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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郁庭扫周围一眼，见有人好奇盯着他们瞧，慢慢放下自己的手。
“很多人都在担心你们，我担心也是正常的。”
于老看二十多个人都脱困，稍稍松了口气，走到顾海蓝跟前。
“小姑娘，这次又多亏了你啊，你救下二十多个人，我代表他们向你表示感谢。”
说罢就有得救的人赶来道谢，拉着顾海蓝手感激涕零。
如果没有顾海蓝，救援队伍赶到时他们早就被淹死在超市里，就算侥幸还剩一口气，也不可能坚持到被救出去。
于老本来还想说些别的，被围过来的人群挤到一边，又有救援队请示指令，等他腾出空子来，顾海蓝早就被沈郁庭带走了。
总统套房。
顾海蓝和余小锦分别安排在两个房间冲澡，徐立匆匆拎着数个纸袋过来。
“老板，衣服。”
沈郁庭从落地窗前转身，拎过明显是女装的粉色纸袋，眼神示意徐立给余小锦送去，自己走进顾海蓝那间。
磨砂玻璃门内不断传出水流声。
他屈指在玻璃门上叩响。
“海蓝，衣服。”
沈郁庭想说衣服给她挂在门口，哪知里面水声停下，模糊不清的人儿直接走到门口，玻璃门敞开一条缝，探出一只带着水珠的小手，摸来摸去。
他把袋子递过去，那只手抓紧嗖地撤了回去。
他退出房间继续等。
顾海蓝足足冲了快一个小时才出来，像是在里面玩上了瘾。
一头凌乱的长发湿漉漉的，穿着深酒红及膝连衣裙，雪白的脚丫踩着一次性拖鞋，几近无声。
客厅三个大男人都朝她看去，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儿。
顾海蓝小脸懊恼，“我没找到电吹风。”
徐立很老实地挪开眼睛，看落地窗外。
沈郁庭蹙眉熄掉烟，“你房间有，刚才我看到了。”
说着起身去给她找电吹风。
房间有化妆台，整一片的大镜子，打着灯光非常敞亮。
吹过的发丝柔顺服帖，顾海蓝拿着发圈把头发扎成丸子，不让它们散着。
沈郁庭看到却手痒，望着那颗丸子好久才挪开视线。
“怎么扎起来了？”
顾海蓝拿着两枚小卡子别在丸子旁边。
“扎起来怎么了？”她奇怪问：“这样比较利索。”
沈郁庭没再说话。
徐立叫了餐。
酒店送来还是热乎的，顾海蓝刚干了力气活，现在饿得厉害，余小锦也一样。
沈郁庭没动几次筷子，徐立目瞪口呆看着两人风卷残云似的。
他一直以为海蓝小姐胃口大那是特例，没想到这个余小锦的男生也这么大。
吃饱喝足，顾海蓝想起手机，她还没来得及去买新的，用的还是沈郁庭那个难看吧啦的黑色手机。
按下开关，没动静。
“又进水了？”
徐立说：“我来看看。”
他用电吹风对着手机吹了十几分钟，手机自动重启，亮了屏。
顾海蓝没想到电吹风这么管用，忍不住高看它一眼，拿着手机发现一条邵泽的简讯。
邵泽知道他们今天回云城，正巧遇上暴雨，特意来问问情况。
[邵泽：那三栋别墅地下的研究所因为排水系统报废一直搁置，这两天刚清理完，他们修不好监控，但是见过我，我最近感觉有人跟踪我，你们要不要先住酒店？]
“我能在这住几天吗？房费我来出。”顾海蓝想了想，问徐立。
徐立讶异，瞧自家老板一眼，“当然可以，这里是沈氏产业，您住不用花钱，不过海蓝小姐怎么想住酒店了，是觉得住处不合适吗？如果不合适我可以重新帮您找。”
反正自家老板名下那么多房子，随便找一处就好了，海蓝小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不是。”顾海蓝思及研究所，“有人跟踪我的朋友。”
跟踪二字一出，性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哪个朋友？”沈郁庭视线不留痕迹掠过余小锦。
他所知能被顾海蓝称为朋友的，也就沈蔚然和余小锦。
“另一个。”顾海蓝抱着水杯喝了两口。
沈郁庭递给徐立一个眼神，徐立了然，退出去了。
“酒店住不舒服，我带你回未央公馆。”沈郁庭不等她拒绝，又轻笑：“管家天天念叨你抛下他自己走了，要闹离职追你而去，我能力有限安抚不住他，你不去稳一稳？”
顾海蓝：？
白管家明明那么成熟温和的人，怎么被他一说就跟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你可以让他来找我。”她走时急着回北海，是把白管家给忘了。
