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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慕窈:“……”
这意思是破罐破摔了呗。
她抬眼瞟了眼顾荆。
男生神情虽仍是没什么变化的,但眉头却不自觉微皱,牵着她的那双手也不知什么时候起,缓缓用了些力,虎口处凸起伤疤摩挲着她手背。
——透露着担心忧虑的微动作。
温慕窈怔了半秒。
是啊。
怎么可能不担心不忧虑。
“行啊。”温慕窈故作轻松地抬头,耸耸肩道,“那我尽量不笑你。”
“……”顾荆从鼻子里“嗯”了声,淡勾唇角低低说,“谢谢理解。”
说完后,他便转身拉开病房推拉门,牵着她进去。
vip病房里很宽敞,宽敞到有些空旷。
偌大的房间里只摆放了中间一张病床,旁边一张沙发,正对面是落地玻璃,玻璃外楼房高耸入云。正是早高峰时期,玻璃外汽车成了一个又一个摩肩接踵的小方块,紧密又窒息。
和病房里,徒剩心脏监视器滴滴声的安静,对比十分强烈。
顾荆拉了两根板凳过来病床边,让温慕窈和他一齐坐下。
听到响声,病床上戴着呼吸面罩的顾恒洲缓缓睁开眼看过来。温慕窈纵使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在此刻看到顾恒洲时,心里也不禁为之一振。
她大概有快三年的时间没见过顾恒洲了。
在她印象里,顾恒洲一直是个身型优越,五官端正,时常都笑意盈盈,给人感觉一切都尽在掌握的中年男人。
哪像现在……戴着氧气面罩,引流管从被子伸出来。面色蜡黄,眼球很凸,裸露肌肤老化十分明显,整个人瘦得只剩原来的一半。
屏住呼吸的一刹那,温慕窈下意识侧头去看顾荆。
男生侧脸绷得锋利,肌肉鼓起,眉头紧皱。须臾,他很低也极缓地吐出一个字:“爸……”
顾恒洲张了张嘴,氧气面罩变得模糊起来:“来了?”
“嗯,”顾荆喉咙滚了滚,“伤口……还疼吗?”
“好一些了。”顾恒洲嗓子像被撕裂搬哑,他抬了抬手,“小荆。”
“嗯,”顾荆没握他手,只把板凳挪近了些,“你说。”
“你在南桥那边的分公司怎么样了?”
“很顺利,”顾荆回答说,“王叔一直引领我,上手得挺快。”
“哦,他啊——”顾恒洲顿住话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因为王叔是凌父的心腹,当初凌父去世,顾恒洲上任之后,他对岭川的凌达集团领导班子失望透顶,自动请派了南桥分公司。
静默了好几秒后,顾恒洲微挪脑袋,岔开话题:“对了,小窈,听说你也上了南桥大学啊?”
温慕窈突然被叫到,愣了下,才连忙道:“是的,顾叔叔。”
“什么专业呢?”
“法律。”
“和你——”顾恒洲再次停住,“这个专业蛮不错的,你也有这个能力。”
“谢谢顾叔叔,”温慕窈知道顾恒洲想说谁,但她没怎么在意,“其实是因为我一直跟哥哥在一起,他帮我蛮多的。”
“一直在一起……挺好的。”顾恒洲点点头,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跟谁感叹。他喃喃道,“没想到,最后走得最长远的竟是你俩,唉。”
温慕窈挽住顾荆手腕,挽了挽唇说:“嗯,我和哥哥现在过得很幸福,顾叔叔您放心。”
顾荆也顺势回握住温慕窈手,颔了颔首。
顾恒洲眼角莫名有些湿润,却抬不起手来擦。
又顿了好一会儿,他视线再次转回顾荆:“小荆。”
“嗯?”
“以前……”顾恒洲声音微弱,“是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年轻的时候我目光短浅,也比较急功近利——”
“你现在说这些,”顾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还有什么意义么。”
“……”顾恒洲噎住。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这话也都是真心的。
虽然正如顾荆所说,做过的事情是木已成舟,事后来悔过便再无任何意义。
顾荆和温慕窈并没有在病房里停留多久,顾恒洲术后不久也需要静养休息。
两人刚出病房,就有个中年妇女一脸焦急地挤了进去。
对温慕窈来说是个生面孔,她下意识看向顾荆。顾荆侧头跟她解释说,这是顾恒洲现在的老婆,姓徐。他之前回来岭川时与她和她儿子见过几次面。
“徐阿姨……对顾恒洲应该是真心的。”说到这里时,顾荆神情放松了几寸。
温慕窈睨着顾荆神情,点点头,微不可查呼出口气。
挪回视线时,她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眼:万幸。
其中有一分是为对顾恒洲的怜悯之情,另外九分是为她的男朋友,将来为顾恒洲这事的挣扎、焦虑、矛盾以及自责会因此少掉大半——毕竟他现在也不会是没人照顾的孤家寡人了。
刚介绍完,对面椅子上便站起来个青年:“小荆。”
青年怀里抱个滑板,穿着潮流,脖子上挂着副耳机。他走过来问顾荆:“你什么时候能回总公司?”
