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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亲眼看见她的同桌,那个叫盛淅的家伙,连半秒钟都没犹豫,直接把书合上了。
“……”
政治老师在上面和善道:“余思归?”
余思归僵硬地看着盛淅的后脑勺儿。
这新同桌个子挺高,说话带点南方的润,人长得好像还不错,但此时只能看到后脑勺,一绺头发有点乱,校服崭新雪白,肩背宽阔。
——不知道一拳揍上去是个什么手感。
“不是记性很好吗,”政治老师撑着讲台,言笑晏晏,“余思归小姐,上课坚决不听课,考前全靠现翻书——自己热衷于自学翻书也就算了,还骚扰起新同学来啦?”
余思归:“……”
被点名的新同学非常凝重,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表示老师说得对。
你还点头?是不是要死?
余思归眼神都要喷出火来了。
“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呢,”政治老师慢吞吞道,“你问他,你连政治课都听啊?”
余思归僵硬地抬起头:“…………?”
那一刹那班上爆出一阵大笑,政治老师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全班刹那重归寂静。
“你们先修班啥德行我不清楚么,”政治老师冷漠道,“全班上下没一个把文三科当一回事的,要不是你们历史魏老师经验丰富,也得被你们牵着鼻子走,全班五十个人仗着成绩好在课上为所欲为,回头会考前有你们含泪背书的时候。”
“……”
余思归含泪心想,又不是背不下来。
“——遇到听课态度好的你还嘲笑,”政治老师凶神恶煞道:“余思归,我刚刚讲的知识点背不背得下来?背出来就坐下,背不出来你跟人新同学现场道歉。”
余思归:“……”
“别想着偷看人家课本!”政治老师又说。
另一位当事人盛淅听了那句话,微微一顿,唯恐被迫害似的,拿胳膊结实地压住了自己合拢的课本。
“……背,”余思归被这个人类气得眼前发黑:“……背不下来。”
政治老师:“那你还质疑人家听政治课的心?”
余思归甚至能听见刘佳宁在身后笑得撞桌子,满面苦难地认栽:“老师我错……”
“别对我道歉,”政治老师油盐不进冷酷无情,“对你同桌说对不起。”
余思归:“…………”
其实稍微正常点的人,站在盛淅的位置,应该对老师说“这就算了吧”或“放过归老师,她好可怜”,让余思归顺着坡儿滚下去。
但盛淅不是个正常人,他是个狗日的。
这位同学非但没说话,反而转过身来,眉目自带情谊两分,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然后两指并拢,缓慢且矜持地在桌上叩了叩小说
“快点。”盛淅催道。
“哈哈哈哈哈——!!!”
高一十班笑得屋顶都快炸了,家人们爆笑如雷,吵到走廊尽头的五班都探出俩脑袋一探究竟。
余归归同学终于发现,这班上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
这届同学真的太差了,龟龟孤立无援,求助无门,上有老师磨刀霍霍,下有狗东西虎视眈眈,权衡利弊下,终于对同桌挤出了三个血泪大字:
“……对不起。”
下课的瞬间,盛淅就敏锐地感受到一股低气压滚滚而草纸被她压出道棱,但看得出做题做的很顺。做了一会儿,余思归忽而头都不抬地问:
“喂,你原先学校进度到哪了?”
喂先生眉毛微微一扬,问道:“你问哪科?”
余思归停了笔:“数学吧。”
“数学我们打乱了进度,”盛淅微一思索,“你们课上是按必修一二三顺序学的,我们校内是必修一四二三五,代数和代数,几何和几何。”
余思归没什么好气,咄咄逼人地问道:“那就是我们现在和上个学期讲的,你一点都没学?”
盛淅似乎想说点儿啥,但最终含蓄道:“可以这么讲。”
话音刚落,余思归忽然眉毛一展,眉眼甜甜地弯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快乐的事要发生了似的。
盛淅:“?”
“……真可惜哦,”
余思归看不出半点可惜,眉眼弯成天边初初露头的小月亮:
“——我们这节数学自习要考试的,就考你没学的那些呢。”
“……”
余思归在盛淅脸上看到震撼,心满意足地缩了回去,比了两个手指。
“你还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姓余的嚣张地晃了晃自己细手指头,温暖人心道:
“加油复习呦。”
“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
老师大声道,“课本卷子一个都不要留——”
盛淅合上课本。
整个班里弥漫着一股黑沉沉的绝望之气,老师完全不将小鬼们放在心上,动作迅猛如电,哗哗发下卷子。
余思归瞥着盛淅,肚子里黑水晃晃悠悠,荡成一条小河。
她拿着试卷,分出一张递给新同桌。
“祝你好运。”余思归满含祝福地说。
新同桌脸色不太好看,没有说什么,接过卷子就开始动笔了。大风小说
那毕竟是期初考试的卷子,题量是一个半小时,晚自习却只有四十分钟,时间非常紧迫,题量巨大。
简称要他们死。
余思归在校外游荡了好几天,做题手感稍有生疏,有一个题甚至算出了等差数列前n项和Sn=3/4+……一大长串的完美答案。
后面的刘佳宁一边做题一边流泪猫猫头,余思归并没好太多,忍着焦虑,将18题从头划到尾。
明知道时间不够,发卷子前至少删几道题啊,带着整张卷子来见学生算什么英雄好汉!这卷子根本不可能做得完,徒增焦虑,这是来考验心态的吧!
余归归无能狂怒,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整个班上空果然弥漫着浓厚的绝望气息——开考三十分钟,有人甚至刚做完填空,后面的大半段答题纸还是空白的。
至少我做到第十八问了……余思归大脑超负荷运转,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隔壁同桌。
狗屎同桌被她砌了一堵墙,拦在了课本之外,只剩一个还挺俊俏、八风不动的后脑勺儿。
没见过这么不顺眼的头,余思归恶毒地编排这个脑袋瓜子:回头把他这个破头上的头发揪光,也许能让他看上去像个人一点。
数学老师声音十分平淡:“余思归,看啥呢?”
短发浓密的盛淅疑惑,回头看了她一眼。
“……”
谁要看他,余思归心想。
然后姑娘家将两条小眉毛很委屈地拧了拧,哼哼唧唧地低下头,继续去重做那道等差数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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