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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归几乎立刻说“你别去。”
盛淅“……”
“我解……解决得了,”余思归疼得眼圈红红,浑身都在发抖,想把他赶走“反正……你别打这个心思,走、走吧……”
盛淅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起来。
他戴着金丝眼镜,轮廓温和英俊,倾身看着归归。在龟龟以为自己理解错了,盛淅马上要嘲笑她自作多情,归归为了不丢脸只能靠掉金豆豆来找补场子……的时候。
盛同学温和地开了口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和你打商量?”
“……”
余思归“……很、很多人。”
盛淅笑着问“所以呢?”
“所……所以我吃亏了,”余思归眼泪吧嗒吧嗒地往外滚,“你就不要去了。”
盛淅闻言很轻地笑了声,仿佛听到什么好玩的事一般。
然后他温温和和地问“隔壁十三中的吧?”
“……”
“不是隔壁的话没法今天堵到我们校门。”
转学生俯身,透过镜片望自己的同桌湿润的眉眼,嗓音很轻柔,“??那些人和我们同届,或许有几个比我们高一两届的,人数大概在四人上下。因为堵你不需要太多人,三四个人就够了;十有**和你是同一所初中出身,是那个和你起矛盾的女生叫来的。”
余思归眼泪完全忍不住,咬着唇,哭得稀里哗啦。
“指个方向。”转学生很耐心地说,“节省一点我们彼此的时间。”
归归哭着问“你报警吗?”
那一刹那盛淅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
然后他保证“报。”
……是报警就好。
余思归哭着嗯了一声,指认了个方向。
沿着厦门路一路往下走,是老城区遗留的娱乐场所。
那是二三十年前的娱乐一条街,什么桌游室、台球和密室逃脱,还有几个大学城遗留下来的酒吧,虽然不成体系且稍显没落,但的确聚集了很大一部分附近中小学的不良少年。
转学生朝思归指的方向看了眼,那一眼平静得}人。
然后他拽着思归的袖子,走向娱乐一条街。
余思归跟着他一起去指认犯罪人,身边有人了,金豆豆终于放松地咕噜噜滚出来。
她拿校服袖口抹着眼泪,看了眼袖子,才发现湿巾方才没擦干净脸上的血迹,袖口上都是铁锈色的血道道。“……别和他们起肢体冲突。”思归深觉丢脸,哭得更自暴自弃,“对方人太多了……我指认一下我们就溜。”
盛大少爷走在前面,平和得像是去郊游。
“嗯。”他一派祥和地说。
他一点头,余思归立刻表演了个食言而胆肥,抽抽嗒嗒“盛淅,乌乌,我猜你从小到大没打过架,经验可能还没有我丰富……一会儿我偷偷告诉你是谁,你拍张照片,呜,让他、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
“好。”
同桌答应得非常痛快。
“凌晨两点敲他家门。”归归充满复仇的决心,“让他们在少管所吃粑粑。”
盛淅牵着她,很轻地点点头“好。”
然后被牵着袖子的余思归又安静了一小会儿,很委屈地说“……他们如果看到我要揍我的话,你要保护我。”
那一刹那,盛淅猝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傍晚天幕昏暗,海面曛然欲雨,两条长街外,雪白海涛冲刷堤坝之声依稀可闻。
然后他说
“好。”
余思归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
仿佛眼前的少年能给她带来一种归属感??有他在的梦里,余思归不必害怕。
明明不是这样的。
但是还是变得安心。想和他说说话,想离他近一点。
“真、真的很痛……”余思归抽抽噎噎地教育他“盛淅,我被揍过就够了,你千万不要被卷进来……他们不、不讲武德,打人好阴险……”
转学生很平静地点头,表示受教。
然后他问“怎么挨的?”
余思归哭出个鼻涕泡“他们……”【1】
【6】
【6】
【小】
【说】
“不,”转学生改变主意,沉静如水地说,“不用说了。”
余思归把那堆诉苦吞回了肚子里,带着哭腔认可他“也对,比较血腥。”
别把他吓着了。
于是归归把眼泪憋回去,很稳重地不去讲,伸出袖子让同桌牵着,沿坡往下走。
老城区的娱乐一条街较为破旧,仍有上世纪的文物电线杆留在路边,上头贴着乱七八糟的小广告。
桌游室和小酒吧沿街一路排开,有些酒吧半沉入底下,说是酒吧,其实更像迪厅一些,兼顾台球业务,门口还有陈日呕吐物没清理,看上去有点儿令人作呕。
盛淅只平静地看了眼,就沿着那陡峭楼梯走了下去。
他们两个人出现在这条街上,其实是很奇怪的。这不是针对高中生营业的地方,一中的更少,来的话也少有穿着齐整校服的,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儿流里流气。
他们俩却穿得整齐干净,与这条街格格不入,犹如将落未落的雨。
余思归被他牵着。
盛淅推开桌球厅的门,里面一股香烟缭绕、熏人的味道。
几个男的叼着香烟玩台球,见瓢,那一刹那桌球台轰然翻倒!
