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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配合，实在是我家揭不开锅了。”
赵日天笑道：“凌兄弟，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不白吃你们家的饭，我会给钱的。”
“给多少？”凌寒随口问道。
贾校长推了凌寒一下：“你这人怎么回事？给多少不是得看你们家什么伙食吗？”
“我们家伙食可不好。”
“没事，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要跟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嘛，同甘共苦。”赵日天装出一副领导的模样。
凌寒走进厨房，对胡杨说：“中午赵股长要在咱们家吃派饭，你多煮一点番薯丝，去年的番薯丝都发霉了，你记得洗干净一点。对了，中午又吃榨菜吗？多放点盐，下饭。”
“你发癫啊？榨菜放盐？”贾校长瞪大眼珠看着凌寒。
胡杨大概知道赵日天要在他们家吃派饭的意图，笑道：“平常我们都是这么吃的，贾校长，你也晓得我们家的条件，榨菜放点盐，更容易下饭。”
“赵股长不是要跟群众同甘共苦吗？”凌寒看着赵日天微微皱起的眉头，笑道，“谁都知道我们家是生产队最穷的人家，难得你不会看不起我们，那中午就一起吃吧。”
贾校长不悦的说：“凌寒，你这人的觉悟怎么这么低呢？赵股长来你们家吃饭，你就这么款待他的？”
“这能怪我吗？你不晓得我们家的情况吗？也没提前通知我啊。要不这样，我现在挨家挨户去问问，就说公社来的老爷，想到我们家吃派饭，吃不惯番薯丝和榨菜，想搞点鸡鸭鱼肉，看看谁家能不能借我一点。”
“你还挨家挨户……把赵股长当什么人了？让人怎么看赵股长？”贾校长气愤不已。
赵日天说：“既然凌兄弟不愿意让我在他们家吃派饭，就算了吧。”
“不是啊赵股长，不是不愿意，我很愿意的，热情邀请你跟我们共进午餐，是你自己要拒绝的。”凌寒说。
赵日天恨恨瞪了凌寒一眼，走向胡杨，笑道：“胡老师，我没想到你生活这么拮据，日子一定很苦吧？”
“不会，只要我能跟家人在一起，再苦我也愿意。”
“来得仓促，也没带什么东西，给你带了两块肥皂，是进口的，lv。”赵日天鼓鼓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块包装好的肥皂。
凌寒暗暗无语，这不就是他家生产的艾皂吗？
赵日天带着一丝无以言表的优越感说：“我想你们农村，连一般的肥皂都不舍得用，像这种进口的肥皂，估计见都没见过。这一块要九块九呢。”
“九块九，包邮吗？”凌寒说。
“什么包邮？”赵日天没反应过来。
但他不想过多搭理凌寒，有种预感，这小子一定会影响他装逼，他继续对胡杨说：“这是我到城里找了好几家店给你买的，胡老师，这次你可千万别拒绝我。”
贾校长在一旁帮腔道：“胡杨，这是赵股长一片心意，九块九的肥皂，市里的领导都未必用得起，你赶紧收下吧。这一块肥皂，就抵你三个月工分呢，我要有女儿，一定嫁给赵股长当老婆。呵呵。”
赵日天见胡杨没反应，又打开其中一块肥皂的包装，献宝似的说：“你看，这可是绿色的肥皂，还有一股青草的芬芳，胡老师，我猜你肯定没见过吧？上面还有英文呢。”
“英文怎么刻反了？”凌寒说。
赵日天说：“你懂什么？法兰西那边的英文就是反着写的。这是人家的风俗。”
“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凌寒深深无语。
胡杨走到一块脸盆架前，从上面拿起一块已经用过的艾皂：“你们说的lv肥皂，是不是这种？”
赵日天的表情一时僵滞，半天，才挤出了一丝尴尬的笑意。
“你们家不是揭不开锅了吗？怎么还买得起九块九的肥皂？”贾校长说。
凌寒笑道：“前几天我打牌赢了点钱，就买了一块，只要一块几毛钱。我想赵股长一定是被人宰了，九块九的肥皂，我听都没听过。”
赵日天的艾皂是从县里跟猪崽招买的，两块也就三块二毛四，为的能在胡杨面前装逼，故意提高了好几倍价格，觉得价格越高，情义越重。
但被拆穿了西洋镜，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自处。
又得贾校长出来缓解尴尬：“那个，赵股长，我看时间也不找了，我跟大队申请一下，找一户条件好一点的人家，给你派饭。”
赵日天点了下头，随即跟着贾校长离开。
凌寒笑了笑，坐到灶脚烧火，胡杨把泡好的榨菜捞出来，再切了切放到锅里去炒。
接着淘米做饭，把昨天没吃完的剩菜，放进去热一热。
……
翌日，脱盲考试如期举行，上到公社下到大队，一起进行，交叉监考，本校的老师不能在本校监考，胡杨被派去了畲寨大队监考。
所以胡杨把团团交给凌寒。
没过多久，四婆就找过来了，要让他去替考。
“不是，四婆，你都七老八十了，脱不脱盲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到现在我都没有脱盲证，这不是给组织丢人吗？”
“你这觉悟倒是挺高的，但今天胡杨去监考了，我要带团团，脱不开身。”
四婆笑道：“团团交给我吧，你去帮我考试。”
凌寒有些无奈，摸着团团的脑袋，问道：“今天你跟阿婆好不好？”
团团倒是乖巧，点了点头。
凌寒带了根笔，前往大队小学，考试的地点就在这里。
“建国，你也来替考了？”凌寒看到王建国给他挥手，走了过去。
“这不大队安排的吗？让我替黄公厝的田伯，你呢？”
“我替四婆。”
凌寒看了看考场，好些都是年轻面孔，这些人基本上也都读过书，估计都是大队安排的替考。
郑能量别的不会，这种弄虚作假的事他很擅长，有一年干旱，粮食歉收，大队的粮食都不够吃，他还拼了命的交公粮、交余粮，交的还比往常多，把其他大队都比下去了。
一个中年戴着眼镜的教师走了进来，喊了一声：“安静一会儿，马上就要考试了。”
很快，试卷发下来了，开头是填地址和姓名。
凌寒忽然愣住，看向旁边的王建国：“四婆叫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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