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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买了第二天的机票,中断了行程,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陶夭夭也无心继续旅行,跟着楚慧闻混了一日,也悻悻而返。
楼下住了一家三口,漏水让女主人脾气暴躁,她要求马上关了楼上的水阀,并检查处理漏水问题,至于她的天花板,她说:“等年后上班了,我要找个房屋定损公司来看看,你要赔偿。”
林琅一直谦和地道歉。
物业的人随她进屋去检查,表面上没检查出问题,猜测是卫生间防水层的问题,要砸开卫生间地板砖查明原因。
林琅先联系了房东,房东是个在国外留学的女生,接电话时可能在忙,有点不耐烦:“怎么什么事都打我的电话,你们物业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听罢事情的原委,倒也爽快,说如果确定责任在她的房子,砸地板维修和赔偿的钱她来出,物业的人也承诺,如果是这个楼主管道的问题,就由物业公司来负责。
“赶紧找个工人来。”物业的人说。
“你们的人来不行?”
“我们又不是装修工人,再说,大部分人都放假了,我只是个值班的秩序员。”
林琅为难了,找外面的的小工,大年初一,上哪儿找去?
秩序员临走时说:“你赶紧想办法找人,我先把你总水阀门关了,免得楼底下的人再提意见。”
“哎?你把总阀门关了,我怎么用水?”
秩序员敷衍地赔个笑脸:“你先凑合凑合,赶紧想办法。”
屋子里就剩下母女二人。她把通讯录和微。信好友翻了一遍,看到过去加过的一个干装修的朋友,加了后从来没说过话,现在她病急乱投医,主动联系那个人,问他能不能联系一个工人帮她来砸地板,那人倒是和热情的回复了她,但是,没有。
没有水的日子是难熬的。
雅雅要喝水,喝奶,要洗手,洗脸,都离不开水。饮水机水桶里剩下的半桶水很快用完了,她打了送水电话,等了很久,送水的人打电话过来,解释说订单太多,人手不够,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能送来。林琅没办法,只好先去小区便利店买了两小桶手提纯净水。午餐是吃的是飞机餐,晚饭点了外卖,是雅雅喜欢的卤肉饭,饭送到了,她却不想吃了,又要喝粥,林琅只好用纯净水淘米,煮粥,好容易照顾孩子吃完饭,她看着冰凉的外卖,已经没有了胃口。
天黑了,母女俩终于躺到了床上,她拿了本绘本给孩子读,雅雅却不专心,一直在被窝里扭来扭去,不停地在身上挠,林琅一阵烦躁,有点恼火:“雅雅,你再这样我就不读了。”
“妈妈,我痒,我要洗澡。”
“你……”看着孩子无辜的眼神,她又不忍苛责了,叹了口气,起身四下看了看,拿了一个小水桶和水壶,安抚孩子:“你在屋里乖乖等着,妈妈去楼下接水。”
“妈妈我害怕。”雅雅赤着脚跑下床,一把抱住了林琅。
各路情绪堆积,她的心感到一阵钝痛,闷闷的,气短,想发脾气,又忍了下来,蹲下来柔声安抚孩子:“家里没水了,我去楼下接水,雅雅才能洗澡。”
“可是我一个人害怕。”
“那明天洗好不好?”
“好。”孩子懂事地点了点头,又追问了一句:“明天就来水了吗?”
明天,林琅也不知道。她叹了口气,敷衍孩子:“嗯!”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雅雅又乖乖回到了床上,趴在妈妈怀里,闭上了眼睛,林琅关了灯,孩子又扭来扭去,小声说:“妈妈,我想嗯嗯!”
“嗯嗯”是她从绘本里学来的,意思是拉臭。
人有三急,这一次,林琅没法拒绝了。雅雅有一个卡通型的儿童马桶,比较矮,拉完倒掉,再用水冲洗。她忽然想起来,没水了,大马桶的水箱里也没水了,一会儿把便便倒哪里?拿什么冲洗?她灵光一现,给小马桶上套个塑料袋不就可以了?