玻璃瓶碎得十分缓慢,坠地时有种沉闷响声。
“……”
盛淅看了看手里瓶子尖锐棱角,很轻地笑了声,抬头看向剩余二人。
那俩人从没见过这阵仗,极度震撼,手里举着桌球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四散奔逃。
盛淅直起身,缓缓看了眼周围。
桌球店老板也被吓得不轻,躲在吧台后头不敢露面,桌球台翻在地上,窗户开了个缝,渗进牛毛细雨。
余思归站在门口一边哭一边不敢进来,像个刚被找回正义的小孩子。
盛淅缓缓地拽起那个第一个被他砸倒的、那个余思归看到他就害怕得往后躲的家伙。
这家伙穿了个隔壁校服,敞着怀,眼十分不经打地肿成一条缝,鼻子似乎有点歪,鼻孔里汩汩地冒着血。
“是你吧?”盛淅笑了起来,挺有礼貌地问。
那人发出含混不清的求饶……
盛淅听不太清,有点儿愧疚地把对方往上提了提??然后一拳,砸在了对方脸上。
“是你吧。”他重复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那混混发出模糊的、恐惧的音节,盛淅更听不清了。
听音节数,应该是名字。
只好再来一拳了吧。很重,甚至有骨骼细微的崩裂声。
“??朋友,我听不清啊,”盛淅带着歉意道。“你能再大点声吗?”
对方发出接近惨叫的、崩溃的声音,盛淅两指捏着他的下巴摆正,摆出个方便挨揍的角度。
然后对着对方的脸又是一拳。
“我他妈不是问你了吗??”盛淅笑起来,“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随后又是一拳。
那下,那个混混杀猪般惨叫起来。
大概是感受到生命的威胁了吧,盛淅想。他抡起拳头又是一发,那发声音也挺沉闷,那人惨叫得像是要被宰,含混不清地说什么人命债、不会善罢甘休之类的话。
??这不是会说话吗?
盛淅觉得自己被他忽悠了,心生不满,笑着问“人命债?”
下一秒那人开始求饶。
盛淅贴近听了听,这次叽里呱啦的,又听不懂了。
“我听不懂啊。”盛淅彬彬有礼地对那人道歉,“我不是本地人,转学来的,本地方言我听不懂,对不住。”
道歉的模样还挺诚恳。
“但是我保证??”
盛淅说着,非常缓慢而温和地,再度摆正那个混混的脸
“医药费的事你不用担心。”
然后他一拳接一拳地捣了下去。
那个混混一开始似乎在骂,接着开始求饶,又变成喊妈,最后化为濒死的呜咽,眼睛肿成一条缝,鼻血流了一地。
??挺可怜。
盛淅想起同桌额头上的伤口,又拽着他的头发,往地上用力一砸。
“砸了她几下?”盛淅提着他的头发,温和地发问。
那人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神志不清,抬起手哀求般抓住盛淅的手腕,似乎在求他高抬贵手。
正是那瞬间,盛淅看见混混小臂上的疤痕。
??连痂都没结的、新鲜的、被挖掉了一小块肉的、蜿蜒的指甲印儿。
“……”
盛淅看着那指甲印儿看了半天,然后一把扯高对方的头,重重砸向地面!
轰然巨响!
对方一阵抽搐,胳膊无力垂落。
“我□□妈的。”
盛淅贴着对方耳朵,很轻地对他说。
他说完摆正那个人的头看了看,看到额角汩汩流血,又掰着下巴端详,感觉对方已经成个猪头,挺没辙地问
“打成这样了怎么拍照?”
“被揍成这样,名字也没说……”盛淅笑了起来,“你是谁啊?”
然后盛少爷取下混混胸前“汤宏远”的校牌,把校牌上的照片和汤宏远本人比对了下,懒洋洋道
“差这么大啊。”
盛淅起身,看见仍躲在门外不敢进来的同桌。
余思归还在外面淋雨,眉眼红红的含着泪,呆呆地看着他,鼻血都没擦干净,但自己完全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走向吧台。
那老板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见盛淅过来甚至以为他要杀第二个人??然而盛淅的杀戒是期间限定的,只懒懒一招手“老板,来支笔。”
老板颤抖“在……在你手边。”
盛淅这才看见。他拿起笔在便利贴上写了串数字,字迹干净利落。
“打这电话就行,”他以指节点点那行电话号码,示意那是善后,意兴阑珊道“劳烦。”
他说完回头看了眼,老板在这家伙眼里看到一丝迟疑,那一瞬间老板甚至以为这人想折回去再揍那个猪头两拳头……然而下一秒钟,门口他带来的女孩子很小声地开了口
“没死吧?”
“……”
“没死。”盛淅懒洋洋回答,“人命债不会有的。”
余思归战战兢兢地问“我可以去踩他两脚吗?”
盛淅“……”
“不行。”他语气变得很差,“不准踩。”
余思归呆呆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窗外细密春雨如织,下雨天天黑格外早,此时天光已经暗了。
“你跟我走。”
盛淅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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