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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下班时间，途经花都区，车辆拥堵，水漫过腰际，行人小心翼翼前行，前进困难。
载着她和余小锦的出租车勉强停在鸿海大厦前的高地上，司机大叔担忧的不行。
“这雨下太大了，前面根本走不动，你们要不在这下吧。”
顾海蓝蹙眉，“怎么会这么大的雨。”
“云城夏天多雨，以往也没下这么大的雨，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司机大叔回头一看，短短两分钟，雨水又上涨了一截，大吃一惊，“这水涨的太快了，这么下去一会儿车就要淹了。”
他顾不上车里两个人了，“后座有伞，你们拿着伞快下车吧，这么大的雨，去酒店避一避，等雨停再走。”
“谢谢。”顾海蓝多给了小费，当做买下伞的钱，和余小锦下车。
一迈脚就踩进水里，脚踝深的雨水哗啦啦冲刷着小腿，雨伞在这么大的雨势下也失去了原本的保护作用。
余小锦干脆把伞全都让给顾海蓝，护着她跑到鸿海大厦门口避雨。
大厦前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更多的停在原地，用手机拍照，打电话关心家人。
顾海蓝听到旁边有人议论。
“这么大的雨，下了快一小时了，对面的桥下得淹了吧。”
“何止桥，斜对面还有地下超市呢，马路上都到腰了，超市里不得倒灌？？”
“里面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网上评论这场雨是五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很多人要遭殃了呀。”
他们的位置能越过前面花坛看到大街奔涌的水流和漂浮的车辆，茫茫一片。
有人站在车顶淋雨，还有人从水里飘过去，被其他人救起来。
两个湿漉漉的小情侣淋着雨跑过来。
“我们从地下超市那边过来，超市已经倒灌进水了，我们差点没跑出来，太可怕了。”
他们立马被人围住。
“那里面还有人吗？”
“当然有啊，下雨的时候不少人以为很快会停，所以进去避雨的，好多不会游泳。”女孩着急说：“有没有会游泳的，赶紧过去帮一把。”
鸿海大厦的保安推出个急救充气艇，还带了些雨伞和救生绳。
有三个会水的站出来，和他们一起去。
余小锦看向顾海蓝，目光犹豫。
“还有人去吗？”保安扬声问：“没有就走了！”
顾海蓝把手里的伞给余小锦，平静说：“我去看看。”
却被余小锦反手拉住，“殿下。”
他压低声音，“您可以不去。”
他在知道真有人类拿人鱼做研究的时候，心态就有所改变，多了一份警惕心。
毕竟物种不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如果能不暴露，他都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会游泳了。
顾海蓝沉思片刻，对他讲：“小锦，我们站的这片陆地，是人类盖起的房子，吃穿用度，也是人类数千年进化的文明，大自然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我眼中的人，是活生生可爱的样子。”
余小锦拗不过她，只好跟她一起上了充气艇。
充气艇在十字路口救下一个被水冲跑的初中生，什么也不敢说，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地下超市在广场上，上面水少，通往超市的楼梯奔腾如洪流，几乎把超市大门挡住。
雨势渐小，入口围了一圈人，面对根本下不去脚的楼梯望而却步。
“这样下去不行，里面人撑不了多久的，得去救人啊。”有人说。
“说的轻巧，这怎么救啊，进得去出不来，而且超市里也不知道水位到哪儿了。”
“上一个出来的已经是十分钟之前了，不好办啊。”
“就算会游泳，后面水位上升，就出不来了。”