沈郁庭表情淡下去。
他盯她半晌，终是不再开口。
街上半腰深的水流足用了半天才降下去，那时已经下午五点多。
沈郁庭依然在酒店没走，偶尔在电脑前开个远程会议。
顾海蓝百无聊赖，拿着手机半躺在沙发上玩贪吃蛇，时不时撞墙撞蛇被气的嘤嘤两眼直冒火。
这游戏真是越打越气人。
她把手机扔到旁边，不玩了。
一只大掌把手机捞起来，淡淡望着‘立即复活，重新开始’两个选项，选择了重新开始。
熟悉的开端背景音乐响起来，顾海蓝耳尖一动，凑过去看。
沈郁庭显然没玩过这种小游戏，没坚持多久就撞了墙，被顾海蓝弯着眉毛好一番笑。
第二次他坚持的时间就长了起来，蛇也随着时间变粗，把周围其他颜色的小蛇圈进地盘。
一条蛇足足转了一个多小时，超过顾海蓝玩贪吃蛇一直以来的记录。
她有点高兴又不太高兴，心像泡进调味料瓶。
最后这条异常粗的蛇还是以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撞墙而告终。
手机也要没电了。
徐立敲响门，匆匆走进来。
“老板，陆四爷约您一聚。”
沈郁庭任由小姑娘伸手把手机拿走，凝眉思索没想起陆四爷是谁。
“陆家的？”
徐立颔首，“没错，陆家掌管研究所那位。”
他欲言又止，看向顾海蓝。
“还有海蓝小姐的住处，似乎也有陆家人在盯着。”
沈郁庭转头望向顾海蓝。
顾海蓝一脸无辜。
“看我干嘛？”
“陆家人为什么会盯上你？”沈郁庭眯起眼眸。
顾海蓝杏眼闪烁，“我哪知道。”
“不知道，你心虚什么？”沈郁庭淡淡反问。
顾海蓝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他也能查出来，就清清嗓子。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无意间闯进一个研究所，卷走几样研究成果而已。”
沈郁庭眉毛揪成一团，“原因？”
“他们在研究人鱼，人鱼被抓捕，进行试验研究，然后离世，生命才不到百年，明明他们可以活得更长久。”
顾海蓝认真说：“人鱼也是高智商生物，它们有属于自己的文明，懂善恶是非，懂欢笑苦痛，不该成为别人手下的试验品。”
她顿了下，反声轻问：“沈郁庭，你赞成陆家的做法吗？”
沈郁庭夹着烟的手指久久未动，像是一时怔住了。
徐立倒是不可思议。
“人鱼？海蓝小姐您说笑吧，那不是传说才有的物种吗？”他上上下下打量顾海蓝，已经做好沈郁庭让他安排心理专家的准备。
但沈郁庭罕见沉默的没有回答。
他想到回老宅时老爷子跟他说过的话。
当时在书房，沈老背对着他，面朝对着花园的落地窗，思绪仿佛飘到很多年前。
“你还记得你以前被暗算受伤，顾老头救你的那回吗？”
沈郁庭出声：“记得。”
“那次我也在北海，和顾老头还有傅家那夫妇俩在游艇上出海兜风，他救你，是在我们上岸以后。
但其实在海上，我们的游艇遇上巨浪，翻了。”
沈郁庭从没听沈老提起过这回事，沈老也一直当做秘密藏在心里，他一时不知突然旧事重提的原因在哪。
“你知道除了傅家那老头外，我们剩下三个都不会游泳，茫茫大海上，海水直接把我们四个冲散了。”
不用沈老刻意讲，沈郁庭也能想象出当时形势的严峻。
“日后和傅家的合作，我会给他们最大利益。”
沈老摆摆手，“你先听我说完，别这么着急下结论，白白给人送钱呢。”
“不是他救了你们？”沈郁庭只能想到这一种猜测。
“他救他老婆就很勉强了，怎么可能拖着三个拖油瓶活下来？”沈老瞪他一眼，“别打岔。”
他继续说：“那次，我遇上了我人生中的贵人，你肯定不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
书房陷入寂静。
“那条人鱼很好看，也就是人类十八九岁小姑娘的模样，有一条深蓝色的大尾巴，美到幻丽的容貌让我们几个家伙都不敢相信那是真实存在的。
她救了我们几个，还把我们送回陆地。”
沈老沉浸在回忆中。
虽然往事已经过去很久，他却时时刻刻记得，历历在目。
沈郁庭：“就算真的有，那也是陈年旧事，您提这件事，是打算寻找救命恩人吗？”
沈老缓缓摇头。
“我们几个约定好了，不会主动追寻人鱼的下落，反而会当这件事不存在，直到带进土里。”
因为他们都明白，美人鱼这种物种的出现，或许会引起很多居心不良的人觊觎，对人鱼来说，是一场灾难。
“有一天，陆家找上我，希望和沈家达成一场合作。
