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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酒如此烈。”
他又喝了一口，随即将酒在地上倒了一圈，慕雪才明白，他是在祭奠他娘亲。
酒香四溢，慕雪不胜酒力，没一会儿浑身燥热，脑袋变得好沉，她撑着头望着他独自一人饮酒，屋檐上的雨滴落进酒坛里，她突然无缘无故笑起来。
他有些不明所以。
慕雪的脸不知是醉红的还是笑红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我真是开心，竟然那么早就遇到了你，我还以为我要找好久呢。”
雪又开始下了，下得很小，风一吹四处飘，不一会儿两人头发都白了。
他怔怔的望着她，忽然脚底下一滑，差点摔了酒坛。
慕雪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着啊。”
起身进了厨房，在里面叮叮当当一阵摆弄。
酒坛里倒映着那一弯明月，他舔了舔嘴唇，竟也开始燥热起来，扯了扯衣襟，冷风灌进去一些，才舒服了。
许久慕雪走出厨房，挨着他坐下，递给他一碗面。
“生辰快乐。”
碗里有青菜，还有一个蛋，底下埋着面。
见他呆呆的没反应，慕雪将碗塞到他手里。
“发什么呆呢，赶紧吃啊，这大冷天的再不吃就凉了。”
他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紧接着眉头一皱
“你不许说不好吃，这是我第一次做，做的不好不许说。”
他没说话，垂头慢慢吃起来。
慕雪拿起酒坛晃了晃，道：“怎么还剩这么点了，这酒那么烈，待会儿你喝醉了我可扛不动你。”
拿起酒坛昂头喝一大口，品尝酒里的滋味，在这雪地里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他吃了两口，闷声道：“你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皇上告诉我的。”
见他吃面的手停顿一下，慕雪张嘴想解释什么，又觉得解释什么都不对。
很明显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是闭嘴为好。
两人安静下来没有说话，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他吃的很优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慕雪杵着脑袋笑道：“你吃饭的样子像极了我的朋友，他吃饭也是斯文的很，我时常说他要是晚生几十年，非得饿死不可。”
碗底一会儿就空了，他擦了擦嘴放下碗。
“天子脚下岂会有饿死之人。”
慕雪挑挑眉没接话，双脚伸直摇晃，冰冰凉凉的很舒服，风一吹，醉意上来，惬意的闭上了双眼，缓缓倒在身后的台阶上。
耳边呼呼的风声听起来如此入眠，还有细小的雪花落在眉头竟不觉得冷。
他喝完坛里最后一口酒，转头见她已经睡着，见这纷飞的雪夜，伸手想摇醒她，手在半空停了下来，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冬日的雪又白又厚，覆盖在地上像一层棉花似的，来往的宫人都忍不住要去踩一下。
亭子里，慕雪坐在里面望着结冰的水池发呆。
自那日醉酒后，已经好些天没有看到他了。
听荠荷说，她是被他抱着回来的，路上有宫人看到，本来没什么，谁知道后面宫里突然就谣言四起。
她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想去解释一番，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晃着双脚百般无聊的数着水池里枯萎的荷花，已经没有花了，只剩一个枯枝干，被冰冻在湖面。
“也不知道喻之他怎么样了。”
天知道她说的其实是那支发簪，但在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觉得他能怎么样。”
慕雪回过头，他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阴影将她笼罩，慕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张了张嘴。
“皇上。”
他怒极反笑，手背上青筋暴起。
“朕这就去杀了他。”
利器出鞘的声音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急急起身喊道：“皇上不要。”
匆忙之间踩到裙摆，她扑倒在地，手腕擦伤火辣辣的疼，她顾不得那么多，解下厚重的裘衣追了上去。
一阵嘶鸣声，马蹄踏在石板上越来越远。
