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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秀梅无奈道:“知道好就行,什么爱不爱的,怪肉麻。”她听不得这种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边的齐遇默默看着他们打趣,既温馨又让人羡慕。
大年初一,天气晴朗。
雪停了几天,空气变得清新透凉。
太阳暖洋洋,洒在身上温暖了棉衣,在外面待一阵子,身上就暖烘烘的。
大人进屋搬长凳,一趟又一趟。
“宗民,咱把床板抬出来晒晒,在床上弹正好。”于秀梅估量了床板的长度,将长凳挪正。
“抬出来?”
于秀梅嗯了一声,说把床板架在凳子上,晒被子也方便。
床板死沉死沉,抬出来费好大劲,不过弄到院子里晒一晒也好,晒掉点脏东西睡着香。
这么一想,二人回屋搬床板。
叶贺野问她要不要出去玩儿,她想了一下,拒绝了:“不要,我想看妈弹棉花。”
今年成功分家,省的走亲戚,大年初一不需要再卑微的到叶老大家寻不开心。
外婆外公早年去世,于秀梅那头的亲戚断的差不多了。叶家这边,因为断绝了关系,更不用和远亲走动了。
俩哥哥俩姐姐出去找朋友玩,叶贺野闲不住。
“弹棉花有什么好看的,隔壁陈家村来了一个打爆米花的,真不去?”
那机器转动起来,才叫刺激呢。
最后发出嘣的炸响,叶贺野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跟着爆炸了。
叶婵坚持要看于秀梅弹棉花。
不过二哥可以帮她带点爆米花,“带五分钱的爆米花,多了吃不完。”
家人分一分,再给一些给齐遇,得空了去沈夏何家里玩。想了一下,她又追加一毛钱,还有叶老师和张校长,她差点忘了。
爆米花这东西禁得住存放,束口扎紧不漏气能放到开学。
叶贺野收了钱,答应下来,“好吧,我下午才回来,等着。”
二哥走了,叶婵好奇的捡起弹花弓,挺沉。
太重了,她只能坚持一会儿就松开放回原处,蹲下来观察。
祖传的木头非但没受潮发霉,反而散发一股木香,灰尘一擦,干净如初。
这几天睡觉确实觉得,没以前舒服,被子梆硬。到了后半夜手脚冰凉,一点都捂不住热气。
人的热气反倒被凉被子吸走了。
棉被盖久了结实,晚上睡觉都不好伸展身子,而且保暖效果变差,是该翻新。
“小婵,往旁边去一点。”
听到爸妈的声音,叶婵走动几步,离床板远远的。
门框小,木板宽大挡住视线,与其说是搬床板,倒不如说床板驱动他俩。
幸好齐遇在一旁看守,挡了一把,不然床板尖角差点冲到叶婵头上。
放下床板,老两口松了一口气,对齐遇表示感谢。
“多亏你了,刚真吓我一跳,又不能撒手。”看到小闺女没事,于秀梅放宽了心。
叶老二给齐遇搬了张小凳子,“过来坐,站着累。”
“爸,那我坐哪儿呀?”
