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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不知她的心思，可听得她的这番话，总觉她已然下了什么重要决定，而这决定可能会与陛下的嘱托背道而驰。
“娘娘……？”李忠出声，似想要让她收了那种心思：“你莫要这般说，不管如何老奴定当以命相护，以保全娘娘与小公主的安然。”
听了后，冷?牙勾唇笑了笑，什么都未说。
她的笑映衬在夜明珠的白光下显得极淡、极冷，淡得好似已经体味不到人间的八苦，冷得恍若没有一丝哀伤。
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很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她现下整颗心毫无半点起伏，像是已然心死麻木。
若非有那一星半点的信念支撑，她恐怕会……
此刻夜越发的深了，冷?牙发髻上的小白花却被夜明珠的光染得越加透白，她微抬眼睑，看向站于一旁的李忠，道：“天色这般晚了，李忠公公还不去歇息？”
“娘娘……”李忠一声轻唤，他看向冷?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犹豫，几番欲言又止。
冷?牙敛了敛眉：“李忠公公有话不妨直说，现下能与我商量大事的，便只有李忠公公你一人了，若你心中有话却不说，陛下的北国又该如何守住？”
“老奴所说之事，并非与北国有关，而是些许陛下的私事。”李忠从袖中掏出两个小匣，小匣是用纯金打造，做工精细的很，一看就知是御用之物。
李忠端着两个小匣，道：“这两样东西是陛下生前之物，其中一个小匣中放着往日里与长公主来往的信件，还有几张长公主送来的喜糖纸，若娘娘有一日见到长公主，可将这小匣交于她，告诉她，陛下是真心疼爱她这个皇妹的。”
冷?牙接过那小匣，黑眸如无波古井：“好，我记下了。”
“还有这个……”李忠掂了掂另一个纯金小匣，道：“这个小匣中是陛下生前的笔记，还有一封陛下写给娘娘的信，先前娘娘伤心欲绝，老奴怕这物再勾起娘娘心中的伤怀，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拿出，眼下见娘娘安好，这物定是要交到娘娘手上的。”
陛下的笔记？
还有写给她的信？
冷?牙猛然抬眸，死寂的黑眸中如有微波泛起，渐渐波澜越深，幽寂的眸里顷刻添了几丝明光，她双唇轻抖颇为激动，道：“把它给我吧。”
接过李忠递来的另一个小匣，冷?牙将其紧抱在怀中，视若珍宝。
这是陛下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唯一可以有念想可以寄托的东西，她定然珍重不已。
交托了东西之后，李忠心情稍稍放松，他轻甩着拂袖这才起身离开。
窗外的那轮弯月，光华冷白，倾洒于地面上端的是一派寂寥与孤寂，冷?牙本无波澜泛起的心在得到小匣后再度跳动不停，生疼与酸涩阵阵泛起，侵袭着她的身心。
冷?牙失笑一声，把手放在了心口之处。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心死，可却原来，只要得到些许陛下的些许东西，她的心就又活了，陛下之余她早已深入了骨髓深处，怎样都割舍不下。
可他们之间，终究隔了个阴阳……
冷?牙抱着小匣走入寝殿，随后，轻按着一旁花瓶，只听得几声机械般的“咔咔咔”声，挂着壁画的墙面忽被打开，深邃极深的暗道中有几十台阶往下通着，台阶旁的石柱上皆镶嵌着一颗夜明珠。
顷刻，璀璨夺目的光芒将整个暗道照亮，站于台阶上往下看着，亦能发现这处暗道宽敞无比，绝非是什么普通之地。
冷?牙拂袖，一步步走下台阶，起初她的脚步平缓，可就在快要抵达时她的步履忽而加快，好似急着要去见什么人，双眸之中也染了些许迫切。
重重光芒照耀而下，透过那万般光芒，便见暗道内另藏玄机。
只见暗道中央位置，放置着一方水晶棺，离得越近便能清晰感受到一股凉意飘出，水晶棺中亦自带凉气，透过棺盖能看清里面飘出的森白冷气。
一丝一袅，连绵不断的。
水晶棺旁有一金丝楠木椅，冷?牙撩开衣袍坐下后，便静看着面前的一切，只见水晶棺中并非是空无一物的，而是横躺着一个人。
躺着的人是万俟润，是北国的帝王，亦是她的夫君。
宫中精心打造出的水晶棺能使尸首万年不腐，万俟润身着龙袍横躺于其中，面色泛起着红润，唇瓣淡粉，温润细致丰神俊朗，姣姣如朗月一般，他这般安详安逸模样不像是去了，倒像是睡着了。
冷?牙打开棺盖，细细在他面上轻抚。
只是，入手的却是一片冰封般的冷意……
骤然之间，冷?牙的手指尖被轻刺了一下，可她却没将手缩回，仍旧执意在他面上轻抚着，仿佛只有这样，他们中间隔着的屏障才会淡去一些。
“夫君，我来看你了。”
“眼下北国局势还未平定，你再等等我吧，可好？”
“不说话那便是默认，陛下你一言九鼎，总不好叫人失望，对了，今日我从李忠那儿得到了一方小匣子，他说，里头是陛下的笔记，还有陛下写给臣妾的信，那眼下臣妾便当着陛下的面看看，陛下所写的究竟是何小秘密。”
冷?牙说着便将小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置着一小小笔记，还有一封薄信，她轻捻着笔记一角，道：“这里面的，定然是陛下所写的小秘密吧，若陛下不想让臣妾看着，那便睁开眼，将这笔记抢了去，好不好？”
她浅声笑着说，可躺在水晶棺中的人儿好似陷入了长眠，全无要醒的迹象。
冷?牙捏着笔记的手微颤，复又再度勾唇笑起：“既然陛下不来抢，那臣妾就翻开看一眼，看看陛下所写的小秘密会是些什么。”
她一页一页翻开，上面记录的都是些琐事儿，出现最多的便是万俟舒，果真兄妹情深。
直到后来，她和亲来了，笔记上所记录的也多了一个她。
冷?牙唇角微勾，又在看到另一页所写的东西后，她的瞳孔紧缩一下，整颗心也跟着轻颤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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