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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湘又拿出几页纸,放在地图上推到他面前,扬眉道:“我当然知道不易,若是容易又何需景兴呢?”
“这是……”郗超拿起那几页纸,只看了个开头就惊疑不定地盯着她。
这几页纸上写得是一些人的履历,姓名、年龄、现任职何处、掌军几何,简洁的描述没有半个字的废话,观之一目了然。
但问题是,看这些人的职务所属,分明都是秦将啊!
容湘对他的反应毫不奇怪,略有点得意地轻笑:“很吃惊?别看这些人在秦军之中,可只要我传信于他们,便都会听令行事。”
郗超挑眉,自看到地图至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不过笑意略显古怪,像是同情又像是好笑:“苻坚被你盯上,确实倒霉了些。”
“就是可惜,这些人目前并非秦军主要将领。”容湘惋惜道。
郗超笑了两声:“姑娘贪心了,若真成了邓羌、杨安之流,这些人还会听命于姑娘吗?”
容湘不置可否一笑,她自然有她的法子。
这些人是她在前燕谋划出逃时派去前秦从军的,出发前她便对他们下了催眠术,几年前决意建国时,为了以策万全,又补了道忠心符。
容湘从未相信过谁,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她对这些人稍加信任一些。
“姑娘这是想挖苻坚墙角?”郗超抖了抖手里那几页纸。
容湘没有回答,反倒说起了旁的事:“我们此行走慢些,这毕竟是商船,一路难免要做点生意。”
郗超:“?”做生意?与大事相关?
“等到洛阳,再说其他的吧!”她似笑非笑的,眸光转向了船舱的窗户,迎着透进来的日光,“我一直在等待时机,应该很快就到了。”
“时机?莫非姑娘收到了什么消息?”这位的消息确实迅捷,难道哪里又出了什么事?
容湘渐渐正色,认真看向郗超:“景兴,谋算人心、排兵布阵,这些我不懂,我能给你的,只有完全的信任,以及兵器、盔甲、军饷这些,你可能达成我们所期?”
听她如此郑重其事的一番话,郗超不自觉地坐端正了,肩头顿感沉重万分:“姑娘交托如此大任,我……”他一振袖纳头拜倒,“嘉宾定不负主公重托,愿竭尽所能助主公成就大业!”
容湘越过桌子双手扶他起身,眸光包容地看着他,笑道:“景兴莫要压力太大,无论何时,万事都有我兜底呢!”
“主公!”郗超心中动容,他知道,这是在给他吃定心丸,告诉他即便日后战事失利了,她亦不会将过错全归结到他头上。
从前他称她“公主”,在今日之前称她“姑娘”,可现在他称她为“主公”,公主和主公,只是顺序颠倒,代表的意义却截然不同。
容湘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这一路且好生休息,旁的事日后再考虑吧!”
她虽然这样说,可郗超哪里就真的能安心休息,除了吃饭,他连躺下睡觉时都在对着挂在床头的地图琢磨,想着该如何从苻坚手里抢来那么大的地盘,还能保证守住。脑子里时刻推演着,履历上的这些将领如何调动、如何应对秦军反扑,才能在保证己方兵力以小的代价获得成功。
见他废寝忘食,容湘倒是悠闲了,除了打坐修炼,还有兴致去看周围的风景,慕容冲见此,都有些可怜郗超了。
“郗嘉宾若是见到阿姐如此,怕是要生闷气了。”他走到甲板上晒太阳的女子身边,忍不住感叹一句。
容湘耸肩:“我早就说过了,离开建康后他有得忙,这不是很正常?”
谋士嘛,不就是这么用的?要是有了谋士,还需自个儿费脑子,那要他何用?
再说了,她这是让他提前适应适应,好早日进入状态。
慕容冲闻言轻笑一声:“阿姐,我们真要走上两三个月?”
他还是听船上的人说了才知道,这一路竟不是直接去洛阳的,而是停停走走,沿途还要做生意呢!
“嗯,咱们不急,慢慢走便是了!”容湘眯了眯眸子。
慕容冲暗自琢磨一番,就猜到她在等什么,估摸着……是在等王猛病逝吧!
对于此人,他自然记忆深刻,若是没有意外,王猛会在今年七月病逝。
他举目眺望江水滔滔,眸光不禁慢慢悠远。谁能想到呢,几年前这人还率兵在黄河渡口追击他们姐弟,差点被假阿姐一箭穿心,不过短短几年,却要病逝了!
