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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儿屋内，沈延路气急败坏的指着林氏的鼻子骂。
“我是毒妇？沈延路，明明是你自己不检点。当年，是你和我的陪嫁丫鬟红藕有私情，才闹出这许多事情来，你有什么脸面说我？”
林氏显然气的狠了，她声音尖利，鬓间有一丝散落下来的头发，她也顾不上理。
“沈延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好，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我的陪嫁丫鬟滚到一个被窝里，你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沈延路不耐烦林氏旧事重提。
“我早都和你说过了，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值得你气急败坏，大呼小叫的吗？咱们成亲这么多年，梦姐儿都那么大了，我只抬了一个姨娘，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呵，说这种话，你亏心不亏心？就这样，你还是给我面子？咱们不往远了说，就说这个把月，你时不时的去风月楼找那娼妇，你以为我不知道？还有，你在元宝胡同养的外室，那还是个有妇之夫！沈延路，你不是给我面子，你是顾及你那点儿可笑的官声吧？”
林氏觉得自己在家相夫教子，夫君无甚本事也就算了，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她心中早已不满。
这股子怨气，她憋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索性都发作出来。
沈延路被林氏说的一愣。
她是如何得知自己在外面这些事情的？
特别是，元宝胡同那位。
因为，此女子身份特殊，是有夫之妇。
所以，沈延路格外小心。
若是被人发现，传扬出去，自己可就颜面扫地了。
如此隐秘之事，竟然还是被林氏发现了。
沈延路自觉理亏，只好软了语气。
“咱们现在在说红藕的事儿，你提这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事情作甚？当年，你说你不喜欢红藕，我也答应你，将她远远的送走。可是，红藕她，终究为我生下长子渐哥儿。你怎么能让你的奶哥哥半路将她杀害，下如此毒手？
沈延路越说越激动，似是还带了几分真情。“枉我还以为你宽宏大度，这么多年，我自觉愧对你，便万事皆依你。若不是昨日，你奶哥哥醉酒后说漏了嘴，我当真是要被你们蒙在鼓里一辈子了。你骗得我好苦！红藕去的好生可怜啊！”
“你可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深情。”林氏不屑道：“自从红藕离府之后，没过月余，你便又在外面收拢了一个粉头。早就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若是当年红藕生的是个姐儿，恐怕，你连她长的什么样都忘记了。”
沈延路有些心惊，林氏竟然将他的行踪了解的如此透彻，又能隐忍这么长时间不吵不闹，心机可真是深不可测。
林氏又道：“沈延路，你出身卫国公府，说的好听点儿，你是皇亲国戚。可是，你不是元荣公主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的生母就是个妾，而你，也只是个庶子而已。我堂堂尚书府嫡长女，下嫁给你一个庶子，已是委屈了我。而且，这些年，若不是我娘家支撑着咱们，以你的资历水平，你能在朝堂上加官进爵？你能在卫国公府过的如此舒坦？”
庶子这件事，向来是沈延路最不愿提起的伤疤。
他怒火乍起，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掷个粉碎。
“林氏，你自诩甚高，不守妇道。竟然出口挖苦夫君，长舌善妒，搬弄是非，信不信我今天一封休书休了你？”
林氏被沈延路的怒火震住了。
她也不敢再硬碰硬的顶撞他，便开始哭哭啼啼。
“你以为，你们卫国公府的后宅是那么好待的吗？上面有个公主娘娘，每天，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头顶上；下面，又有那些个不知死活的丫鬟婆子，惯会捧高踩低，见风使舵。前儿个，宫里赏赐好些东西下来。沈慢那丫头拿到手的南海珍珠，比我们梦儿拿到的那些，大了一圈不止。”
沈延路知道林氏说的这些都是实情。
想到林氏的不容易，沈延路火气稍减，没出声。
“我这一天天的操劳，是为了哪个？还不是为了你，为了梦儿，为了我们三房。想当初，你向我父亲求娶我的时候，是怎么保证的？当时，你说，你虽然身份不如我，此番壮着胆子前来求娶我，是你高攀了。但是，你会倾尽所有的对我好。今日，我若不是气的急了，何尝愿意提你庶子的身份？”
“庶子”二字，再次刺痛沈延路敏感的神经，林氏眼见他横眉立目，又要发作，自知失言，忙止了口，又凄凄切切的哭了一阵。
“如今，虽然卫国公府阖府只有沈渐一个哥儿。但是，沈渐的生母只是一个低贱的丫鬟。红藕那小贱人，既然有胆子做出背主爬床之事，她应承你的事，难保日后不会反悔。若是，她将自己是沈渐生母的这件事透露给外人，到时候，渐儿和我生了嫌隙不说，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出身卑贱，知道你和我的陪嫁丫鬟私通。你苦苦经营多年的官声怎么办？我们三房如何在京中立足？渐儿还有承爵的可能吗？”
沈延路无力的坐下来，他心里明白，林氏说的没错。
而且，红藕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多说无益。
他喜欢红藕没错。
可是，他是绝不肯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的前程的。
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沈渐，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目光呆滞，自顾自的起身向门外走。
沈慢想上前去拉住他，却被宋令拦下来，“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
沈慢对着沈渐的背影大声说：“大哥哥，祖母说，她很后悔当年一门心思扑在寻我这件事上，无暇顾及府里其他的事。不成想，却给林氏设计你的机会，让你沾染了不好的习惯。你想想你的亲生娘亲，她被林氏害的丢掉性命。如果，她唯一的孩儿也断送在林氏手里，她该有多伤心啊！”
沈渐的身形顿了顿，却终究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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