我去了才知道，他们早在很久以前寻到人鱼的踪迹，试图说服我，加大研究所投资，大肆捕捞人鱼进行实验研究。
我怒不可揭，直接砍断了沈氏和陆氏的所有项目，断绝往来，我不会再为陆氏残害人鱼的实验研究贡献任何一分钱。”
沈老慢慢踱步，走到沙发前坐下。
“我跟你说这个，是为了让你对陆家研究所有个了解，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你敢动那些和陆家合作捕捞人鱼的心思，就别怪我撸你的位。”
顾海蓝还在等沈郁庭回答。
她对自己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沈郁庭的选择，一定是她想要的那种。
沈郁庭瞥过小姑娘的脸蛋，白里透粉，单论外表，确实算得上美到不真实。
他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
世界上真实存在美人鱼，这可以说本身就有人鱼这种生物，但美人鱼毕竟是鱼尾，可以变成人腿吗。
毕竟是个相信科学的世界，鱼尾变成人腿，那是童话里才有的事情。
“我不赞同。”沈郁庭说。
不管站在沈老被人鱼救过，还是其他方面，他都不赞同。
人鱼如果是智商堪比人类的高思维生物，这放在世界史上都会是一巨大发现，肆意残害人鱼生命，或许会引发战争，也过不去道德心理这一关。
徐立见沈郁庭竟默认信了顾海蓝的话，惊愕不已，只觉得世界观受到极大挑战。
“真的……会有人鱼吗？”他非常犹豫。
“你从研究所带出的东西呢？”沈郁庭记得她湿透那天背了个大包裹。
“沉海了。”顾海蓝抿唇，“他们不属于这里，也不会希望一直在这。”
她瞄着沈郁庭，忽然计上心头，扬着笑脸看他。
“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有个可以让你们相信的方式，想知道吗？”
“什么？”沈郁庭狠狠吸了口烟，吐出来，把烟头灭在烟灰缸里。
“我听说，陆家的研究所，还有一条活人鱼……”
话没说完，就是这种欲言又止的语气，令人忍不住探究。
沈郁庭蓦地一笑，“想让我帮你救它？”
小丫头那点心思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哪有。”顾海蓝死不承认，“我就是也好奇它的模样而已，我活了八百年，还没见过同类呢。”
沈郁庭深深望她。
徐立听了倒是更加肯定顾海蓝是人的想法。
首先鱼尾就不可能玄幻变成人腿，其次有心理专家的诊断。
就算真有人鱼，那顾海蓝也不会是人鱼。
“好不好？”顾海蓝期待地问。
有沈郁庭出手调查，那条人鱼绝对能查出来。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要再去闯一回？”沈郁庭虽然有点头疼，好在顾海蓝知道找他帮忙，也算一点欣慰。
“不会的。”顾海蓝扮乖。
沈郁庭轻笑，“我怎么不信呢？”
顾海蓝笑而不语，仿佛在说，那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沈郁庭敛起笑容，“帮你可以。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顾海蓝歪歪头。
“外面太危险，跟我回未央公馆。”他严肃下来像个冷面神，声线不容拒绝。
陆家研究所有好几个，顾海蓝不想再麻烦徐情，单靠她和余小锦，不知道得查到什么时候。
“行。”顾海蓝点头。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海蓝困了，回房间咪觉。
“外面怎么样了？”沈郁庭问徐立。
“交通还是瘫痪的，正在疏通，还得几个小时吧。”徐立看看腕表，“老板，要不要我先去订晚餐？”
他们已经在酒店停一天了。
“去吧。”沈郁庭拿起电脑看邮件。
徐立没立刻走，斟酌着问：“老板，还需要为海蓝小姐再请一次心理专家吗？”
“暂时不用。”
徐立退出去了。
房间里的顾海蓝没睡着，她被沈蔚然轰炸清醒了。
[沈蔚然：海蓝！你又上热搜了！你是不是在鸿海大厦地下超市那救了人？好厉害太棒了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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