慕容冲很清楚,王猛一死,苻坚犹如断臂,秦国必将上下震动,这不失为一个良机。只是不知,假阿姐如何与郗嘉宾谈的,又准备如何做。
其实,自容湘说过要建国后,具体都安排了什么、准备了什么,他一概不知,也不曾询问过,唯一做的,仅是按她所言修律例而已。
毕竟……他一个“懂事贴心,又深受梦魇所困、脆弱不安”的弟弟,怎会有心关注这些事呢?他是需要被好生保护的“脆弱”少年啊!
想到这里,慕容冲看了眼懒洋洋晒太阳的女子,眼神微微一闪,唇角勾了勾。是啊,他还是个受梦魇所困的不安少年呐!
于是,当天夜里,容湘正在打坐,却敏锐地听到隔壁传来压抑地痛叫,登时旋身而起,风一样冲出了房门。
上船这些天,他们三人是各自一间房的,慕容冲在中间,她和郗超在两边。
此时中间的房间传出响动,两人自然都听到了,容湘第一时间进了慕容冲的房间,随后郗超亦披衣而至,他近来本就多思多虑睡得少,加之船上的房间隔音差,便也被惊动了。
“出了何事?”他拧眉走进来,就见容湘已上了床榻,正要把榻上的人往怀里抱。
“凤皇做噩梦了,久已不曾,不知今日他又想到了什么!”容湘神情担忧,抱住人后轻抚着安慰,“景兴自回去睡吧!”
“他常做噩梦?”郗超听她这般说,不免意外道。
“唔,老毛病了。”她不可能向别人细说根源,只含糊应了一句,接着贴近慕容冲耳边,“凤皇?凤皇?别怕,阿姐在呢,我就在你身边,不会有人伤到你的,阿姐会保护你,凤皇?”
郗超站在榻前几步开外,望着抱在一起实在过于亲近的两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们……太亲昵了,已超越了寻常姐弟的范畴。他看了眼容湘,见她满是忧虑心疼地蹙着眉头柔声安抚,好似并没有他以为的那种感情。
“别碰我,滚开!”慕容冲猝然爆喝出声,声音透着慌乱惊怕,随着这一声,他的身体痉挛着扭曲成一种奇怪的姿势,整个人汗水淋漓,脸色白到可怕,跟着就发出呜咽般的痛苦低泣,模糊唤着,“阿姐,救我,救救我……”
容湘慌地手忙脚乱去抱他,将他整个人横抱在怀中,疼惜之情溢于言表,甚至惶恐到无措的程度,连安抚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牢牢抱着他一遍遍轻柔拍抚:“凤皇,我在,阿姐在!凤皇,听到阿姐的声音了吗?我一直都在,始终都在的,凤皇,那是梦,都是梦,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郗超眼神倏地暗沉,面上一闪而逝地露出惊骇之色。
他看清了慕容冲方才那个奇怪的姿势,也想到了会是何种情况下的,由此更是震惊不已。可接着他又万分费解,他们姐弟来建康前可是燕国的皇子公主,谁人敢对一个嫡出皇子做出那等事?
这时,容湘脸颊贴在慕容冲脸上,恰好面向了郗超。
这一刻,她的表情真的惊到了郗超,那张?i丽的白皙面庞弥漫着冷煞凌厉,墨色的眼眸更是迸发出满满的杀气,纵然还语气温柔轻缓地在安抚慕容冲,却仿佛下一瞬就会暴起杀人。
郗超下意识退了半步,好似这样就能避开她迫人的杀意。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容湘一句句、一声声不停地安抚,才让她怀中的少年缓缓放松身体,从某个可怕的梦魇中迷糊转醒。
“阿姐?嘉宾先生?”慕容冲迷瞪着眼,疑惑地看着他们。
“无事,我看你被子没盖好,安心睡吧!”容湘将他放回榻上,仔细掖好了被角,伸手抚了把他额头的汗,接着轻拍他胸口,嘴里哼起哄睡的曲调。
郗超见无事了,暗自松口气,心知这女子不欲提醒榻上的少年梦魇之事,便道:“我是睡不着,见你阿姐来看你,才跟着进来的。”
“哦。”慕容冲迷蒙地应了一声,困倦地闭上了双眼,没多久就呼吸平缓入睡了。
“主公不去睡?”郗超见容湘没有离开的意思,遂轻声问道。
“景兴去睡吧,顺便把房门关好,今夜我需守着凤皇。”
听她这么说,郗超只好转身离开。出门回房的他,仍旧为方才的发现感到震惊不解,但也不会傻到问出口,这等主公家的隐秘,他还是当做不知比较好。
可从第二天起,他就发现,晚间容湘再不曾回自己的房间就寝,而是一直守在慕容冲房中,竟毫不在意男女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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