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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倪初不敢吭声了。
她虽然一直自诩曾经在专业的考古队实习了两个月，在粉丝面前凹敬业的人设，可实际上，所谓实习的那两个月里，她只是偶尔打着遮阳伞站在考古现场外围看看别人是怎么干活的，隔三差五地掏腰包请大家吃点好的，顺便打听上几句专业的术语。
而大部分的时候，她都躲在酒店里休息。
开玩笑，她可是女演员耶，跟着考古队在野外实习两个月？风吹日晒的，她的脸还要不要了？皮肤被晒伤了怎么办？黑了怎么办？她可是一向有白皙美人的美称，号称天生肤白，怎么晒也晒不黑的。
所以，一旦涉及到专业领域，郭倪初就怵了。庄艺周能随口就举出殷墟的例子，她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论据。
她只能用眼神求助郑程远。
也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她求救的信号，郑程远立刻站出来反驳庄艺周：“虽然在殷墟发现之前，关于商代存在的真实性，历史学家们还存在争议，并没有达成统一的共识，可是关于殷商的记载，历朝历代，历经两千余年，却一直没有间断过。而这所谓的大陈，却是从未听说过，既没有文献记载，也没有出土文物相佐，你说大陈是真实存在的，又有何证据？”
“大陈不是我说它存在的，而是确确实实存在。”庄艺周眉毛一挑，异常的好看，眉眼间有神采在飞扬。她音色清脆，语气坚定，不自觉间已隐隐有控场的气势流露出来，“郑教授莫不是忘了，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古代帝后合葬墓的发现？也是，启祯皇后的墓葬发掘工作并不是郑教授主持的，郑教授不清楚进展也是情有可原。我有幸在学校参与到了相关项目中，获取的信息或许比郑教授还要多一点呢。”
“大陈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国家，这一点，已经被启祯皇后墓葬群陆续出土的陈国古文献证实了！”
“你说什么？”郑程远的眼睛都睁大了。
不能主持启祯皇后墓的发掘工作一直是她的遗憾，这么重要的墓葬群，上面居然没有调她过去主持工作，却大力任用了年青一代。说的倒是好听，什么考虑着她的年纪和身体原因，不忍心让她再风吹日晒的操劳，其实呢？还不是嫌她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准备让她给年轻人让位呢。
如果启祯皇后墓葬群出土的古籍已经证明了大陈这个朝代的存在，那这个大陈，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最柔软的地方，动一下就生疼生疼的。
她心中的愤怒逐渐战胜了理智。郑程远声色俱厉，反问庄艺周：“那么请问，你口中所谓的文献，在哪里呢？新闻报道了吗？被考古界承认了吗？还是说，这文献，就和大陈一样，都是你口中杜撰出来的？”
“文献出土时，因为破损厉害，正在做修复工作。整个墓葬群的发掘工作也还没有结束，在资料整理完毕之前，并没有通知媒体们报道，毕竟，关于大陈的一切，之前闻所未闻，文献中记载的重大事件，还需要经过梳理以后，才能公之于众。”
庄艺周据实回答，却不料，郑程远要等的，就是她这一番话。
她深知庄艺周嘴皮子的厉害，若是直接否定的话，怕是又要被庄艺周全盘否了去，所以这次，她要等着庄艺周自己把话说出来。
郑程远笑了笑，脸上透着得意：“原来资料还在整理呀，那也就是说，一切都尚未断定，大陈的存在是真是假都存在可能。庄艺周，或许你觉得，你在你的学校里参加过什么项目，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很有本事，殊不知学无止境。你虽然知道文字记载的重要性，可你有没有听说过，孤证不证？你说的大陈，只在一处墓地出土了记载，在学术上，其真实性是要大打折扣的。一般这种不能被其他证据相互佐证的记载，我们考古专家们，是不会承认的。”
庄艺周吃了一惊。她从来没有想过，像郑程远这样德高望重的顶级专家，居然也会像个无赖一样说话。
心头涌起一股怒气，她横眉冷视，问郑程远：“那要怎样，郑教授才会承认大陈的存在？”
陈国是一定存在的，她不能容忍有人否定陈国的存在。因为，否定陈国，就是否定厉复行的存在。
她爱的男人，怎么可以是不存承认的存在？
郑程远拍了拍手，又掸了掸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说：“这怎么能是我承认就行的事？要承认一个从没有被历史记载的朝代存在，这要整个学术圈子里所有专家们达成共识才行。”
她甚至还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沉重地拍了拍庄艺周的肩膀：“你不应该强迫我承认大陈，而是应该努力发现更多的证据，证明大陈确实存在过。”
这意思就是说，即便郑程远被她说服了，也不代表陈国就被承认了？
怎么可以这样？
如果陈国不存在，那厉复行是从哪里来的呢？
庄艺周正想据理力争，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声音。
厉复行传了音给她，告诉她：“周周，不用跟她做口舌之争。你在那露出来的墓门上看看，右上角是否雕着一只戴着牡丹花冠雄鹰？这是大陈皇室中人墓室的标志。中原地带是没有的。”
庄艺周的心思一下子不在郑程远身上了。
按照她之前和厉复行试验的结果，她能收到厉复行心电感应的距离是十米之内。她在这里听见厉复行和她传音，那也就是说，厉复行他就在附近？
庄艺周不再管郑程远，踮着脚尖找厉复行在哪里？
果然，在她的左前方，厉复行身穿一身黑色羊绒大衣，衬托着他挺拔的身躯越发玉树临风，一张俊脸美好的像最亮最圆的月亮，吸引着她的所有目光，让她忍不住沉沦，沉沦在他柔情绵绵的目光里。
他悠然自得看着她的方向，见她看过来，抬起手朝她挥动了两下。
庄艺周的心情一下子轻快起来，之前所有的懊恼和怒气都随之烟消云散，她的眼里只剩下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装的满满的，甜蜜又轻盈。
“郑教授不妨看看，那大陈忠毅太子墓门右上角，可否一直戴着牡丹花冠雄鹰？那是大陈皇室中人墓室的标志。其他地方的墓葬中从未有过。”
她说的这么具体，郑程远即便不去检查，也知道她说的东西铁定存在
“你说那鹰是大陈皇室中人的标记，请问，谁能证明？”郑程远反问她。
庄艺周正要发作，又有一声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我能证明，她说的都是正确的。”
她回头，就看见一张风尘仆仆的脸，满是倦色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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