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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度,你今日先归家吧!”池晁心中不忍,劝慰两句后,干脆让他回去了。
解宣叔侄感情极深,这一点池晁早就知道,如今这般……打击确实太大了。
就像去年父亲去世,他亦好久才缓过劲来,不同于解岸殉国这般惨烈,他的父亲是年事已高病逝的,时日久了人也就接受了。
“有劳!”解岸喑哑着行了个礼,便僵硬地离开了。
白日里突然见他归家,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事,桓氏当然大吃一惊,谁想没等她开口询问,这个在她眼中一向从容淡定的男人,居然刹那间红了眼眶。
“叔父……自刎了!”解宣语带颤意,哽咽地看着妻子。
“怎会如此?叔父为何这般做?”桓氏震惊不已。
在她印象中,家主是个比夫君更睿智、更自若的人,怎么会忽然就寻了短见?
“我知道他是尽忠了,但仍是……”解宣流泪不止,理解归理解,可心里的悲伤和难过却不会减少半分。
桓氏拉住他的手,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无声陪着他以作安抚。这日后,桓氏命阖府上下撤了鲜艳的装饰和荤腥,严令所有人按守孝规矩行事。
至于灵位,在解宣没说之前,她并不敢擅自做主,毕竟他们现在是华夏的臣民,这其中有没有敏感之处她暂且不知,所以还是等等为好。
沉浸于悲伤中的解宣无法预料,不久之后他将迎来多大一拨亲人。
鉴康城外的码头,北上的一个商队有三艘大船停靠在岸边,不停地有人或货物上船,他们将在今日启程。
解蕴与族中姐妹们也要登船,她们要运的东西昨日就雇了人搬上去了,如今每个人只随身带着个小包袱,和一些搭船的平民百姓无甚区别。
码头风大,大多数人都包着头脸,相比起来将容貌遮得严严实实的她们就不那么突兀了,不过,谨慎的她们还是时刻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容湘和抱着解岸的容一同样在此登船。
解岸失血过多,虽救回来了,但这个时代没有输血条件,只能用药让他自己慢慢恢复,故而时不时处于昏迷状态,所以,这会儿裹了斗篷的他是被容一抱上来的。
“那是一家人吗?”有族中姐妹指着容湘低声跟解蕴道,“那女子好似是显北人?”
显北人是各族胡人中外貌特征最明显的,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能辨认出来。
“旁人如何,与我们无关!”解蕴暗含警示。
容湘耳朵一动,余光朝这边瞟了一下,见都是些平民,便不怎么在意了。她没有如其他人般穿斗篷或披风,露了脸的情况下被人认出是“显北人”并不奇怪。
大概是因为鉴康城的显北人多为伶人啥的,所以看到她时才会引起注意吧,这些年这种注视并不少,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待人和货物都上船后,这三艘商船拔锚驶出了港口,渐渐进入航道。
赶路途中十分无聊,一路看到的除了水就是水,吃得也尽可能简单,因为携带的食物有限,沿路虽能补给,但需到特定的地方,不过,有钱的人愿意多掏钱的话,即便在船上也能改善伙食。
容一本打算这么安排的,却被容湘拦了,她哪会明知船上物资紧张,还非要按平日的标准吃喝,那不成“事儿妈”了?
其实,要不是怕吓着人,她不吃不喝都没问题的。
容一见她每日吃那么少,心里愧疚的不行,总觉得是他没照顾好陛下,又因容湘坚持,他也不敢多言,只能暗自担心。
对此……容湘就无可奈何了,为了不整日对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苦瓜脸,如非必要,她基本都在船上到处转悠,不愿整日待在船舱中。
天知道一个疑似面部神经坏死的隐卫,是怎么做到“苦瓜脸”这种高难度操作的,偏偏还能让她准确看出来,这感觉得有多操蛋?
解岸的伤势逐渐好转,他们上船前将药制成了药丸,还带了一包袱配好的药,足够他用到好得差不多了,如果还有缺的,沿路停船补给的时候,再下船买点就行。
由容湘这个带着外挂的大夫日日看诊,他的恢复情况不错,至少船行十日左右时,他已能一直保持清醒了,接下来就是继续补血、等待伤口愈合了。
“姑娘非要把我的脖子包成这样?”解岸清醒后,就发现脖子被包成了车轱辘,他根本动不了脑袋,在发现给他治伤的人是谁后,心中虽欢喜感念,但到底忍不住吐槽她。
容湘白他一眼:“一个敢提剑自刎的人还怕这点事?”