“等妈妈一下!”她转身去找塑料袋,可是等她找来塑料袋再回头来看,雅雅已经等不及坐上了小马桶,看着她皱眉呼气的样子,已经来不及了。
雅雅轻松顺畅“嗯嗯”完了,林琅犯了难,倒进马桶吧,也冲不走,放着吧,就算盖上盖子,这个气味,真是酸爽。
母女俩就在那股若有若无的酸爽里睡了一夜。
早上六点,她就醒来。一夜踌躇,没睡踏实,她决定放下自尊心,不和父亲置气,回家去住。
娘儿俩起床后,林琅把“粑粑”倒入黑色垃圾袋,紧紧地绑住,再套一个袋子,然后用仅剩的纯净水冲洗这只高贵的马桶内槽,虽然也冲得不甚干净,但也差强人意了。
早晨,阳光明媚,一位身着羊绒风衣,背着精致小包的优雅女士,一手牵着一只公主样的萌娃,一手提着一坨粑粑,出了门。她走路的姿态依然挺拔摇曳,款款有型,她神情淡定从容,脖子梗得像天鹅,提着那只黑袋子,像提着新款手袋,像提着自信,出了小区门,外面有一家公厕,她走进去,动作自如地扔进马桶,用力按下冲水按钮,那坨令她整夜牵肠挂肚的粑粑,终于被毁尸灭迹。
站在大街上,面对这座生她养她的城市,她第一次觉得四顾茫然。这一天是大年初二,按照习俗,是女儿携女婿给岳父岳母拜年的日子。可是,现在的她不是应该正在云南的风花雪月里漫步吗?
思前想后,她决定先带雅雅找个地方吃早餐。外出几天,酒店的自助早餐已吃腻了,她有点想念家乡的胡辣汤和油条,找了一圈,发现平时那些热气腾腾的有些油腻杂乱的小店都关门了,最后只在附近商场里找到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乏善可陈的油条豆浆。吃饭的时候,她又给几个同事好友发了消息,请帮忙找个砸地板的小工。好友里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她离婚了,有一位回复她:“这事交给你家老刘处理就好了。你操什么心?”她想解释点什么,又觉很没必要,只好把除夕的拜年祝福再说一遍;还有一位回复说帮她问问。
吃完早餐在公园里转悠了一会儿。这一年是个暖春,此刻太阳高照,公园里游人如织,有一家人倾巢出动的,有小情侣你侬我侬的,还有年轻的夫妻俩推着婴儿车闲逛的,林琅幽幽地想,看吧!谁说今天必须是迎女婿日,谁规定大家必须干一样的事,过一样的日子?我一个人回娘家有什么不可以?
她带孩子回娘家。
一进小区,就发生了让父亲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她遇上了同一栋楼的张教授的老婆。这个小区当初是xx大学的福利房,张教授和父亲是同事,都住在这里,张师母是城里人,人却长得潦草,不如林琅母亲好看,就爱和她比,比吃比穿比老汉,有了孩子,比孩子个子、成绩、出息,还好,这么多年,母亲的老公孩子,都没让她输过。
张师母嗅觉灵敏,迅速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狡黠地打量着林琅,特意朝她身后望了望,她确定,林琅那个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丈夫并没有来。
“阿姨,新年好!雅雅,快叫奶奶。”
雅雅听话地问了句:“奶奶新年好!”
张师母摸了摸孩子的头,说:“回来了啊!怎么就你和孩子回来了?你老公呢?”
林琅迅速在心里过筛了几个答案,是回答“他在后头,停车去了”,还是说“他单位忙,过年值班”,或者实话实说?都不妥。她笑了笑,转移话题:“阿姨,你这是买菜去啊?”
张师母的思路马上被打乱,说:“我们家苗苗来了,女婿跟他老丈人做饭呢!我去买几块儿姜。备了不少呢!怎么就没有了。”
林琅急于结束这场对话,抬脚欲走,赶紧说结束语:“代我问张老师好啊!我回了!”
张师母不死心,抓住最后的机会又追问:“诶你娃她爸怎么没一块儿来?”
这一刻林琅忽然释然了,她在离婚的那一刻早应该做好了一切准备的,怎么现在面对闲言就吃瘪露怯?这些不相干的人怎么想又能怎样?她要适应自己的新角色,认可自己的新身份——离异妇女。于是,她云淡风轻地冲老阿姨笑了笑,说:“你猜!”
这个答案比“关你屁事”还可恶,多具游戏精神,还不翻脸,简直是满分答案。
身后的张师母一脸懵,被气得够呛。
上了楼,敲门,竟然是嫂子来开门。两人都很意外。
“嫂子你和我哥今天不回娘家?”
“你不是去旅游了吗?”
嫂子楚清,人活泛,嘴甜,会说话,先亲热地拉住了林琅的手,笑脸相迎:“快进来。”下一秒就抬高声音,让身后的人都听见,说:“知道你带娃去散心了,这不是怕爸妈初二孤单,我们特意过来陪陪。”
哥哥林琛马上调侃:“我还不知道你,没办年货没囤粮,跟我说娘家婆家蹭吃七天乐,谁知娘家都出去旅游了,蹭不了饭,失了算。”
母亲听到是林琅来了,手里拿着汤勺就跑出来,又惊又喜:“怎么突然回来了?”