顾海蓝隔着雨幕往下看，现在水位在超市大门一半往上的位置，是很严峻了。
“我下去。”她说。
余小锦：“那我也去。”
“小姑娘，你别闹，这雨还没停，水势上涨，你身子单薄，扛不住的。”好心的大爷劝道。
顾海蓝兜里手机响起来。
她一手雨水摸出手机，划了好几下才接通：“喂。”
“今天雨大，你别出……你在哪？”那头沈郁庭听见哗哗水声，接着改了口。
“我在鸿海大厦这边，有个地下超市被水淹了。”
“你在那边？”沈郁庭语气严肃起来，“不要下去，在上面待着，我过去接你。”
顾海蓝很乖的没有反驳，“好。”
挂了电话后对余小锦说：“走吧，下去了。”
说完抬脚开始下楼梯，水流不断传来冲力，如果底盘不够稳，一定会直接把人冲翻。
“太冲动了，这不是闹着玩的啊哎呀。”
顾海蓝没理会其他人的话，很快走到地下超市的入口，水到余小锦腰间，却已经快到她胸口。
这个水位，如果有初中生或者身高不如她的人，可能要凶多吉少。
她直接埋头潜进水里，还没发力就被迎面漂来的东西砸了一脑袋。
嘤！
什么玩意儿。
顾海蓝冒出头，抓起来一看，是个女士手包，拉链拉的紧紧的，上面写着遗书在内四个字，反过来还报了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
她心情有点复杂，把包往自己身上一挂，顺着上面写的位置找人去了。
余小锦和她分开，去了另一边。
手包上的位置是蔬菜区，这里有很多摆台可以勉强供人站立，此时站满了孩子和身高矮的女人，男人都在水里泡着。
大约二十来个人的样子。
有个小女孩指着顾海蓝的方向。
“妈妈有鱼！”
小女孩的妈妈看清人，“那不是鱼，那是个姐姐。”
超市的人以为顾海蓝也是被困的，还给她腾出一块地方，方便她爬上摆台。
“姑娘，你会水，可以直接游出去的。”
“我是来救你们的。”顾海蓝说。
有的人眼中浮起希望，眨眼又黯淡下去。
“水位上升太快，我们不会游泳出不去的。”小女孩的母亲指指水下，“已经到男人的胸口了，我们下去肯定会直接没过脖子。”
“我好像见过你！”她身后一个穿着高中校服扎马尾的女生忽然说：“你有点眼熟。你是不是前段时间网上那个很火的泳神？！”
“唉还真是很像！”另一个男生也附和，“你是泳神本人吗，我还看过你的直播，很喜欢你的！”
顾海蓝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粉丝，但她惊喜不起来。
“我是顾海蓝。”她承认了，“你们不会困死在这，我会带你们出去。”
这个超市很大，平时逛着走直线也得两分钟，更别说现在，所以她的话没人放在心上，众人依旧笼罩在阴云之下。
“顾小姐，你能不能帮我把囡囡带出去，我无所谓，只要囡囡出去就行了。”
囡囡是最开始那个喊顾海蓝是鱼的小女孩，她似乎还不知道大家落入怎样境地，天真懵懂的眼睛没有半分害怕。
顾海蓝左右看看。
只剩货架的高度勉强能支撑需求。
她没回答女人的话，而是说：“一会儿我会把货架推过来，你们一个一个上去，注意安全，顺着货架离开超市。”
超市货架多，但都分散在不同位置，要连成一条线何其不易，没有人认为顾海蓝能做到。
“没用的，你力气这么小，一个架子都推不动，更别说连成一排。你趁着自己还能出去，赶紧走吧，不然水漫过超市大门，你也出不去了。”
顾海蓝自动屏蔽没用的废话，走到最近的货架跟前，一手握住支架，往摆台方向拖动。
看似重达千钧的铁架子，竟真让她拖走了。
“还真行？”众人大感震惊。
“可能有水流助力，货架也飘起来了，赶紧上，试试能不能出去！”一个个招呼着，往架子上爬。
就算出不去，在货架也比摆台更好，更高，可以多坚持坚持。
余小锦游了一圈，抓着一家三口来汇合了。
“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我都看过了。”他对顾海蓝说。
“行，来，我们两个推架子，让他们在上面走出去。”
“直接带他们游出去不行吗？”余小锦疑问。
“我们留一条路，如果之后有漏下的生还者，也可以从架子上离开，或者外面的救援队伍，可以从上面进来。”顾海蓝说着，一个架子接上前面的。
