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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又双双把目光投向大黑熊。
黑熊往前膝行一步,恳切道:“太子殿下已在城中久候!”
“???太子殿下?”齐鹿北睨他,暗中捂住了袖子里的小剪,“大哥说笑话呢,什么太子殿下?你....你真是的,你跪我作甚,快快起身,折煞妹子我了!”骗鬼,太子殿下正在边关杀狄兵呢!
她假模假样要去扶他,其实打定主意不能近他身,遂离他八丈远,作出一副男女授受不亲不敢下手碰他的矜持样。
朱六披衣起身,捂着腹间伤口坐在床沿,他另一只手拉了齐鹿北到自己身边,掀开眼帘盯了大黑熊片刻,沉声说:“信物。”
齐鹿北戏演了一半被自己人打断,没过足戏瘾,显得兴致缺缺。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大黑熊一拍脑门,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裹呈给朱六。朱六扬手接过,拆开见一枚精巧玉佩,玉佩坠金穗,其上刻一‘明’字。
他看也不看就反手递给齐鹿北。朱六始终凝着大黑熊,一双眸子鹰隼似的犀利,“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京城六扇门姜大人....”
“再说。”
“我是六扇门.....”
“再说。”
朱六的语气已经很沉了,大黑熊梗着脖子跟朱六对视,耐不住他视线压迫复又垂下头去,铿锵道:“小人乃六扇门姜大人手下何刃山,任......”
“再说。”
气氛一度凝滞,大黑熊看得出来这位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这人气场也忒凌厉。平时瞧着不声不响,但一开口就是泰山威压。
齐鹿北似乎对氛围毫无察觉,她只觉得朱六给她的差事十分苦手。她轻轻抻了一下朱六的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这这这....我就知道这玉佩...这玉佩......”
“什么?”朱六收敛了表情,一瞬间又成了闷闷的乖葫芦。
“这玉佩....它特别值钱!”
“......”朱六默了默,冲她伸出手,“把你那块拿来。”
六哥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齐鹿北装蒜也没用,只能委屈巴巴坐床上脱鞋。朱六见状看了一眼仰着脖子的大黑熊,压下嗓子冷声说:“低头。”大黑熊忙不迭又伏了下去。
齐鹿北从袜子里掏出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刻字不同,这一只写着‘泰仪’,她瘪着嘴,好似被人掏光了家底,“你怎么知道我也有?”
他接过玉佩的手一僵,偏开眼说:“晚上,硌。”
齐鹿北看他耳根飞快染上颜色,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纯情的黑道老大哥?她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别去在意这些没用的东西,转而去看地上的大黑熊,“我六哥问你话呢,你是什么人,啊?”
小姑娘两条麻花辫垂在身后,一只小手揪着朱六的衣裳,她眼尾上挑,专拿鼻孔看人。大黑熊不知怎的就想到“狗仗人势”这么个成语,想到一半又觉得大大的不妥,这位高权重的分明是公主自己,真要说仗势欺人,也不该是皇上心尖上的明珠仗他人的势?草率了草率了。
朱六比照两块玉佩看了许久,道:“真的。”
齐鹿北把玉佩揣进怀里,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谁?”得知玉佩是真的,齐鹿北更加有恃无恐。她太子大哥比皇上还精,她基本能确定,自己已经脱险了。所以表情越发嚣张,仿佛刚才满嘴大哥的人不是她,“快说!”
“我……”
“先在脑子里想好了再张嘴。”
朱六方才看她一眼,“穿鞋。跟他走。”
齐鹿北莫名其妙地瞧他,“不是你要问的嘛?”
朱六叹口气,表情像是在看傻子,“他是太子的人。”一直都是。
齐鹿北愣了愣,一敲手心,登时如醍醐灌顶。太子不会把象征皇子身份的玉佩随便交给什么人,除非这人是他的亲信。不过,太子亲信为什么会缩缩在这等穷乡僻壤?该不会是专门来救自己的?
蛤?多新鲜呐?
朱六扶着床头站起来,动作吃力,但他十分能忍,药纱瞬间被血透湿,他却连吭都没吭一声。
待齐鹿北走上去搀他,却被他轻轻拂开。齐鹿北空着手怔在原地,就见他把自己胳膊递给了大黑熊。
“走吧。”朱六淡然开口。被大黑熊扶着立在一旁。
齐鹿北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她的眼珠在朱六脸上溜了一圈,最终落到大黑熊身上,“带路。”
路上大黑熊三言两语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此。说到底也是缘分。
他本是太子心腹之一,太子离京时发现军中许有外邦的奸细偷运大齐的武器辎重,此事事关重大,可他出行在即,分身乏术,便将大黑熊留了下来。大黑熊跟踪数日发觉六扇门中有人浑水摸鱼,倒卖军营器械,这才伪装成乡野村夫潜入六扇门。
而他又确实如朱六所说是个土匪。
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不可能无缘无故抛弃他心中的正义,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发现六扇门倒卖出的器械并不直接送出大齐,而是转给燕归山土匪,他想弄清楚土匪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才上演极限碟中谍。
也真是难为他了。
齐鹿北听完面无表情的为他鼓掌,“好,真是太好了。大齐的人才,祖国的栋梁。一人领三份工资,怪不得你买得起翡翠镶金钗。”
大黑熊愣住了。倏尔眼前绿光一闪,齐鹿北从怀里掏出那根价值不菲的发钗从他眼前一晃而过,而后又迅速收归袖中,“可以啊,打工之余还不忘谈个恋爱。可真是打工人的榜样,佩服佩服。”
“这……这钗子……”
“她顺的。”朱六面无表情。
大黑熊一脸惊恐,谁能想到大齐无上尊贵的公主竟然是个会顺手牵羊的偷儿呢?
三人穿行在丛林,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个彻底,但到底是担心朱六的伤,不敢行进太快。齐鹿北远远瞧见火光星星点点聚拢,犹如一条赤焰长龙,她愣了愣,指着越来越近的队伍看向大黑熊,“这人都谁?”
大黑熊露齿一笑,“殿下莫担心,是自己人。”他可算是能歇口气。
齐鹿北刚点点头,就听对面那人厉声大喝道:“他奶奶的!齐鹿北!还活着就给爷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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