慕雪后背发凉，只恨自己没有多长两条腿，紧跟在身后嘶声喊道：“皇上，不要杀他！”
雪地里只剩下马蹄踏过的痕迹。
慕雪跟着跑出了皇宫，街上一片狼藉，她抢过一匹马翻身上去，驾着马匹寻着马蹄印追了上去。
手用力拽着缰绳，她没学过骑马，学着电视里驾驭马匹，紧紧夹着马肚子，没跑出多远，马被夹得难受，嘶鸣几声便将她掀翻在地，甩着头跑不见了。
马不见了，她只能徒步跑去，路上摔倒多次，衣服扯得破烂不堪，膝盖和手臂伤痕累累，露出来的皮肤被冻得红一块紫一块。
她顾不上疼，声音喊到嘶哑，跌跌撞撞跑到王爷府门口，大门上几道劈砍的痕迹让她心惊。
下人跪了一地，匍匐着身子大气不敢喘，大雪厚厚的落了一层，像是一床棉絮，压得人透不过气。
慕雪心急如焚，踉跄的跑进院子。
剑尖已经横指在他胸口，下一秒就要刺进去，她眼皮跳了一下，大喝道：“皇上，等一下！”
几乎是跌撞着跪在他跟前，徒手抓住剑身，锋利的剑身割破她的手掌，血顺着剑刃流下来，他拿着剑的手抖了一下。
慕雪紧紧抓着剑，胸口起伏的厉害，说话时嘴里呼出的热气氤氲，霎时消失在空中。
“皇上，你再等一下。”
身后，他拿着刻刀从容不迫的雕刻，从头到尾没在意周围的一切。
慕雪吐着气，静静的等待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日暮降临。
冬日的夜来的总是很快，夜色太浓，都有些看不清手里的东西，几次割破手指，很快有下人掌了灯。
他终于停下了手。
发簪雕刻成形，比初见时更加惊艳。
慕雪接过发簪，一瞬间感到浑身无力，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她知道时间到了。
她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递给他。
“皇上……”
他犹豫片刻，伸手接过。
眼前的人蓦地倒在地上。
今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早，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慕雪郁闷的拿着扫把扫着落叶，一片枯叶掉到她面前，她泄气的丢下扫把坐在花坛边。
“慕雪，校门口有人找你！”
她腾一下站起来
“谁找我？”
那人没说话了。
慕雪踢了踢脚底下的扫把，对着前面正在扫地的人喊道：“桑桑你先扫着，我去去就回啊。”
拉紧校服衣链快步跑到校门口，伸着脖子环顾四周也没见到人。
“谁啊，不会是恶作剧吧，无聊。”
食指戳了戳铁栏杆，见外面确实空旷无人，转身正要离去，一截树枝精准的砸在她头上，她回头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慕雪顿时惊喜：“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啊，那么久没见了，没忘记我们吧。”
还是那个骚包，还是那样欠揍。
慕雪哼笑一声：“这位兄台你是谁啊，我还真不记得你了。”
迷辰隔着校门伸手进去抓她。
见洛风直直的站在一边，她看了看他的腿，道：“你的腿怎么样了。”
“已经完全好了。”
他望着脖子处那枚戒指，道：“你还留着呢。”
“我一直留着等你回来取呢，你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再不回来我立马把它卖了。”
洛风轻声笑了笑：“卖不了，它不值钱。”
上课铃响起来，慕雪大声吼道：“我先回去上课，你们等我放学吃饭，等我啊。”
操场上的人直奔教室，匆忙之间还有人摔了跟头。
人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操场上。
迷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坚持那么久，放弃了。”
洛风点了点鼻尖：“本就有悖天道，放弃很正常。”
迷辰哼声道：“当初我要阻止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现在是什么让你想通了。”
“我觉得是那个躺在医院里的人更需要，怎么样，他救活了吗。”
“当然，他还年轻，是一个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倒下了，医生说这可是奇迹。”
两人相视一笑。
喧闹的操场变的空旷寂静，洛风突然道：“走吧。”
“去哪儿啊。”
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去看看等会儿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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