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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冷妃心系象国，并非表面看着那般温顺乖巧，朕每日有所试探，她却不露端倪，到底也是谨慎仔细的，这般有意思的人，便暂且留着吧。
——今日朕在御花园中闲逛，便见冷妃穿着华服于花木下翩然起舞，朕知道，这是欲擒故纵，可终究还是觉这舞太美，忍不住驻足观看。随后，又与冷妃下了几盘棋。她的棋艺比想象中要好，有书读诗书知晓好多事，朕觉跟她一起有好多话题可聊。
……
……
之后，接连几页都是他们相遇后所发生的事，万俟舒的名字倒是很少出现，每每出现都是笑说她不听话、执拗、像个野猴儿总是偷跑出去，半点都没女孩儿样。
而他们之间，从起初的相遇开始，便有诸多试探警惕，还有明晃晃的欲擒故纵。
她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旁人无法从中看出端倪，可万俟润不仅知道了，还从来不说，也不问，不责罚，只是配合着她演戏。
永远都是那副温温润润的样子，像是春雨过后流在河中的细水，缓缓流淌，干净清透，明澈得让人不自禁陷了进去。
冷?牙深吸一口气，再度翻开一页又一页。
——朕知冷妃是象国派来的人，可朕终究还是守不住自己的心……
——冷妃很好，朕心悦于她。
看到这里，冷?牙眸光轻晃，整颗心犹如冬雪初融，柔和得不可思议，从笔记上她能感受到万俟润心情的变化，从警惕、试探，再到眼下的缱绻柔和，全身心交付。
而她亦是如此。
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什么事都已不重要了。
而他们原以为自己是在织网，是藏匿于往后捕猎的蜘蛛，可在不知不觉间，他们早已从捕猎者变为美味猎物，他们在毫无防备下被困入丝网中，结果越陷越深，再到眼下的无可自拔。
冷?牙伸手，来回在笔记上轻抚而过。
尤其是那“心悦二字”，她即便看多少次，仍旧心跳不止，心欢喜的很。
再之后的话，便是万俟润毒发后用尽全力写下的，笔迹有些歪扭凌乱，丝毫不见往日的风骨，可却是他一笔一划写下，她视若珍宝。
——朕自知自己时日无多，可心中还有好些抱负未完成，总有好些遗憾和愧疚，尤其是对冷妃还有小毓儿，朕无法再陪伴在她们左右了。
——这万千繁华的世界，朕还想再多看几眼……
这话之后，再翻页便是一连串的空白。
冷?牙亦能从他最后的几字几言中感受到无尽的哀痛与期盼，这终究这些也不过都是奢望奢求而已。
“陛下，臣妾已经将你的秘密都看完了。”冷?牙深吸口气，将心中的微酸隐去，顷刻又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眼下还有这封信没看，就让臣妾看一眼，看看陛下在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信件展开，上面所述内容更是让冷?牙心中一暖。
——朕时日无多，但求冷妃与小毓儿平安喜乐……
信纸上写了好多话，大多都是让她们平稳安乐之言，冷?牙捏着信纸，终于俯下身在万俟润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她掀开唇，嗓音近乎缥缈微沉，她低喃着：“陛下的期盼，臣妾最后可能就会让陛下失望了啊……”
说完这些，冷?牙仍旧陪伴在他身边，就像往日那样。
*
深夜里。
星辰弯月早已隐入了云层，四周皆是黑黢黢一片。
万俟舒乘坐在大雕背上，即便是在黑夜里她的双眸也能视物，而且看得还算清晰，她抬眸远眺，心下泛起一阵波澜。
只要再穿越过一座城，她便能抵达皇城，便能知晓那究竟是道听途说，还是言之有据。
狂风吹乱了她的发，掠在眼前的发丝阻碍了视线，万俟舒伸手将其别在耳后，她面容严肃地看向藏匿于黑暗下的那座城。
那座城与皇城临近，应当是极为繁华之地，往日里灯火笼罩、欢声笑语的，可现下城中黑暗弥漫，也无半点人声或是说笑声，就像是一座被黑暗吞噬的空寂死城。
万俟舒坐在大雕背上自上往下看，总觉底下的城像是猛兽的巨口，只要一接近便会被吞食入腹，掉入到诡谲的深渊当中。
可即便这般黑暗深邃，也在诱着人降落，去探寻它变成如此的真相。
万俟舒虽然有意，但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便歇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她轻抚着大雕的脑袋，让其飞得再快一些。
速度越快时，周遭的风流涌动得更为剧烈疯狂。
万俟舒只觉耳畔边嗡嗡嗡的，耳鼓也被这吹来的狂刮得有少许生疼，可她却不管不顾，仍旧端正坐着，一派凛然之姿。
“嗖嗖嗖——”
“嗖嗖嗖嗖——”
原本空寂的夜空中，忽而有万千冷锐的银光撕裂黑暗，朝她这边破空飞来！
那些银光汇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圆点，就像是缀在夜空里的明亮宝石，可即便这般璀璨好看，也潜藏着无尽的杀意，那份寒泽也越逼越近。
万俟舒拧眉，细看时发现那些根本就不是圆点，而是箭羽锋锐的顶端。
所以，这些破空而来的东西，竟是万千泛着寒泽的箭羽。
它们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能在一夕之间就把人刺穿成刺猬。
有人想要杀她！
万俟舒心下一凛，拔出长剑用以抵挡。
“叮当——”
“叮叮当当——”
她利落挥剑，箭羽落于剑身之上时要被弹回，没了力道之后它们就如断线纸鸢，猛然坠落于黑暗深渊当中。
箭羽的攻势猛烈，可万俟舒却游刃有余，她得空时朝下看去，便见下方黑云滚滚，尽是看不出究竟是任何放出冷箭，想要取她性命。
而那人竟知她会路过此处，便在此设下埋伏等候，实在让人无法小觑。
是谁。
究竟会是谁？
万俟舒目光凛冽，秀眉紧蹙。
“我们快走，不必跟他们消耗。”万俟舒在挥剑的同时，很快做了决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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