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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楼出了人命案之后，人跑了七八成，大堂的人无论是竞技，还是下注的客官，皆跑光了，余下二三四楼包房里的公子小姐尚在，整座楼略显空荡，寂静得很，人声稍微不压着，便能传遍整座万宝楼。
李照故意震慑那些自恃身份，不太愿配合搜查箭手的公子小姐们，声音不但没压低，反是提高了八个度，一时间尚滞留楼内的所有客官，包括万宝楼帮工的掌柜伙计等人，皆听懂了她言外的威胁之意。
“诺。”离鸟领命。
关山带着离鸟重新上了楼。
凌掌柜身后有个伙计，正是上回李照来万宝楼在包房侍候的跑堂，他听到李照威风霸气的话，眼里全是敬佩，上回郡主赏的金珠子，他都没舍得拿去化开换成白银，而是拿回家供起来了！
“刚才郡主要同我说的，便是他？”周临度轻抬尸身，发现射中何立行的箭矢透过其后背，插入地面足有半寸，可见箭手臂力之大箭术之神。
李照说道：“便是他。”
随后她把为何匆匆喊住他的缘由说了。
“如此说来，他是必死无疑。”周临度本还在想，他当时若能紧随何立行之后，冷箭射来之际，他或许反应一二，听她说完，结果却非如此。
他不但拉不回踏入鬼门关的何立行，还会因何立行被牵连受伤。
“他是谁？”
“何立行。”
李照闻言，不禁多看了尸身一眼：“横尸当场，他这是被灭口，且还在秋雁归前头。”
“因着比起秋雁归，他知得更多。”周临度站起身，“即使他并未招供，可他被大理寺传过问讯，我今日亦是特意跟着他来到万宝楼，幕后主使担心他一不小心被我套出话，又或者为求自保，何立行临阵倒戈，唯有灭口最安全。”
“大人不相信秋雁归供出的幕后主使？”李照听出他话中端倪。
周临度回头看李照：“郡主不也不信么。”
当时秋雁归招供，他与她皆在场，听到何立行的名讳，也听到秋雁归从何立行口中得知的所谓幕后主使时，她狐疑地瞧了秋雁归一眼，随后面容平静，未说道什么。
但他知道，她跟他一样，对秋雁归供出来的幕后主使存疑。
李照微笑地点头道：“秋雁归不过是最底层的下线，莫说他了，便是何立行，我都怀疑他是否能真正接触到幕后主使。接触不到，自然谈不上供与不供。至于秋雁归从何立行口中得知的所谓幕后主使，不过是何立行为安秋雁归的心，让秋雁归心甘情愿沦为他们的走狗，随口而出的另一个替死鬼罢。”
“何立行能知晓秋牛两家旧案，要么他本身就知道些什么，要么就是从他的上线了解到些许皮毛。”周临度顺着她的话说，“若是后者，他若活着，我或能从他口中了解到关于秋牛两家旧案的一些端倪。”
“大人手上的案子，已然极重，大人为何在此时还要节外生枝，同时查起秋牛两家的旧案？”李照着重查此旧案，乃是因着秋雁归给她的那幅画儿，那画儿与她的梦有关，与她心口抽疼有关，甚至与她自觉可能少了一段的记忆有关。
他呢？
却是为何？
能坐上大理寺左少卿之位，自然是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的真材实料之辈，周临度不会不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定然还有其他缘由。
李照直白地问出来，令周临度瞬间被噎在原地，竟有些答不出来，非是他没有答案，而是答案，他有些说不出口。
石岭在一旁干着急，等了等自家爷还是沉默，他是忍不住了：“郡主，爷是想帮您！”
随即得到周临度一记横眼。
石岭无所谓，习惯性地低头缩肩，反正他是被横惯了的，嘿嘿，比起爷的终身大事，别说爷只是日常横了他一眼，便是上手揍他，他都受着。
“帮我？”李照有些惊讶，转而看向横尸当场的何立行，理智地分析道，“他能说动秋雁归，蛊惑秋雁归，一是秋雁归和牛来恩一样，都不太聪明，二是确实拿住了秋雁归的弱点，以目前秋牛两家旧案的卷宗毫无踪迹来说，此旧案定然非一般的旧案。甚至……”
她看回周临度：“相较起大人手上的重案，此旧案牵扯更广，所涉及的人事物更重。大人想帮我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如今何立行已死，大人还是以彻查手上案子真正的幕后主使为重。”
“自然。”周临度应道，心中微微失落，他想帮她，乃是因他将她放在心上，她三言两语轻易地说心领了，乃是因她与他并未心意相通。
“何立行死了，反倒是秋雁归仍活着。”虽说秋雁归也带着死气，却有大理寺重重守护，一时半刻灭不了口，李照都不得不说他的命够硬，“秋雁归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他供出的两个人，何立行已死，以及大有可能是另一个大替死鬼的人物，虽说九成是假，却也不失为找到真正幕后主使的……”
她言犹未尽，看向他。
周临度接话道：“线索。”
“没错。”李照正是此意。
凌掌柜在旁全程听着，却跟没听一样，不，没听前他还不至于太晕乎，听了之后，他直接晕乎了。
他万宝楼出了人命案，已是晦气倒霉极了，接下来肯定得关门整顿，再做做法事，这会儿听周大人和郡主一句接一句地说，怎么还涉及了大案的灭口？
不得了！
他得禀东家去！
离鸟和关山回到大堂。
离鸟禀道：“郡主，那些女眷包房并无异常。”
关山亦禀：“大人，所有包房以及能藏人的地方，皆已搜遍，并无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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