顾荆说:“可能年底。”
青年拍着胸口,长舒出口气:“太好了!这两年我都要被折磨死了,谁想天天去你们那公司里开什么破会啊,屁股都给我坐大了,天天就这里喝茶那里敬酒。”他又想起了什么,一脸不可置信,“而且,你知道现在你们公司里那群老头传得有多离谱吗?!”
顾荆嗤笑了声:“怎么。”
“不知道谁他妈在哪儿乱说,说我要篡你爸的位了,”青年一提起这就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我真是服了呀……我这段时间去食堂吃个午饭都他妈有人来敬我酒,去公司顶楼抽个烟透口气转头回来一看手机,匿名论坛里又有人开贴说我去找谁秘密谈话了,好嘛还给我安了个头衔,“野心勃勃的野种徐野”,不能因为老子名字里有野就这样对我啊……真是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
“还有就是,”青年声量倏地骤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啥,好像你爸也这样认为了,老是把我防着防着的,说实话,也不是谁都对当老总感兴趣的好吧……唉反正,你赶紧来公司救我,听到了没有?”
顾荆挑了下眉,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尽量。”
“尽什么量啊——”青年正说着的时候,猛然发现隔壁一群人都在若有若无地将耳朵往这头递。他简直被气笑,“你看你看,这群人,一会儿回去是不是又得说我来找顾总亲儿子示威挖墙脚了啊?”
他视线往一旁挪了挪,看到温慕窈时忽然眼前一亮:“这你女朋友啊小荆?”
顾荆皱了下眉,下意识把温慕窈往身后拉了拉:“你要做什么。”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青年不怀好意地笑笑,“要不直接把罪名坐实——”
“行啊。”顾荆忽的哂笑了声。
温慕窈:“?”
青年:“?”
顾荆冷冷继续道:“那你这辈子就守着凌达集团过吧。”
青年立即滑跪:“错了错了错了。”
温慕窈:“……”
她缓缓往那头小声议论纷纷偷偷往这头伸脑袋的人群看去,有些一言难尽的感觉。
他们一定没想到。
他们争夺了一辈子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现在竟被这俩年轻人当做皮球一样踢来踢去OvO
考虑到胡叔还要送徐野他们母子俩,顾荆便和温慕窈俩人打了个出租车去了机场。
在机场随便吃点东西填腹的时候,顾荆还不忘给凌枝发个微信说他们已经到家了。那头的凌枝睡完午觉起来,信息回复过来后,两人登上了下午三点回南桥市的飞机。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南桥国际机场。
两人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去了五天前停在机场附近的停车场,开上了停在那里的车,径直回了家。车停到了洞庭御府地下停车场,顾荆将两人行李箱并在一块儿,一手握住,滚动着万向轮往前滑,另一手牵住温慕窈。
进了电梯,按了二十九层按钮。
一秒后,电梯门缓缓合拢。温慕窈慢吞吞挪动着脚步,转到顾荆面前,和他正对着,然后伸出手,环抱住他腰,下巴搭在他胸口处,嘴角一点点向上扬起,小梨涡很甜地弯在唇边。
似乎中午从医院出来之后,顾荆情绪便有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低沉,时不时也都要叹出口气。刚才进电梯的时候,是他今天叹出的第三十五口气了。
顾荆舌尖抵了抵唇角,垂眼和她对视:“怎么了,小姑娘。”
“抱你一下,”温慕窈眨了眨杏眼,“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顾荆伸头啄了下她嘴角,“谁能反对得了你。”
温慕窈瘪了瘪嘴角:“哦。”
顿了几秒,顾荆笑容收拢,很轻地叹出口气:“我是不是很无情啊。”
“为什么这么说。”
“听说顾恒洲状况不好的时候,”顾荆低了低头,舔唇道,“……我竟有一瞬觉得是他应得的。”
“……”
温慕窈无法评判顾恒洲应不应得。
她只知道,顾荆并不无情,甚至相反,他很柔软。
因为他把自己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都尽力做到了之后,却还是会回过头来责怪自己。
她男朋友多好啊。
温慕窈抱着他腰的手又收紧了些,“不是。”
“怎么不是。”
“就是不是,我说不是,就不是,”温慕窈耍无赖说,“不是你说的么,谁能反对得了我?”
“是,你说得对。”
电梯抵达二十九层,顾荆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搂着她,两人抱在一起一摇一摆地往外走。
他边走边无奈摇头,伸手捏了捏温慕窈秀挺的鼻尖,感叹说,“败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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