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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听得不太分明,但确实能听出直接自信嗨老婆。
盛淅……心想这人到底能有多渣,这么多丫头片子每人给他一拳都足够把这只龟锤成潮汕牛肉丸,一边又拍了一个女孩。
“让让,”盛淅示意道,“我的座儿。”
那女孩还是个外班的,进来串门串得非常坚决,见到盛淅微微一愣,然后向里头那个人问:
“归哥,你有同桌了?”
那女孩语气难以置信,仿佛归哥从此被玷污了似的。
里面那归哥不知说了什么,下一秒那个女孩抱着一本书,飞也似地逃了。
盛淅总觉得这一切不太对劲,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他看着那个女孩抱着书飞奔冲向远方的身影,迟疑着开口:
“——你连着翘课翘了好几天,”
他目光盯着教室门口看,又慢慢地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口说:“我是昨天转来的,被班主任安排做你的同桌,你是叫余思……”
归字未出,盛淅被雷劈了似的,僵在了当场。
“——归。”
对方笑了起来,替他补完。
然后对方落落大方,撑着腮帮看着盛同学,笑眯眯地一歪脑阔,对他说:“盛淅是吗,你叫我归哥就好哦。”
归哥声音青而生嫩,还有点俏皮,令人想起初春的迎春花
盛淅:“……”
“叫归老师也不是不行。”余同学似乎很高兴有同桌,兴致勃勃道:“但我还是觉得归哥更能体现我的精神风貌一点。”
“介绍一下我自己,”余同学伸出只爪爪,高贵地说:
“——高一十班无冕之王余思归,讨厌别人教我做事,不讲武德,但本性是纯良温善的。”
余同学笑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
盛淅低下头,看着那个小宁伸出来的、细白泛红的手指。
他的视线继续往上,是一截不经掐的、青瓷般纤细手腕,手腕细致纤细,有些千里雪山开的意味——然后是宽松得大了两三个码的白一中校服校服,最终定格在小余同学笑眯眯的面孔上。
“……”
小余同学笑的时候稚气十足,眉眼白皙生嫩,骨却似霜雪,眉眼俏皮,带着难言坏水儿。
女孩子。
竟然他妈的是个……女……的。
盛淅瞳孔地震,看着面前几乎比他小了一大圈的同桌,那姑娘家脸上写着乖巧听话懂事六个虚假的大字,明明已经是高中生的年纪,小马尾辫在她脑袋后面钻出两根顽强的呆毛。
……呆毛?人类也能长这个?
下一秒。
长相极具欺骗性的余思归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好几个身位的同桌,小细眉毛微微一扬,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尖锐得像小茅草的领地意识。
“——你不敢和我握手吗?”她嚣张地问。
“……”
盛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余思归毫不怯场,盯着盛淅,然后挑衅地,把小手指勾了下。
盛淅:“……”
然后仿佛觉得自己还不够牛,又勾了勾。
他找不到词形容这种膨胀成面团团的人类,好像有那个大病,于是盛淅伸出只手,迅速在她小拇指尖上捏了下。
他甚至懒得说半句话。
但他新同桌自我认知十分错乱,大概以为姓盛的屈服了,自己取得了阶段性胜利,气球似的哼了一声,十分膨胀地说:
“这还差不多。”
上午第二节课是语文。
语文老师在上面讲期初考试卷子,议论文讲得头头是道,而他同桌不听讲俨然已成了一种习惯,在旁边摊着张空白卷子,正非常沉稳地神游着天外。
盛淅也不听语文——主要是几乎所有语文老师讲课都有点形而上学,换句话说,课上讲个皮毛,全靠学生悟性。
他同桌则在一边摊着卷子摸鱼,留给他一个圆滚滚的、十分张狂的小后脑勺儿。
但盛淅明显地觉察出了这个同桌的领地意识——余思归似乎很不情愿旁边有人,而且不喜欢盛淅,盛淅甚至能听见旁边这只欠打的龟苓膏脑袋里齿轮嘎懒得想话儿似的,反问:“你连政治课都不听啊?”
