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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寒笑道：“赖九代那一百多块，肯定能还完，你别担心。”
“生产队还挂着一堆账，要是让人知道咱们家天天吃肉，别人怎么看咱们？”
“咱们不说不就完了吗？”
“我跟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你不说别人就不晓得了？”
“好了，没事，又不是天天吃。”凌寒有些无奈，家里欠着债务，想要吃点好的，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其实就是看胡杨和团团有些营养不良，他不忍心，大队每年都有人因为营养不良而死去，可能不是直接死于饥饿，但很多疾病都是由于营养不良引起的。
长期营养不良，体质会变弱，各种疾病就能趁虚而入，加上农村缺医少药，小病就会变成大病。
“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说你跟牛婶吵架了？”
凌寒把牛蛋欺负团团的事说了一遍，说道：“牛婶还护着他，骂了爸妈，我气不过，随手给了她俩巴掌。”
“杨花姐现在是记工员，她要因为这件事记恨你，会扣你工分的。”
水杨花小肚鸡肠，几乎全队的人都知道，所以只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社员都不敢跟她计较，否则她要是盯着你，天天到地里去抓窝工，你连一点偷懒的机会都没有。
在一个吃不饱的年月，干的又是体力活，从天亮到天黑，持续的劳作，很快身体就会垮掉。
你要不干，这一天的工分可就没了。
所以胡杨对此很是担忧，虽说凌寒现在能够挣钱，但她精打细算惯了，觉得工分也很重要，因为关系到年底分口粮。
社员从队里拿口粮，会比外面便宜，一天如果是满工的话，将近能换一斤谷子，而供销社的大米，一般都是两毛一斤起步，关键的是，还要粮票。
农村是不分粮票的，其他票证也很少，可能上头觉得农村可以自给自足吧。
……
次日凌寒干活干了一半，又去了一趟山上。
他要割点艾草，虽然昨天拿了一小捆艾草回家，但他需要的只是艾叶的部分，所以需要更多的艾草。
割完一大捆，背在身上，又去之前放兔子套的地方看了一眼，在第二个兔子套里，正好套了一只灰色的野兔，脖子卡在铁丝扣里，差点没被勒死。
但它没死，只是被套住的时候，不停的挣扎，已经精疲力尽了。
野兔可怜巴巴的看着凌寒，而凌寒却陷入了沉思：“是红烧还是油炸？麻辣还是蒜香？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本来想找王建国，但现在王建国不知道在哪个位置砍柴，凌寒直接拎着野兔下山。
在路上走着，就碰见了巡视的水杨花。
“凌寒，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去地里干活？”
“你不也没去干活？”凌寒随口怼了一句，按照规定，队里干部也要参加劳动，但干部窝工比较容易，有个合理的借口，没事就瞎溜达，美其名曰巡视工作。
因为队里工作很多，有人养猪，有人砍柴，尤其是在秋收，每一块地都要收割，人手分布在各处，这一圈巡视下来，没个把小时搞不定。
“野兔哪里来的？”水杨花注意到凌寒手里的野兔。
“抓的。”
“山上现在又有兔子了？”
“有是有，不过应该不多。”
水杨花又指了指凌寒背上：“你割这么多艾草干嘛？”
“家里蚊虫多，拿来熏蚊虫的。”
烧艾草熏蚊虫，农村经常这么做，这一点水杨花倒没起疑，犹豫了一会儿，才进入了正题，问道：“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知道。”
水杨花恨恨的瞪视：“那你就该知道蛋蛋的亲生父亲是谁，你就不怕得罪他吗？”
凌寒只能判断牛蛋不是牛欢喜亲生的，至于他的亲生父亲，凌寒也不清楚，但听水杨花的口气，这人来头还不小。
“我没想过得罪谁，但你们要让我不舒坦，谁也别想好过。”
水杨花知道凌寒是个混蛋，之前还想卖了团团，这种人无法无天，还真不好跟他硬着来，缓了口气，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话你一句话也别说，以后我不会亏待你，该给的工分，我会一分不少给你。”
凌寒当然不会说，所谓的把柄，需要握在手里才有用。
笑了笑，拎着兔子就走了。
水杨花内心无比煎熬，要是她的事被曝光，那她还怎么见人？
不过她又仔细想了想，凌寒虽然知道了这件事，但未必有证据，如果真的东窗事发，她就死不认罪，谁也拿她没办法。
当然，这种事还是能不闹就不闹。
……
上午胡杨没课，就跟团团在家，她把衣服给洗了，披在门口的竹竿晾晒。
看到凌寒拎着一只兔子回来，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抓到了？用铁丝抓的？”
凌寒笑着点头。
“兔兔，阿姐，真的是兔兔耶。”团团从屋里出来，兴奋的拍着小手。
完了，被这丫头看到了，估计要变成她的宠物了。凌寒心想。
小孩子天真烂漫，总是充满了爱心，凌寒前世的女儿也是如此，无奈的耸了耸眉，蹲下，招呼团团过来。
当宠物就宠物吧，也不差这一口吃的。
团团蹦跳着过来，伸手来摸了摸野兔灰色的毛：“哇，兔兔的毛滑溜溜的，摸上去好舒服呀。”
“可不可爱？”
团团点了点头，说道：“阿哥，兔兔这么可爱，一定很好吃吧？”
凌寒：“……”
这泥煤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一个小孩子该说的话吗？
凌寒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这丫头跟他前世的女儿一点都不一样，一个是城市娇生惯养的孩子，一个是农村粗生粗养的孩子，而是还是80年代的农村。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人们连饭都吃不饱，别指望他们能够爱护动物，孩子们受到大人的影响，也没有这样的观念，比团团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子，他们经常下水去摸鱼或者爬树去掏鸟窝，除了贪玩之外，更重要的是对食物的渴望。
没在那样的环境生活过，绝难体会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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