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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水田，每个人都弄了一身泥巴。
“牛欢喜，你脑子是不是被磨坊的驴给踢了？分田到户，多好的事啊，你为什么反对？”凌家很多人都对牛欢喜的行为很不理解。
凌寒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你是不是觉得分了田，你老婆就当不成记工员了？”
被拆穿了心事，牛欢喜干脆就承认了，梗着脖子大声说：“没错，你们不让我老婆当干部，我就不是干部家属，我儿子就不是干部子女，我凭什么要支持你们分田？”
“一个记工员，真把自己当干部了？”凌寒二叔好笑的说。
马当先无奈的说：“牛欢喜，你别捣乱，这田地也有你一份，不会亏了你的。”
“老子就是不喜欢种田，行不行？”牛欢喜气急败坏，“本来我不种田都有的吃，分了田之后，老子是不是必须得种？不种是不是没得吃了？”
众人：“……”
马当先暗暗无语，这种奇葩的想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说话之间，就见水杨花带着郑能量和秦筝两个大队干部过来，水杨花是个官迷，而且目光短浅，小小一个记工员，给她带来了不少的好处，她就想保住这个位置。
如果分田成功，那以后就没她什么事了。
以前记工的时候，得罪了那么多人，别人看在她职权的份上，不敢跟她一般见识，要是没了这一层皮，以后不得被人报复？
想来想去，两个晚上没睡着，想到和郑能量还有一条腿的交情，只能到大队部请他出面了。
秦筝正好也在大队部，就跟着一块过来了。
“郑大队长来了，我看你们怎么分田！”牛欢喜看到郑能量，就像看到亲爹似的，兴奋的跑了过去。
马当先从田里跑到了田埂上，给郑能量散烟，说：“老郑，都是些小事，不劳你跑一趟。”
“你们都快把天给捅破了，还是小事吗？”郑能量一脸严厉的说。
马当先赔笑着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你们都要瓜分集体资产了，还不严重？”
“这不是瓜分，这是承包责任田，大伙儿分了田地之后，还是要给集体交粮。”
“你这是历史的退步！”郑能量义正辞严的说，“我们国家摸索了多少年，才摸索出一条集体生产的道路，你现在是要否定历史吗？”
“老马，不是我说你啊，这要放在过去，你都得住牛棚你晓得吗？也不晓得你们青竹坞怎么选的，怎么就选你当这个队长呢？”
牛欢喜看到马当先被批评，心情无比的愉悦，叫嚣着说：“我提议，罢免马当先当队长，他在搞资本主义那一套，他不配当队长！”
“他不配，你配啊？”凌寒说。
牛欢喜指着凌寒对郑能量说：“郑大队长，我听说这一套分田到户，就是凌寒提出来的，他怂恿着大家瓜分集体资产，他是主谋。”
“你别胡说八道啊牛欢喜。”
秦筝瞪了牛欢喜一眼，走到凌寒身边，小声问：“小寒，你跟姐说实话，这事跟你有关吗？”
事到如今，凌寒倒也不必隐瞒，点了下头。
秦筝一双柳叶眉紧紧皱着，平常凌寒就喜欢胡作非为，但没想到这次胆子这么大，直接更改生产制度。
这可不是小事啊！
其实她也早就觉得，现行的生产制度不再适合北岭大队，只会让生产力越来越低，但她不敢说。
“凌寒，这件事跟你有关吗？”郑能量严肃的问道。
“没错，这是我跟马叔提议的，可以提高大家劳动的积极性。”凌寒大方承认。
“你的意思，大家一起劳动就没有积极性吗？”
“有没有积极性，郑叔，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郑能量怒道：“这是你们思想觉悟不行，你们要是不偷懒，每个人都勤勤恳恳的，生产力不就上去了吗？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凌寒心想谁都知道是思想觉悟出了问题，但你倒是解决他们的思想觉悟啊。
如果大家团结一致，有劲往一处使，自然人多力量大，但关键的是，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个体有个体的私心，思想不是总跟集体高度一致。
人性总是自私的，在一个集体中，总有滥竽充数之辈，而且就跟传染病似的，一个传染一个，大家最后都在充数，反而那些认真吹竽的人，心里不平衡了。
一锅粥里只要掉进了一颗老鼠屎，整锅粥就都坏了。
但是凌寒心里清楚，郑能量是一个保守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跟他说这些他听不进去。
“老郑，这件事我征求过生产队社员的意见，大多数人都持支持的态度，少数服从多数。”马当先说。
郑能量顿时火大：“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凌寒他二叔出来说：“我们生产队自己的事，干嘛征求你的意思？”
“我是大队的队长，一切行动听指挥，你们生产队归大队管，我让你们分田了吗？”郑能量肝火旺盛。
马当先说：“生产队归大队管没错，但大队是归公社管的，公社的温书记也很支持我们的工作。”
“什么？温书记？”郑能量愣了一下，“温书记不找我这个大队长，找你一个分队长？”
“倒不是找我，这件事他跟凌寒说的，凌寒跟他认识。是不是凌寒？”马当先回头看了凌寒一眼。
凌寒心里暗暗叫苦，马当先这是把他画的饼当挡箭牌了。
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是，我跟温书记吃过饭。”
“凌寒，你吹牛不打草稿吗？你怎么不说你跟总统吃过饭呢？”牛欢喜跟身边几个亲戚嘲笑起来。
跟温书记一起吃饭，这事不说牛欢喜，就连凌寒本家的人都不相信。
一来不是干部，二来不是什么模范，只是农村一个臭名昭著的赌棍，还能跟公社的一把手扯上关系？
郑能量没想到现在凌寒竟然敢跟他作对，表情不是很好看，冷笑道：“我听说公社所那位书记是刚刚调过来没几个月，连我也只是去公社开会的时候，见过一面，还是你厉害啊凌寒，竟然能够跟他坐在一起吃饭。呵呵。”
而在这时，一辆凤凰牌自行车沿着小路骑了过来，车上的人是公社管理治安的袁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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