她和余小锦力气大，很快拼凑出一条蜿蜒曲折的货架路。
有希望离开的人也是心生喜悦和感激，小心翼翼走着货架。
折腾了十几分钟，水位已经到顾海蓝无法脚尖点地的地步，他们才终于到超市门口。
超市大门此时只剩巴掌宽的缝隙。
……
超市门口，救援队伍和沈郁庭同时抵达。
大雨已经停了。
沈郁庭四处没找到顾海蓝人，电话也不通，眉毛拧成一团。
徐立手里拿着湿透的雨伞，担忧问：“老板，海蓝小姐该不会下去救人了吧？”
顾海蓝游泳好，是出了名的，他这么猜很正常。
“不会。”沈郁庭沉声：“她答应我不会下去。”
再转头时他看到了救援队伍和于老。
于老忧心忡忡走在前面，旁边还有个和他面容几分相似的男人。
“子清，你一会儿要小心，超市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于子清点点头，目光冷静从容，“爷爷放心。”
“于老。”沈郁庭出声。
“唉？你也在啊。”于老下意识就寻摸顾海蓝，没瞅见人，问：“那丫头呢？”
“我就是来找她的。”沈郁庭面上不显，心里已然开始焦急。
正好旁边有人帮他解答了疑惑。
“刚才那小姑娘进去就没再出来，眼下水位超过大门，恐怕也凶多吉少。”
“唉我刚才就应该拦住她的。”
沈郁庭面色顿变。
于老也反应过来了。
“那丫头下去了？”
他愁的不行，“虽然会游泳，也不能这么莽啊，说下就下，这可怎么办。”
“子清，你一会儿关注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很漂亮很漂亮你看一眼就会心动的那种，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务必把人好好带出来。”
于子清答应的同时，沈郁庭也褪下西装外套，把手机和腕表取下来交给徐立。
“老板，你这是……”
“我下去看看。”
徐立大惊，立马拦住他，“不行，老板你不能去，海蓝小姐水性好，不会有事的，您还是在上面等吧。”
“让开。”沈郁庭淡淡吐出两个字。
“老板，您要是有个万一我没法和老爷子交代啊。”徐立急出一身汗。
“那就说你不在场。”
沈郁庭绕开他下了水。
台阶下到一半，水已经半腰深。
他正要潜下去，底下突然冒出个小脑袋，一头栽进他怀里。
这一下不轻，把他胸膛撞的发疼，怀里的人也眼冒金星。
沈郁庭下意识把人扶住。
“海蓝？”
顾海蓝听见熟悉的嗓音，摸着发疼的额头。
今天她游泳不利，不是撞到包包，就是撞到人，幸好没一头撞上货架，不然脑袋要遭殃。
“你怎么也下来了。”顾海蓝一愣。
说话的功夫，她身后又探出三颗脑袋，一男一女，还有捂着囡囡口鼻的余小锦。
于子清见状赶紧下来把孩子抱上去。
“下面还有多少人。”
“二十多个。”余小锦替顾海蓝回答。
于子清侧目望他一眼，对上余小锦隐含警惕的眼睛，顿了顿，没说什么。
余小锦准备再进去接人，被于子清拦住。
“你把绳子绑进去，更方便些。”他递给余小锦一条安全绳，安全绳的另一端在台阶扶手上。
余小锦拿着绳子进去了。
剩下的事顾海蓝可以不用参与，她被沈郁庭带上去，徐立赶紧联系最近的酒店和人采买换洗衣服。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男人压抑的声线有藏不住的火苗。
他攥着顾海蓝的手腕紧到有点疼。
顾海蓝：“任何人下去都可能会出事，但我不可能，所以我才去的。”
“你怎么知道？”沈郁庭墨眸紧盯她。
“原因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呀？”顾海蓝杏眼一片澄澈，就差没把‘我是小美人鱼’六个字写在里面。
沈郁庭火气一下被浇灭了，像一拳打进棉花里，憋得厉害。
他能说什么。
这是个被心理专家判定为有心理疾病的人，在顾海蓝心里，她就是生活在海里的小美人鱼，别说下水，一直住在水里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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