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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烬淮，你伤口挣开了？”
“嗯。”
“高烬淮，你快松开，你的伤口在流血！”
“那你答应我不要离开好不好？”高烬淮闭上眼，喘着气道。
满手湿润的感觉让无罪心惊，她的手在细微地颤抖，没有勇气再去碰高烬淮心口，生怕再动一动牵到了伤口。
“好，我答应你。”
高烬淮这才缓缓松开紧紧圈着无罪的双手，却仍旧拉牵着无罪的衣袖。
“你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要换一身衣服。”无罪敛眸避开高烬淮的眼睛。
高烬淮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无罪，半晌不曾言语。无罪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下意识地抬起头来，正对上高烬淮那双墨色晕染的猫眸，漆黑一片，却无端让人心疼。他的情绪太过复杂，带着十足的珍惜，也带着令人心疼的患得患失。
“所以，小无罪是要趁我换衣服的时候离开吗？”高烬淮虽是笑着说，可那笑容让无罪心狠狠地一揪。
“想都别想。”高烬淮忽然上前几步，想把无罪抱进怀里，无罪却退开几步，让高烬淮抱了个空。
高烬淮眼里全是落寞，无罪只瞥了他一眼：“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走。”
“那小无罪帮我换好不好？”高烬淮一双猫眼紧盯着无罪。
无罪抬头，一脸惊讶地看着高烬淮：“我帮你换？”
“嗯。”高烬淮说着，就伸开了双臂，示意无罪为他更衣。
无罪犹犹豫豫地上去，忽然手被高烬淮抓住，放在腰间。
无罪闭着眼为他解开腰带，脱去外袍，忽然有个东西掉了出来，无罪方欲瞧瞧是什么，却被高烬淮捡了起来，挂在了小屋上。
无罪看了一眼，那是她给高烬淮的铃铛。她从怀里掏出药瓶，褪去高烬淮的里衣，将纱布慢慢解下来，又细细为高烬淮撒上一层药粉，换上新的纱布。
整个过程，无罪都没说一句话，也不曾抬头看过高烬淮。
高烬淮也不恼，只是盯着无罪，漆黑的猫眸因着这样的动作，满目温柔，盛满了无罪的剪影。
“好了。”无罪放手。
“你不是说要换衣服吗？”高烬淮看着无罪。
无罪心底没来由地一颤，动作骤然顿住。高烬淮忽然将她的手拉过来，放在右边的胸口上。
“从这里开始。”高烬淮笑着。
无罪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片刻后，闭了闭眼，从高烬淮手中缓缓抽出素指。再睁眼时，早已恢复了往常波澜不惊的态度。而后，无罪抬眸看去，淡然处之。
“长皇子殿下，若是需要伺候的人大可以同我讲，不必如此羞辱我吧？”
高烬淮神色一凝，两相对望，高烬淮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小无罪，日后我们会是夫妻。”
无罪不知高烬淮究竟是怎么了，却不想拼上满心的欢喜去赌这样一个讨厌自己两世的人真的会同自己岁月静好，他是如此让人痴迷，却又万分让人惧怕。他在自己万念俱灰的时候给自己以希望，又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碾碎了她所有的期待。
“长皇子殿下，乾坤未定，你又怎知日后会发生什么？”
高烬淮看着无罪，全身血液凝固，满目凄凉。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小无罪，你忘了你在我母亲墓前答应我的事？”
无罪移开眼光，片刻却被一堵肉墙遮住了视线，一股暖暖的气流环绕周身。却见高烬淮早已将人揽入怀中。
破天荒地，无罪没有去推高烬淮，反倒任他如此抱着，心里却细细想着那日的事，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日似乎看到了什么，却又忆不起来到底看到了什么。隐约间，无罪感觉那日事有蹊跷。
“我答应了你什么了？”无罪反问。
“你答应做我的妻，忘了？”
无罪不知那日是否真的答应过，但却无法反驳。
“小无罪，我对你的心思你还不懂吗？”高烬淮磨蹭着无罪的脖颈。
“小无罪心里总是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为了他们，你宁可忘了我。可是但凡你对我一点点好，我便都能忘了。”
“我没……”无罪试图为自己辩解。
“那小无罪还记不记得端午节的那个粽子？”高烬淮捏着无罪的下巴，轻轻摩擦着，“那是我专门为你去厨房拿的，可你当日抛下我便走了。”
无罪看着她，眸中略有一丝动容。没想到那件事他会记那么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无罪知不知道我不喜欢吃粽子？”高烬淮犹自笑着，“可是那是你喂我吃的，求之不得。”
无罪这才猛然忆起高烬淮根本不喜欢吃粽子，其实书里有说的。不过她当时以为粽子是高烬淮从厨房里叼过来自己吃的，所以才咬了一口，剩下的全给他了，却没想到是为她备的。
