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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容湘说得坦然:“无论哪一国,皆有统一之心,又何必粉饰太平?能达成五年之期,朕以为当是极限了吧?”
苻坚对她这番话沉默以对,不曾出言否认。谢安亦抿唇不语,他知道这是事实,即便不说,也是存在的。
秦愿与华夏和谈,一是为了换回那8万多将士,二是慑于其新式武器大炮的威力。这女帝与他们明说了,两国相邻的城池,都已陆续安装了大炮,有这等威慑在前,自然不宜擅起战火,只是双方都清楚,这不过是暂时的。
而晋愿与华夏和谈,一是有去年兵临建康之危在前,他们不愿再经历第二次,二则,同样忌惮大炮这武器。且,能达成停战局面,晋国也松了口气,哪怕是暂时的,亦能争得几分喘息,这些年战事真的太频繁了。
对于容湘来说,暂时停战是为了赢得时间充实实力,以目前所有确实无力再战,她需要时间从军事、经济、人力等诸多方面增强己方,如此,在未来才有统一的本钱。
会谈圆满结束,很快,秦、晋两国来使就要返程了。
踏上归途的前一日,容湘请人邀谢安品茶。
当谢安在侍女的引领下,顺着回廊一路抵达这处庭院时,就见洞开的大门里,容湘盘膝而坐,素白的手指转着小巧的茶杯,正含笑看来。
“久别重逢,能再见先生,湘甚是欣喜。”容湘伸手邀他落座,自个儿倒是懒懒散散不曾起身相迎,“前几日碍于场合不得叙旧,明日先生就要回国了,遂忍不住邀您来品茶。”
谢安见她姿态随意,且自称也变了,就明白这是私交性质的会面了,便也不再以使臣身份自居,如见友人般放松了精神,坐在茶桌对面。也是坐下了,他才看到,旁边还有一女子,正在煮水泡茶。
他打量片刻,道:“这是……郗嘉宾的堂妹?”
谢安本想说王家女眷的,又想到他们已和离,才改了称呼。
“小女见过谢公,谢公所言不错。”郗道茂微微欠身,继续手中的动作,很快将泡好的茶分置二人面前,还拿走了容湘把玩的那只茶杯。
“看来姑娘过得很好。”谢安见她这么做,容湘不仅不恼,反而颇为纵容,便知这郗家女很得其信任。
“是,陛下待小女甚好。”郗道茂将茶壶放到桌上,回了一句后,起身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二人,谢安优雅地举杯轻嗅,静候着对面之人的下文。她私下请他来,总归不是单纯来叙旧的,再说,他们也无旧可叙,只看她目的何在了。
沉默蔓延,容湘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将目光从升腾着热气的茶杯转向屋外。
天阴沉了大半日了,没多久便降下了轻柔的小雪,这是近些天来第二次下雪了。
“又落雪了,安石,你看这雪真干净呐!”容湘感叹道。
谢安一顿,转眼看向她,这是第一次听她称他的字,还没有带先生二字。
容湘察觉到他的目光,便迎上去与之对视:“雪与血同音不同字,意义却截然不同,一个纯白干净,一个则代表着惨痛与杀戮,安石说是也不是?”
“姑娘想说什么?”谢安的目光不退不让。
“我想说的是汉人族群,是先贤遗存,”容湘亦不曾回避视线,“是过去惨遭屠戮的无数汉人平民,亦是未来该寻何处安身的幸存者们,更是如何传承继续的诸多先贤著述。”
谢安眸光微震,像是反应了片刻,才道:“姑娘以‘华夏’之名立国,难道不是为了收揽汉人之心?莫非还想承继汉人文化不成?”他嘲讽一笑,“姑娘并非汉人,而是鲜卑人呐!”
华夏之名,是被记述在《尚书》中的,代指中原腹地。
一个鲜卑人,以“华夏”之名为国号,说想要站在汉人的立场,保存族群、传承文明,岂不是可笑?
容湘不受他嘲讽,而是认真地看着他:“安石不信的话,不妨亲自来盯着我,看看我是否能做到。”
谢安讶然以对,终于琢磨过味了:“你在……招揽我,乃至谢家?”