“……”
小同桌噎了三秒钟,很狂妄地说:“我知道老贺是什么意思。”
盛淅停了笔,深黑眼珠平静地看着她,没想明白这中二病为啥这么自信,示意这位病人有屁快放有病早治。
“我是不会被感化的。”病人单刀直入。
盛少爷浓眉微微一扬。
“从小到大试图感化我的人多了,”余思归异常嚣张地宣布,“没有一个人成功,我就是这么铁石心肠、蒸不烂煮不熟锤不破……下面忘了,总之响当当一粒铜豌豆。”
盛淅听了不知怎么回应,犹豫三秒,试探着道:“……恭喜?”
“不准恭喜,”这个病人十分凶恶,立即威胁:“小心今晚找人到小胡同埋你!”
盛淅:“…………”
盛淅低下头,看着同桌伶伶丁丁的、风一吹就倒的小身量……但盛同学是个有风度的男人,没拂了余同学面子,听了这句话,非常勉强地点了下头。
“行。”
“——这还差不多,”
余思归非常受用,终于露出了点真挚的笑容。
她人长得又嫩,笑起来像个小小孩,非常正经地教育盛淅:“我不知道班主任说了我什么,但你不用理,自己做自己的就行了,我很牛,没人能教我做事。”
盛淅沉默三秒,心想班主任什么都没说。他只是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你这个挑战,然后把我安到了你旁边镇场子。
然而他看着余思归那小模样,决定把嘴闭紧,免得被赖上。
余思归合了漫画,手指头夹着书页,非常认真地告诉这位比起跟她说话显然更想听政治课的同桌:“总之我是不会被感化的……”
而她还没说完,下一秒,政治老师猎鹰般的眼神猛地扫了过来。
“余思归!”政治老师声音拔高三度:“叽叽歪歪说什么呢?”
盛淅以眼角余光一瞥,发现余思归稍微坐正了点——但也只一点点,她显然不把老师的愤怒放在眼里,仍然夹着漫画书,指尖细嫩,泛着一点孩子一样的红。
“刚来上课,刚给你找了个同桌,又开始了是吧?”
“站起来。”政治老师冷飕飕道。
班里稀稀落落地响起喝彩声。
余思归在那些欠扁的喝彩声中撑着桌子起立,眼神亮亮的,也没什么愧疚之意,看着讲台上的政治老师。
“课本合上。”政治老师道。
余思归乖乖地合了书本,把漫画书夹在里头,乖巧懂事地望着老师。
政治老师面无表情:“余、思、归——”
余思归很乖地低下了头,但没有半点在怕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政治老师说话像冬天漏风的教室门一样冷。
“——你想着我听一遍就能记住,提问我什么我都没在怕的,只要他敢问我就敢答,还多半一字不差,你很牛,别人没法教你做事,对不对?”
盛淅:“……?”
这是她口头禅吗,真的有人会把这么弱智的话当口头禅?
“我十分赞同你的看法,但我希望你背背52页文化创新与传承的必要性,”政治老师温和的笑容:“我看看你的记性到底有多好。”
盛淅循着关键词在课本上扫了眼。
课本上那段,是个近七八厘米长,至少四百字的大段落。
应该是想让她死。
——帮不帮?这想法猛地袭上盛淅心头小说
他同桌其实是个挺柔软的模样,站起来也小小的一只,肌肤白得像瓷,穿大了两码的校服,不说话还有点可爱,光看脸就很难对她狠得下心。
盛淅还没纠结到一秒钟。
然后政治老师就说了下半句话:
“背不下来,你就朝盛淅道歉。”
盛淅抬起头。
政治老师:“对他说,盛同学对不起,我不该上课拉你说小话影响你学习,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勤恳劳作,弥补我为你造成的伤害。”
政治老师十分温柔善良:
“——我好对不起你,我是个糟糕的同桌,求你原谅我,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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