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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琅轻轻点头，又摇头，“创始人倒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但是，目前监理会的掌控人就是他。
如果你很笃定地认为，目前的掌控人就是创始人的继承人的话，那他应该也是你想找的人。”
“这个人……不是尤成宇？”江修昊快步走近她，近距离问道。
如果这个人是尤成宇，女琅方才不会一副震惊且迷茫的模样，肯定多少会露出心中有数的神色来。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剑拔弩张的敌人，所以女琅不至于防范到表情管理十分到位的地步。
“我说出来你可能又要失望了。”女琅撇过头去，“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和他见面时候，我完全没见到他的模样，是被遮挡住的，连轮廓如何都看不见，就连他的声音，也是处理过的，并不是他本人的声音。”
“……性别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吗？”
“他的声音你也听过。”
“我也听过？”江修昊一愣，随即想起之前监理会将自己召去开什么判决会来着，那个唯一一个来自于监理会而且除女琅外和自己说话的声音。
“是那个判决会上说话的，无悲无喜，不男不女的声音么？”
“是他。”女琅轻轻叹气，“监理会成员们的作用，就是给他提供建议，最终拍板决定的是他。
关于你的事情，他非常关心，判决会是他亲自主持的，还有后来你的数据波动过大，也是他让监理会成员们一天开上十几次的会，来随时监控你的数据变化，并且给出危险程度的预测报告，还有要做你的数据波动增长状况表。
不过他是从来都不露面的，连名字都不让我们知道，只让我们称呼他为‘那位’，‘大人’，又或是随意的什么，总之不能不敬，也不必太敬，简洁明了就行。”
“……他特意见你，是什么用意？你为什么一直隐瞒着不说，是他不让你说吗？”江修昊问道。
女琅看了看他，双颊突然飞起一抹绯红，让江修昊丈二摸不着头脑。
“怎么？他让你做什么羞耻的事了？”江修昊皱眉。
“没有！”女琅反瞪他一眼，随即侧过身去，神态竟有些忸怩，似乎是初见面非常怕生的小姑娘姿态一般。
“我……”女琅清了清嗓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在监理会日常会议上，因为报告你的情况，将你定性为危险，并且要求各位成员严加戒备的时候，三号成员站出来泼我脏水，说我和你……嗯……然后，因为我之前的失职表现，其他成员都相信了她的话。
而后我就被其他成员孤立了，会议上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余地，一旦站起来说话，必定遭受冷嘲热讽，他们甚至背地里不断上告‘那一位’，痛斥我失职偏袒，而且还是再犯，袒护你。
虽然‘那一位’都当做没有听见一样，毫无反应，但我眼见着共事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久而久之，我也就灰心丧意，连会议都不去了。
我知道他们会借题发挥，把我的消极表现写成报告呈上去，但我还是不出席会议了。
我当时已经做好准备了，我会随时被丢入数据库里，我只觉得，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所以每日就在自己的住处等死。
噢，你可能不知道监理会成员平日在哪里，每个监理会成员都有自己的平日休息处，四四方方的一间房，没有门窗，墙上的景色可以随自己喜欢而变换，十分逼真，如身临其境。
你上次去过一次的，不过那里是牢狱，自然除了墙以外，没有任何景色变换可看。
但我们大多数时候只是在休息，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每日协助管理监理会，还有各个位面的情况监控，这些工作会造成我们大量的数据损耗，我们回到住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补充数据，让所含数据量充盈而已。
用1号位面的概念来说，和充电差不多。
我在自己的住处待了不知多久，有一次我从之前要好的、来探望我的成员那里得知，三号竟然和十号主宰神候选人奕戊搞在了一起，并且被查出来她一直在帮助莫卫林获取数据库的资料。
她已经被分解入库了，并且劝说我继续出席会议，我拒绝了她，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任何人来理睬我一下了。
我太久没有与人对话，也没有任何交互交流，所以意识都开始浑浑噩噩了。
我们这些从数据库里生成出来的数据集合体，是要和别的数据集合体通过交互数据来保持自身的聪敏度的。
如果没有交互，会逐渐变成一堆‘死去’的数据，活跃度极低，会越来越陷入死亡状态，最后只能变成一堆仅仅为数据集合体的存在，而没有生命。
我以为这就是‘那一位’对我的仁慈的惩罚，让我自生自灭，我也心甘情愿地等待死亡。
然后就在某一天，我住所的墙面上突然起了变化。
原本是黑沉沉的海面景色，连月亮都没有，但它却突然变得敞亮起来，让沉睡的我惊醒了。
我睁眼一看，是一个看不清人脸轮廓的一团模糊的白影，出现在墙上。
那白影虽然没有轮廓，只是一团而已，但我还是能知道，这是‘那一位’。
我赶忙起身向他问候，他让我不用多礼，他说他是有事来找我的。
我以为他是要告诉我，要我准备一下，到数据库那边进入分解程序。
没想到他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问我，‘你为什么明知道故意陷害你的3号已经被分解后，也不愿意去出席会议？’
我回答他说，‘心如死灰，灰心丧意，在3号排挤我、孤立我的时候，所有和我交好的成员，都不愿意出面为我说话，更连同他们一起孤立我，在3号被分解后，才有一个成员来劝说我，之前我就无人问津，我感到十分心寒，所以不愿意再去。’
他又说，‘你就因为这一点小事情，所以愿意拿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做代价吗？’
我说，‘是的，我待的这个环境让我心悸，我不愿意再待这里，但我也不愿意背叛您出逃，所以我愿意把我的命还给您。’
他说，‘我不要你的命，你给我个解释，告诉我发自内心的想法。’
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如实相告，‘不瞒您说，自从您让我担任监督员之位，并且给予我唯一的出入1号位面的特权后，我经历了很多和监理会中不同的经历，还有了不曾有过的心情和情绪。
我以前，是个只知道无条件执行监理会命令的人，监理会给予我的任务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任何人或事可以阻挡我完成它的决心。
但后来，我却开始觉得，如果我生来就有生命，我不应该只为别人而活。
我知道，这种想法很怪异，很大胆，也很冒犯您，毕竟没有您，我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能动能说能思考。
但是，雪莲的话感染了我，而且……8号候选人，江修昊，也影响了我。
更何况，我还对8号候选人，似乎……动了1号位面的人所特有的感情，我去打听了一下，似乎这种异性之间的，爱慕，是……是爱情。”
说到这里，支支吾吾的女琅声音越发小了，而脸红得像要掐一下就滴出血来，头埋得前所未有地低。
现在的她，就像是情窦初开，而又刚刚鼓起勇气对男神表达爱意的豆蔻少女，这种少女气息，竟然和她狂热又冰冷的外表，不怎么相悖，反差之间反而有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江修昊看在眼里，却只是叹气，眼中毫无闪烁的动心之意。
心有一人，无处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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