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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持盈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发现樊嬷嬷何嬷嬷馒头红豆都笑眯眯的站在她床前。
昨夜睡得太晚了，持盈迷迷糊糊转个身又想团进被窝睡过去。
樊嬷嬷赶紧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红豆拧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清醒了。
何嬷嬷拿着提前暖好的新衣，开始给李持盈换衣裳。
屋里其他人也都穿着新衣裳，窗上门上贴着红色的窗花，显得十分喜庆。
走到前院的时候，昨晚庭燎的火堆还没灭，剩着小小的火团。
何嬷嬷开心的介绍：“姑娘您看，先来烧几个爆竹吧。”
按大兴朝的习俗，只要没及笄没及冠的男生女生，贺元日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穿新衣，出门后烧爆竹，然后挂鱼旗，才能去拜见长辈。
持盈依着旧例，拿起两个竹筒丢进火堆中。然后跳着躲到何嬷嬷身后捂住耳朵。
没一会，竹筒就被烧得爆裂，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
樊嬷嬷早就在另一边侯着递上了鱼旗和毛笔，持盈蘸着墨水在自己的鱼旗上写下大大的福字，然后挂在长竹竿上，又把竹竿插进土里。
漂亮的鱼旗迎风飞扬。
今天是个好天气，风高云淡，天也是蓝蓝的。
正院的正厅内，其他人都已经端坐在侧，她像昨日那样，小心翼翼的走到最前面，坐到了那个有屏风的位置。
算是正式入席了。
此时主位还空着，又过了一会，周意才迈着大步走进来。
他穿着大团花补的紫色绫罗紫袍，束着玉腰带，更是显得人高贵俊逸，
等他一到，新年的仪式也正式开始了。
仆妇们先端上了屠苏酒和椒柏酒。
一人两杯，用青瓷小杯装着，端放在案桌上。
屠苏酒是由大黄、白术、桔梗、蜀椒、桂辛、乌头、菝葜七种药材混入酒中炮制的中药酒。
椒柏酒则是用花椒和柏树叶浸泡的酒，两者喝了驱邪解毒。
由周意先饮，他端起一杯屠苏酒，一口饮尽，又端起一杯椒柏酒，也是一口闷，然后抱拳长揖。
其他人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大声贺着：“得岁，得岁！”
听到得岁二字，持盈也拿起酒杯和大家一起干杯，才喝了这咸涩苦辣的屠苏椒柏酒。
这新年宴第二道菜叫“五辛盘”，是由切碎的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芫荽组成的拼盘。
这刺鼻的蒜味让她有点不想吃了。
正座上的周意一个目光扫过来，便知她不想吃。
他眉头一皱，低声说道：“贺元日不准挑食，这是发散五脏郁气的好东西。”
家中年年流程也是如此，持盈委委屈屈撇了他一眼，只好掐着鼻子咽下。
辛辣的味一下就冲得持盈溢出了眼泪，她悄悄用帕子擦掉，又瞪了周意一眼。
周意心中暗笑，忍不住又多瞧了她几眼。
见她辣的挥手吸气，眼泪汪汪的样子，尤其可爱。
不一会，第三道菜仆妇也上了。
这第三道菜是用大麦、小麦和糯米制的胶牙糖。
每个人都有小小一搅团，含在嘴里甜蜜蜜，又有些粘牙，但可算把之前的辛辣味都冲掉了。
酸甜苦辣皆尝过，才算完成了新年宴的仪式。
后面端上来的，就是庆祝的酒菜了。周意身边将士多数爱吃重口味，每个人面前的几乎都是烤羊肉炖排骨之类的肉菜。
持盈面前却还有十分精致的果子糕，蜜饯，连菜也是额外做的，偏甜口，更像岭南的风味，每一份小小一碟，十分精致，这味道样子都上乘，一不小心，持盈便都吃了。
等吃完回到左稍间，她就躺着哼哼起来。
腹部时不时一阵痛，也不知怎么了，难受得站也站不起来。
何嬷嬷不敢轻视，立刻派人秉了周意。
不一会，欧阳预就被周意拎着到了左稍间。
持盈一边捂着肚子，在床上卷成个虾子状，一边伸出另一只手，可怜兮兮的。
欧阳预伸手把脉，突然低头，肩上还一动一动的，过了好一会才抬头起来，换上了一副镇定的表情：“李姑娘这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就是……就是积食了。”
持盈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原来是她吃撑了。她尴尬得想躲进被子里。
可此时她床边站着周意，站着何嬷嬷樊嬷嬷一圈人，都听到了欧阳预的话。
周意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好笑，但见她现在脸红得跟煮熟虾子似的，再多说两句怕是要冒烟了，只好先走出外面。
欧阳预开了消食的单子，捂着肚子走了，走到垂花门外，才发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左稍间的持盈听见了，掀起被子把头埋进去。
呜。她没脸见人了。
周意见状又走进了左稍间，见到架子床上一团隆起的被子，心知她觉得丢脸不愿见人。
他使了个眼色让下人们退出去，走上前伸手想掀开被子，谁知一掀，掀不动。伸手轻轻拍了拍那鼓起的被子，轻笑说道：“好了，没事的，不就是积食了么，我也有过，的确不好受。”
这时，被子底下传出了细细的声音：“真的吗？”
周大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也吃到积食了。
周意说：“是啊，那时候我应该，十七岁吧，带着人去追击一股逃兵，一路上餐风露宿，后来回到军营，狠狠吃了一顿，结果就腹痛了。”
被子动了动，一个小脑袋钻出来，脸上汗津津的，几丝发丝粘在额上，眼睛水汪汪的。
周意想伸手为她拨开额上的碎发，手动了动，又克制的忍住了。
等樊嬷嬷他们煎好了药，扶着她坐起来一点一点喝下，持盈才觉得慢慢舒畅起来。
只是大年初一便闹出了这个笑话，她羞得躲在左稍间整日不出来。
连晚饭也没吃。
周意听说了，嘴角弯了一下，吩咐道：“让何嬷嬷多注意点，今晚不吃便不吃吧。没事的。”
洗墨应下了。又到隔壁偷偷叫了何嬷嬷出来细细嘱咐了一遍。
何嬷嬷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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