家里的凳子都用掉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爸妈对齐遇比对她好。
“你呀,坐你爸腿上,要么坐地上。”于秀梅打趣的说着,手里不停歇,先拆掉被子,红绿交错的棉线网也要弄开。
只拿里头的棉絮。
绷紧牛皮弓弦,依照记忆中的方式穿戴好。
挑弓下头连接背后的腰带,用弹花棰敲击牛筋弦,慢慢的,棉被变成松松软软。每一层棉花得到新生,肉眼可见变得软和。
一层一层重叠,铺好,整理边边角角。不听话的棉絮乱飞,于秀梅大红色的毛衣变成了白色。
叶婵和她爸看的认真。齐遇也乖乖的,仔细记住于婶的每一步动作,万一将来用得到,也不怕不会。
弹棉花是重活,费腰又费力。于秀梅弹了一床被子,累的挺不直腰板。
叶婵想帮也做不到,她抬不动。叶老二主动提出帮忙,被媳妇狠狠吐槽,说他帮的倒忙还少么。
“……”孩子还在呢,给点面子啊媳妇。
于秀梅想到这事儿就没好气:“那时候还没生你,你们不知道,刚结婚那会儿,没钱买衣服,我想拆了被子做两件棉袄。”
“你爸他也说要帮我弹棉花,我心想这男人真好,还会体贴人。”
叶老二不愿想起,求媳妇别提了。
“让小婵知道点没坏处,万一她以后碰到的男人也这样呢?啥也不会,嘴硬说会。瞎捣乱!”于秀梅说。
这下叶老二没理由搪塞,毕竟是闺女,听听就听听吧。至于齐家小子,敢传出去他舍了这张老脸也要揍他。
于秀梅继续说道:“结果,你爸觉得弹棉花简单,胡乱弹几下,搞得棉花满天飞,浪费了至少一件袄子的棉花啊!全都沾了土,不能用。”
“咱爹维持生计的工具,能有这么容易?要这样的话,人人都去弹棉花挣钱好了。”
说着来气,弹棉花的力气不减,她稳稳地弹松一床被子。
叶老二十分有眼力见,换上第二床被子。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哪有那么容易随便做做的事情呀。
见媳妇还要继续吐槽,叶老二悻悻的唯首是瞻。
叶婵听完父母爱情的过去,乐不可支。紧接着听于秀梅告诫她,将来找男人可要擦亮眼睛,不老实的不能找。
看在后来叶老二对她不错的情份,她才忍着种种小事。
叶婵打马虎眼,于秀梅才把话题岔开对齐遇说:“小齐,今天晚饭也在婶子这儿吃,给你做炖肉。”
齐遇知道于婶好心,可他不能吃了一顿,还蹭一顿。
“不了婶子,我自己回去吃。”午饭说不定需要他做,被齐家人知道自己在叶婵家躲着,一定会连累他们。
叶婵这边收到妈的眼神招呼,加入劝说队伍。
可怜巴巴的拉住齐遇的衣角,“一起吃嘛,二哥买了爆米花,到时候你带一点。”
于秀梅抢在齐遇开口前,大声说:“听婶子的,贵荣一早就来了,说你全家都去镇上下馆子,你想着他们,他们可没想着你。”
家附近屁大点地方,早就知道了齐家的饭菜大部分时候是小齐做的。
他们不把儿子当儿子养,大清早溜了去镇上享受,是一点也没想着儿子的好。
齐遇摸着心口,明明齐家人做的很过分,自己却一点也不难过。扬起嘴角笑着答应,“好。”
一下午就翻新了两床棉被,吃过晚饭后,叶婵拿袋子装满爆米花,叮嘱道:“每次吃都要扎紧袋子,知道了吗?”
“嗯,不会忘。”叶婵说的,他都记着。
把人送回家,想到除夕夜的五分钱,叶婵觉得自己给少了。
于秀梅刚把后门关上,就听到小女儿又要出去找小齐,说有东西忘记给了。自己的女儿,能怎么办?宠着。
“行,你快去,等你回来要睡觉了。”
“马上就好!”
风呼啸挤入柴房的缝隙,屋里时不时发出呜呜声,像哭泣。
叶婵回到漏风的柴房,背后多了一个包裹。
“怎么回来了?外面刮风穿这么少。”齐遇连忙关上门,虽然门的作用一般般,也好过大风直接吹她。
叶婵取下包裹,里头是一条薄薄的羽绒被,特别保暖。
他的夏被早不适合冬天盖了,借口“这是于秀梅第三条被子分出来的一层棉絮”,直接把羽绒被放他床头。
被子薄,就算齐家人发现他有了新被子,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流行大棉被,压得越重越暖和。
“我妈叫我送你的,不许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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