容湘笑着颔首,痛快承认:“是啊,安石才具非凡,我早就眼馋了,但思来想去,都没找到足够吸引你的东西,只得按捺至今,近来见安石为晋国始终尽心竭力,实在心痒难耐,才没忍住坦言相告的。”
“呵,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谢安瞥了她一眼,想要招揽人才是这么个招揽法儿?他可没忘记,被她坑得有多惨。
容湘神色一整,十分正经地对他说:“安石,游说之词谁都能说,我无意凭此来打动你,只想请你仔细看着,未来五年我华夏如何、你晋国如何?我知安石志存高远,意在扶危救困、强国□□,可你要想明白,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在奋力而为?是保住司马氏的尊位,还是保住汉人族群和璀璨文明,孰轻孰重,还请安石分辨清楚。”
谢安眼神微颤,表情有些沉重。
“老实说,晋国的世家很多,甚至华夏、秦也有,可能让我看在眼中的,也唯有你谢家了。我相信,安石带领的谢家,必能作出最正确的选择,对吗?”
“姑娘……好口才。”他不得不承认,这位要是想说,的确会说得很。
容湘略欠身谢过夸赞,又道:“安石,我能给你的只有五年时间,若五年之后,谢家仍未归属于华夏,那么,往后我们就是敌人。”
谢安心中一紧,既而默然。
两人的谈话短暂,乃至谢安回到使臣暂住之地,其他晋国官员们都不曾觉得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只当是出去随意转了转。
第二日一早,容湘带着人在洛阳城外与秦、晋两国使臣道别,还命人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今次三国会谈如此顺利,全得益于大家齐心协力,以及两国向往和平之心,朕心中一直很是感动。”容湘微微欠身,除苻坚外的使臣们赶忙回礼。
“女帝言重了。”苻坚淡淡回道,明摆着不信她所谓的“感动”之词。
“如今两国使臣又要踏上遥远的归途,朕特准备了两份礼物,聊表感激之情。”容湘挥手让人将两个锦盒分别送过去。
苻坚打开了那个长方形大些的锦盒,眼神顿时一凝,继而伸手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这是一把刀,刀身雪亮如镜,刀刃打磨得锋利,他随手拔根头发一试,竟在飘落刀刃之时断了。
吹毛断发,还真有这样锋利无比的刀。
苻坚转头看向晋国那边,就见他们收到的那个长方形锦盒内,也是如此的一把刀,这礼倒是一视同仁了。
“此刀乃新法锻造?”谢安将目光从其他官员传看的刀上收回,拱手一礼问道。
容湘笑眯眯地点头:“正是,因新锻造的刀实在出众,这才想作为礼物赠与两国陛下。”
苻坚将刀放回去,示意人好生收起,显然十分喜欢。他又打开了那小的方形锦盒,就见里面放着一册历书。
“女帝赠一册历书?”苻坚拿起来翻看,他不是研究这个的,看不出与本国颁发的有何区别。
晋国这边不同,这些世家官员们自幼受各自家族培养,多涉猎广泛,还真有懂历法的,翻看的同时便暗自演算,不过短时间内并算不出结果。
“是历书,此历书乃是朕命人新演算制定的,”她看了眼晋国那边,“祖家亦参与其中,赠与两国是觉得这新历法较之从前更准确,若能颁行实乃惠民之事。”
“新历法?祖家参与的?”晋国官员们意外得很,不禁相互议论,“怎么从未听闻过,确是祖家推演的吗?”
苻坚疑问:“祖家?何人?”
他身边有对世家较为了解的官员,近前向他低声解释了下祖家,特别强调了这家人对天文历法较为擅长。
“女帝竟能请动晋国世家推演历法?”苻坚欲笑不笑,眸光瞟向了晋国那边。
谢安淡定以对:“若真是新历法,能利于民便是大善。”
“是啊,所以,待谢公回国后,还请对祖家多看顾几分,莫要因此事使之受累了。”容湘点头称是,顺口还求了个情。
谢安拱手应了,他听得出,这话确实出自她真心。
三国相互道别,秦、晋各自向着本国而行。
目送他们走远,容湘忽然对身边的郗超道:“景兴,你说想要完成统一大业,最重要的是什么?”
郗超不妨被她问出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答什么好,只得躬身回道:“陛下,请恕臣驽钝。”
容湘摸着下巴,语气耐人寻味:“我觉得吧,最重要的就一样:活得长!”
别说郗超,就是在场的赵归等人都愕然一瞬,他们想过军队、钱粮、人才等等,就是没想到这个。
“你想啊,别管是什么样的枭雄,无论折腾出几十万军队、占上多大地盘,但凡人死了,这军队就易手了,地盘也会被瓜分,最近的例子,比如说桓温。”
郗超听到她提及旧主,就觉得这话还真不算错。
“所以啊,活得久,才是最为重要的。”容湘轻笑,“算起来苻坚今年四十岁了吧?你们说他还能活多久?至于晋帝,他们先辈们长寿的有几个?”
众人默默盘算,不免看向她,这位……今年才二十岁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开国皇帝了吧?
只有慕容冲知道,她这个“活得久”是真的能活很久,只要她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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