然出现、突然反口的假冒货完全加以信任，连一分怀疑都不曾有。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蒙奇看他的神色隐隐透露着烦躁，刚才靠近自己时候，还嗅到他身上还有若有似无、飘散不去的血腥味，心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是不敢和莱奥这种不讲道理的人拐弯抹角的，所以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来的目的，“是的，莱奥大统领先生，我正是为今天的事情而来。”
莱奥盯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把今天自己所见所闻事无巨细都告诉了莱奥。
但莱奥听来听去，仔细推敲琢磨，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你仔细看看我，那个假冒货和我相似程度很高？”莱奥转过来正脸对着蒙奇，严厉地命令他说道。
蒙奇认真地端详他半晌，肯定地点头，“莱奥大统领先生，我可以以我冒险者公会的名誉起誓，那个假冒货和您外貌体型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莱奥陷入了深思。
如果说样貌可以稍微改变，变得和自己相似，但身形是难以做到一模一样的。
威多克国人普遍身躯高大健壮，而自己的身形比普通威多克人还要高壮上几分，放眼全国，也找不出几个能和他身形相媲的人。
即使有，也绝不在有头有脸的人物里，这些人他全都见过，身形比他瘦小得多。
假如是他从未见过的底层平民，谁又有这样大的胆魄，模仿他的神情动作惟妙惟肖，还在这么多守卫军的包围下冷静自若地演戏？
正当莱奥正在一个一个从对自己有所不满的贵胄家族们排查时候，蒙奇冷不丁地一句话，令他错愕地抬起头。
“莱奥大统领先生，我希望您能饶恕我说一句话。虽然戴维愚蠢笨拙，但是，我认为他无法分辨出来那个假冒货情有可原，因为那个假冒货甚至连声音也与您一模一样。”
样貌、身形、声音都一模一样？还对他的脾性和说话方式十分熟悉？
威多克国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蒙奇见他从惊愕到凝重，又补了一句话，搅乱他所有心思，“还有……我并不了解大统领您经常所带的标志性物品是什么，但我想，戴维一定是看到了您独有的、不可能被他人所知的东西，这才确定那个假冒货就是您。”
莱奥在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刚才蒙奇的描述：假冒货曾经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瓶一样的东西。
死契药水！
莱奥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来，狠狠地捏紧拳头，牙根紧咬，额门青筋暴露。
对他如此熟悉，还能让假冒货做到百分百复刻他，更知道他的死契药水。
除了会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药效的巫术药水、十分了解他的沙曼翁，还能有谁！？
蒙奇看见他山雨欲来风满楼、努力抑制着狂风骤雨的阴沉神色，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将他这这次事件的源头引导到了沙曼翁身上。
但他假装不知道，惊了一跳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莱奥大统领，请问您是想到是谁冒充您了吗？”
莱奥被他的话打断神思，一张白得油光发亮的大脸上，一双小眼睛斜着睨他，片刻后，突然猛地起身并坐到他身边去，神色紧绷。
蒙奇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有些惊惧，但仍然保持了镇静，勉强地维持笑容，“大……大统领先生？”
“闻到了吗？”莱奥突然牛头不搭马嘴地问他。
“……什么？”
“戴维的血腥味，”莱奥唇角上扬，“我刚刚没有洗干净污血，身上还是有一股臭老鼠的味道。我都闻见了，你没有？”
“……大统领先生，您想说什么？”
“蒙奇先生，你实在是不够聪明，毕竟你也是一个势力的领头人，还是学聪明一些比较好。”
“……”蒙奇不敢作声，只盯着他一言不发。
“我的意思是……”莱奥放低了音调，“反正血腥味去不了了，我不介意再染一身鲜血。你觉得，我的猎物会是谁呢？”
蒙奇突然感觉自己鼻翼内灌满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继而迅速上脑，盈贯了整个脑袋，让他头脑发昏，眼冒金星。
这一刻，蒙奇回想起多年以前自己第一次面对那头守卫巨龙时候的感觉。
那是濒临死亡边缘，令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恐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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