来的路上,林琅已经想好了借口,说有个同事明天结婚,就提前回来了。
母亲也不疑有他,叫林琛招呼妹妹和外甥女。
雅雅一见到舅舅家的果果姐姐,两人就手拉手去玩了。果果上一年级了,成绩不错,在班里还是个小组长,她叫妹妹和玩具们排排坐,她当小老师,两人很快进入角色。
父亲在书房不知鼓捣什么,听见林琅来了,端着茶杯踱出来。父女俩面上有些尴尬,但很快被孩子们的欢笑和电视的喧嚣冲散了,林琅给父亲带回了云南的滇红,父亲指挥儿子:“那个柚子,剥开叫林琅和孩子吃,还有那个车厘子,再洗点去。”
这一刻父慈母爱,兄妹和睦的温情如此弥足珍贵。她记得从小父亲和哥哥都很疼爱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紧着她,父亲对哥哥反而更严厉一些,家里买了西瓜,最甜的那部分是留给林琅的,犯了错,哥哥是会挨打罚站的,出差回来,必定会给林琅买花裙子、洋娃娃,哥哥呢!有时有,有时没有,是明晃晃的偏心溺爱。这份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哥哥谈婚论嫁的时候,父亲掏出了全部的家底,全款买了一套婚房;有一年,林琅单位附近有个新楼盘,推出三十四平米的一室小户型,那时房价也不高,首付才五六万,好几个年轻人都买了,林琅也心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人住多爽啊!不用听母亲唠叨,父亲训导,那是一个年轻姑娘当时对美好生活的全部向往。她回来跟父母商量,要六万,说的是借,父亲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过两年就结婚了,买那干啥!父亲的话好像没什么不对,她也没有多想。父母的爱真的会变吗?也许并没有变,只是一开始就会区别表达。
她接过楚清递过来的车厘子,放到嘴里轻轻咀嚼着,很甜,后味又隐隐夹杂着一丝酸。
午餐很丰盛,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母亲好说歹说,把孩子们叫到了座位上,雅雅还小,外婆就亲自夹肉喂她。
“谢谢外婆。”
小孩子争风吃醋,果果小嘴一撅:“奶奶,我也要。”
奶奶笑嘻嘻,也夹一块排骨给孙女:“都有都有,这个是我们果果的。”
“谢谢奶奶。”说着,果果挑衅地挑挑眉毛看看雅雅。
雅雅不争风吃醋,却好奇心起,忽然问:“外婆,为什么我管你叫外婆,姐姐管你叫奶奶?”
果果当小老师的兴趣不减,说:“这我知道,我以前也问过我外公这个问题,他说,女儿嫁出去,就是外人了,所以生的孩子就叫外孙,就把他们叫外公外婆了。”
童言无忌,可听者有心,雅雅一听,委屈得快要哭出来,外婆马上安抚:“姐姐说得不对。其实是这样的。古代有个很厉害的人物,叫曹操……”
“我知道,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个曹操。”雅雅抢答,也冲姐姐挑挑眉。
“对,雅雅真聪明。曹操的女儿是当时的皇帝汉献帝的皇后,汉献帝尊称曹操为魏公,曹皇后也称自己的父亲为魏公,叫母亲为魏婆,而且让自己的儿女也跟着称为魏公、魏婆,后来就这样流传开来,慢慢就把音给传错了,叫成了外公外婆。你听,魏公魏婆,跟陕西话的发音是不是很像?”
雅雅试着用陕西方言叫了一下,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咦?对呀!魏爷,魏婆。”
大学教授林光生此刻对自己的老婆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妇道人家,在他为其安排的大学校园里的后勤岗位上,发了一辈子劳保用品,竟然知道这冷门的野史典故,他调侃道:“红萝卜调辣子——吃出看不出啊!没想到,发苕帚的还知道这个?”