“……”解岸无言以对。
“安心躺着吧,伤口没愈合前,兴许你扭一下脖子都会崩裂,这是为你好,除非你还想再体会一次濒死的感觉?”容湘危言耸听吓唬他。
容一在旁听到这话,连忙转头去收拾脏了的纱布和药瓶,就怕他的表情变化拆了自家陛下的台。
这都好些天了,陛下医术出众,哪会出现那种情况?分明就是在糊弄人家。
“我们在船上?”解岸发觉躺着的床榻一直在摇晃,又打量了一下所处的船舱,就知这是在坐船,且还是艘大船。
“嗯,带你去卖钱呢,养好了伤才能卖个好价钱不是?”容湘煞有其事道。
解岸:“……”不想和他说话可以直说,非得这么明显地骗人吗?
总之,解岸清醒后与救命恩人的交谈十分不顺利,身处何地、去往何处、已过多久,这些问题一个也没得到答案,只得无奈放弃,安心躺在船舱里养伤。
因他已度过了危险期,日常照顾这种事就不必容湘盯着了,所以她干脆都扔给了容一,白日里都去外面闲晃,只晚间休息时才回船舱。
这一晃悠嘛,就和同在船上的解蕴碰上了。
这些解家女憋在船舱里同样闷得慌,这不,无所事事的她们各自寻法子打发时间,有问船上商家借了棋盘下棋的,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络子、画画的,解蕴偶然借到了一张琴,便有一声没一声地拨弄两下。
刚开始她们还谨慎些,只在船舱里折腾,待船行进了华夏地界就放松了很多,也敢到甲板上转悠了,好几个喜欢画画的,还一日日守着看行进之地的景色,连带心情都明媚了很多。
这些女子中并无年老之人,最年长的就是解蕴了,相较而言她更为沉稳,毕竟此行她是领头的,看着族中姐妹难得放松,她不仅不拦,反而笑了。
大抵……华夏这个女子为帝的国家,就是有种让女子安心的神奇力量吧!
其实,她从叔父那儿看到过不少华夏的报纸,对那位女帝施行的一些政令有所了解,若一切为真的话,那华夏确实是个对女子很宽容的国家。
叔父让她带着这些姐妹们明着是送书,实则……应是想让她们去那里生活,她想叔父心中肯定对华夏很有好感,否则不会做此决定。
解蕴本就聪慧,这些天闷在船上,她始终在思考,一边回忆叔父之前的言行表情,一边暗自揣摩其中深意,表面上看她在胡乱拨琴,实际上心里一直没歇着。
“夫人,这琴您要是不想弹,不如就放过它?”容湘每日都在这个位置眺望,别人看景是真的在看景,她看景是在想正事,比如这岸边属哪个府县的地界?要是搞建设该怎么整?这段河道水流急不急?适不适合建港口?又或是这河面如此宽,两岸来往不便,是否应该架桥?而这里又适不适合建?
奈何船尾这片甲板不止她习惯了来,另外这位看气度出身富贵人家的夫人也看中了,两人同喜欢一个地方没什么,毕竟船上这么多人,甲板是公共的,没哪个规定谁来了其他人就不能来,她没那么霸道非要独占。
可一起共享就共享吧,这位夫人每天来了把琴一架就开始弹,要是弹得好那是免费的福利咱就当占便宜了,但这位呢,弹得有一声没一声,断断续续让人听得那叫一个难受。
她这人吧,这辈子在前宴国皇宫中熏陶了十二年,也没熏出半点艺术细胞,不过不会弹不代表欣赏不来,对琴她还是有那么点鉴赏水平的。
想想吧,她这边琢磨国家大事呢,旁边杵着这么一个杀器,这一天天的得有多难受?
到今天为止,她已忍了多日,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得委婉地提个小小的建议。
“放过它?姑娘是说这琴?”解蕴闻声抬头,就见对方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竟是她们上船时看到过的那个显北女子。
“是啊,这世上不止人要寻知音,琴应该也希望能寻到知音吧?”所以,放过它,别折磨人了行不?
“姑娘懂琴?”解蕴听这话不禁来了兴趣。
“不不,我可不会弹琴。”容湘连忙摇头,开玩笑,这位万一叫她来一曲呢?她可没那个本事。
解蕴却不失望,而是笑了笑:“不会弹琴未必就不懂琴,我听姑娘方才所言,显然是个知琴之人。”
容湘顿时觉得头大,她并不想与人讨论这等风花雪月的东西,她这一天天的,脑子里装得都是要干的实事要事,真心没这个工夫陪人闲磕牙。
“呵,夫人却是看错了,我确实对琴一窍不通,连弦都识不得。”她觉得这会儿不止那琴要说“求放过”,她也该说“求放过”了。
“如此……不说琴也罢,我见姑娘接连数日在此观景,不妨说说这景?”解蕴有意与人攀谈,便主动挑起了话题。
她本以为这显北女子是从鉴康远遁的伶人,可一听其开口便知绝对不是,这位姑娘明显拥有极好的教养,这让她不禁生出了谈兴。
也是船上待得太无聊了,不然解蕴绝对没有这么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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