“你栓在我脖子上的通心铃，间月是不是也有一个？”高烬淮继续说，“小无罪总是那样让人患得患失，有时我会幻想着你心里或许真的有我，可有时这些幻想全部会被你亲手撕碎。”
无罪看着高烬淮，他眼中是无尽的悲伤，她从来没注意到的东西居然会在他心里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或许高烬淮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你会发现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其实都藏在心里。那些童年中的阴影亦是如此。
“小无罪……”高烬淮轻唤着，忽然闭上了眼，托起无罪的下巴。
无罪瞪大眼看着高烬淮，看着他步步逼近，就要碰到他微张的薄唇时，无罪忽然一把推开他，落荒而逃，剩高烬淮一人在原地愕然。
无罪一路疾行，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似的。她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房间，将门一关，身子倚着柴扉，慢慢滑下来。
她的心跌跌撞撞停不下来，恍然间闭眼，脑海里却是高烬淮极致的温柔，该死地占据着她的整个脑海。
无罪抓着鬓角，有些不知所措，猛然间便回想到了什么，冷得如坠冰窟。
那是一段久远地回忆，久远到可以追述到她的第一世。无罪抱着头，缩成一团。
“五公主。”高烬淮尾音上翘，带着一丝玩味。
他倾身靠近无罪，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如做我的长皇妃如何？”
无罪心里一颤，一双水蓝的眼睛盯着他。
高烬淮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便化成一团烟雾消失了。
后来，她成了长皇妃，入主少孤宫。高烬淮却从不碰她，每次两人仅差一寸便要双唇相碰了，改成了却将拇指抵在她唇间。
破镜的那夜，无罪在少孤宫房内来来回回地走着，却又帮不上忙，她不能改变既定剧情。突然，她心底一横，朝着高烬淮的房间奔去。
推开门，里面是被紫色结界围绕的高烬淮。无罪冲进去，忽然四面八方涌来黑衣人，将结界击得粉碎。她还是晚来了一步。
无罪将高烬淮搂在怀里，用微弱的灵力将拖着黑衣人的时间，嘴角渗了血。不知为何，高烬淮忽然在她怀里动了一下，猫眼直勾勾地盯着无罪，然后如鬼魅一般将所有人皆数杀绝，自己便显出了原形。显形之前，他给无罪留了最后一抹微笑，无罪霎时间呆愣在了原地，最后是高嬷嬷闯进来将高烬淮送到了星崖去了，临行前，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无罪身上。
那个时候，无罪觉得就算回不去也罢了，有他那个眼神，那个笑容就够了。
可一切都变了，自从枝雾来到妖界。她等了高烬淮足足八年，从繁花盛开到冬至暮雪。等的却是他抱回来重伤的枝雾。
也是自那一刻开始，他开始撕下伪装的面具。
他回来的那天，先把枝雾送到自己的房内，然后来找无罪。无罪静坐在梳妆台前，听着碧绿诉说着今日的所闻。她面无表情，似木头一般，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不过是情节合理的安排。
“爱妃在做什么呢？”高烬淮进来便笑吟吟地问，碧绿识相地退下了。
“听说今日殿下带回来了个人间女子。”无罪不转身，只静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高烬淮轻笑一声，从后面环住无罪。
“是啊，日后她会成为我的妃呢。”高烬淮热气打在无罪脖颈间。
无罪浑身僵硬，高烬淮却松开她，将她拉过来直视自己。
“怎么了？爱妃这是吃醋了？”
“那可如何是好？本尊这一生只想要枝雾一个妻，可冉儿如此好，却重伤不愈。只有你知道夜水珠在哪，不是吗？”高烬淮眼里似有笑意，却冷得渗人，“你放心，若是乖乖交出夜水珠，本尊便饶你不死。”
无罪看着他：“你一直在利用我是吗？”
高烬淮笑了：“是又如何？可叹你啊，终究是窥不破。”
那一瞬间，无罪终究是明白了逢场作戏有多伤人。
无罪静坐在地上，半个时辰都不曾挪动位置，只觉思绪很紊乱，颇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高烬淮总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他费尽心机，步步为营，所求，不过是夜水珠罢了，从来都不是她，从来都不是！
无罪不敢再赌，两世的欢喜，都化作了云烟，这次，她不想让自己输得如此难堪。她怕，怕高烬淮再次逢场作戏。
突然，脑海中响起了铃铛声。是通心铃，直通她心，高烬淮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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