母亲张景兰在大学里人称张主任,在学校的后勤上干了一辈子,过去一到开学最忙,给各班级分发苕帚等用品,林教授总是半开玩笑半是打压地把她叫做“发苕帚的”,为此张主任抗议了无数次。
每每这时,儿女们就是和事佬,生怕父母吵起来,眼看着母亲愠怒,林琛嘻嘻笑着圆场:“我妈会的可多了。咱这书香门第,耳濡目染的,不会吟诗也会吟。”
说这话的时候,林琛一半为母亲解围,一半拍父亲马屁,还有三分之一,是在妻子楚清面前炫耀,炫耀的目的,就是稳固他的地位。当初林琛要娶城中村的女孩楚清,林教授是一万个看不上,楚清那时爱林琛爱得紧,两人排除万难结了婚,随着楚清服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钱包越来越鼓,夫妻俩的关系呈阴盛阳衰之势,家里大事小情都是楚清说了算,时不时对林琛吆五喝六,林琛也只能偶尔在这种闲谈中提及书香门第,找到一点优越感。
今日非昨,楚清已经不吃这一套了,她不屑地笑笑,问:“不会吟诗也会吟?那你给我吟一个。”
林琛马上偃旗息鼓嘿嘿笑。
林教授又开始发挥他的学究气,否定“发苕帚的”说的话,说:“这种没有定论的野史,不要给娃乱讲。”
“那有什么?野史还不是由人编,图个听者开心。”说罢,母亲转过头,看了林琅一眼,转头对雅雅说:“咱们以后不叫外公,外婆,叫姥姥姥爷吧!”
林琅当然听出琅母亲的良苦用心,她欣然同意:“好啊!姥姥姥爷好听。”
父亲还想说什么,又觉得挑不出毛病,只好作罢。
饭毕,嫂子和林琅一起收拾厨房,整理了一袋厨房垃圾出来,林琅打算拿下楼去扔,父亲叫住她:“你歇着吧!让你哥去扔垃圾。”
林琅乐得清闲,交给哥哥。
母亲端了水果,喊孩子们过来吃。果盘里各色水果,唯独没有草莓,果果偏偏想吃草莓,她一吵着要,雅雅也跟着吵,母亲安抚两个孩子:“草莓放不得,容易坏,我就没买。奶奶现在就去买。”
母亲起身打算去买,林琅忙制止:“我去吧!”
她拿了手机往外走,又被父亲叫住了:“你歇着吧!让你嫂子去买。”
林琅站在玄关,忽然愣住了。她好像意识到些什么,她感到了被嫌弃——父亲不希望她下楼,不希望她在这个院子里抛头露面,因为他那可笑的自尊心,荣辱观,他有了一个离婚的女儿,这真是太丢脸了。
正好,林琛回来了,林琅没好气,面无表情地说:“你女儿要吃草莓,你去买吧!”
她回到沙发上,母亲与她叙家常,挽留道:“今晚和雅雅住这边,跟我睡。”
林琅没有答“好”,也没有回答“不好”。刚才饭桌上听哥哥说,今晚他们一家三口也住这边,明天一大早开车和父母一起回农村老家给某个老姑拜年。爸妈住的这套房子是三室,小时候林琛一间,林琅和母亲住一间,父亲要做学问写文章,常常搞到很晚,他就自己一个人住一间,所以,林琅一直都没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她和母亲那间房里原来放的是一张一米五的床,现在已经换成了一米二的单人床,她和雅雅留下来,怎么睡?
父亲终于开口:“对,别回了,就住这边,一家人挤一挤,热闹。”
两个孩子忽然吵起来,一个玩具,果果说是她的,雅雅说是她的,小孩子吵架,没什么词,左右就是几句重复的话。
“我的。”
“我的。”
“这是从我的房间拿的。”
“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
果果转身跑回了林琛的那间卧室,关上了门,从里面叫嚣:“这是我的房间,不许你进来。”
雅雅哭起来,楚清恼果果不懂事,开门进去把孩子训了一顿,果果也哭起来,一时间哭声此起彼伏,
林琅把雅雅揽在怀里,轻声安抚她,淡淡地对父亲说:“不了,我出来没带洗漱的东西,再说,两个孩子吵闹,你神经衰弱,休息不好。”
林琅要回,大家都挽留,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倔强别扭为了什么?回到那个停水的房子为了什么?
大家送她到电梯口,母亲和哥哥陪她下了楼,一直送到小区门口,门口人来人往,连保安都是老熟人,林琅想着快走吧!可别给林教授丢脸了,她伸手挡车,总不见来空车,有些焦急。
母亲看出她心思,说:“你别有心理负担。其实,离婚是社会的进步,如果只求表面稳定,人后委屈忍耐,要憋出病的。”
“就是,我都快憋出乳腺增生了。”林琛开了个玩笑,大家都笑了,林琅轻轻捶他的肩。
“你放心,哥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有什么事,你跟哥说,谁欺负你了,我去收拾他。”林琛说得诚恳,又略带夸张地挥了挥拳头。
好言一句三冬暖,林琅嚅嗫了几秒,想说说漏水的事,又忍住了。街头景物如昨,两排梧桐树整饬排列,过去在这里追跑打闹的小孩已经成为时光里一个虚贴的影子,他们已经长大了,长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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