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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后门进，这是不言而喻的规矩。
绕过重重叠叠的假山和回廊，莫自在走进了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他认得这是淮南王李铸的书房。
一进屋，他就感到了一股异样的氛围。
书案侧面，立着一个头戴兜帽的神秘人，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浑身散发着隐隐杀气。
直觉告诉他，此人修为至少七境！
“听说莫阁主最近又收了个徒弟？”
案前一个体态略显臃肿，年纪六旬的老人正俯首写字，身穿灰色锦袍，头也不抬问道。
“回王爷，此人名为许多福，根骨不错，将来会是把好刀！”
“你是为淮南王府收徒，还是为你自己收徒？”
一股寒意从案后传来，那种压迫感并非寻常武夫所能比拟，如同一块巨石高悬头顶，却迟迟未能落下。
莫自在跪倒在地，道：“咳咳……咳咳，属下自然是为王府收徒！”
“怎么？受伤了？”
“回王爷，已无大碍。”
“起来吧！”淮南王李铸缓缓抬起头，一双眸子如深渊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谢王爷。”
“你知道我为何放走宁家余孽？”
“这……属下愚钝，还请王爷赐教！”
“你这人啊！就是太谨慎，只要宁家那余孽一日不死，帝王的刀就落不到我李家头上。”
淮南王府眯着眼，笑着说道，憨态可掬，哪里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屠？
“本王不仅不让他死，还要让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宁骁虽死，但忠心宁家的心却没有死尽、死绝！将来本王一统天下，北境就是要拔去的第一根钉子！”
淮南王潜心隐忍数十年，今日终于一吐为快！
这番话，莫自在却是听得汗流浃背。
淮南王之所以对他说这番话，也就意味着他只有两条路。
要么继续当淮南王府的一条看门狗，要么就当一条死狗。
“乱世执刀人，想当年你莫阁主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没想到就因为一个女人，修为一落千丈，竟然连那十个废物都打不过，还身受重伤！”
淮南王语气平淡，于莫自在却如同炸雷滚滚！
“王爷，数十年来属下一直忠心耿耿，绝无半点忤逆之意啊！”
“当年你亲手杀死宁骁的时候，我信，现在……”
莫自在忽然听李铸提及当年往事，神情一顿，面色微动，双手颤抖着，接着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
“将此物送于你徒弟，这一次，可千万别让本王失望！”
说话间，一个檀香木的小盒子已经落入莫自在手中，仅有拇指大小，泛着幽幽绿光。
“这是？”
“这是千年蛊毒蚀心虫，既然是一把好刀，就不能为别人所用！”
莫自在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不过又很快熄灭了，他别无选择！
“韬儿已经去了幽冥山，我很担心他的安危。”
“王爷放心，属下即日启程！”莫自在明白自己这次所来为何了。
“莫阁主肯亲自保护他，自然是韬儿修来的福分，这十二天干之首就交给曲风来干吧，毕竟他年轻些。”
莫自在心中明白，如今的自己已经是一条丧家之犬，“属下遵命！”。
“东海最近闹得凶，听说是海上出了海怪，你对这事儿如何看？”
淮南王重新回到书案前缓缓问道。
“属下以为海怪之事纯属子虚乌有，想必有人别有用心，想趁着书院大考，搅弄风云！”
“哈哈哈，你莫阁主还是聪明啊！”淮南王大笑。
接着神色一凛道：“那海怪不过是本王豢养数年的一只龙龟，只要东海蛟鱼国诸国趁机作乱，皇上必然下令让我前去平定，这样一来，东海诸岛就尽归我淮南王手心了！”
“传闻东海蛟鱼国物产丰富，更有极为罕见的玄铁精矿，南控广陵江，北接青云河，只要能趁机落子东海，王爷大业他日必成！”
沉默良久的兜帽人忽然开口道，声音低沉，阴冷而暗哑。
“属下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莫自在赶忙道。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隐忍南国数十年的淮南王，胸中竟装着白玉京里的那座龙椅！
“你退下吧！”
莫自在转身离开，他没想到淮南王这次竟并未对他施加任何惩罚。
“曲风，你暗中跟着莫自在，记住，一定要让许多福亲眼看见宁远杀了他。”淮南王嘴角露出了一丝狠戾的笑意。
“属下遵命。”
“雪儿去了何处？”
“凌烟阁，莫自在府上。”
“把她变成我们的人，将来或许会有妙用！”
“王爷放心，属下的搜魂大法已经练成，制作一只傀儡容易的很！”曲风道。
“地牢中的那个女人如何了？”淮南王神色微动。
“回王爷，半人半鬼，半死不活。”
“务必小心看管，她可是我们控制莫自在的一枚棋子，目前还不能弃子！”
“王爷放心，‘囚龙’已经修缮完毕，还增派了人手，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嗯。”
淮南王似乎有些疲惫了，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微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上次送给曲先生的女子味道可还行？”淮南王笑着问道。
“谢王爷恩典！属下极为受用！”
曲风立刻跪倒在地，语气显得格外诚惶诚恐。
“江宁城人烟鼎盛，不差几个童男童女，曲先生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曲风将头垂得更低了。
“好了，你退下吧，本王累了。”
兜帽男子俯身缓缓退出书房。
莫自在从王府出来时，隐忍了数十年的痛苦化作道道愤怒，从手掌奔涌而出。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发作，江宁城中到处都是密探，他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出王爷的眼睛。
“若曦，我对不起你啊！”莫自在望着天际的一抹夕阳，神色无奈而懊恼。
手掌中的檀木盒子被他捏的咯咯作响。
里面的蛊虫似乎感应到他的真气涌动，发出“吱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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