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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归呆了一下,接着听见耳机中少爷十分坦然地和那个女人打了个招呼,说他要走了。
龟龟:“……?”
那女人——也听不太清年龄,挺自然地跟他说了声再见。
接着盛淅将另一只耳机也戴上,温和地唤道:“归归?”
思归头一回听见他那边有女性的声音——盛淅平时肯定是会和女同学来往的,这点毋庸置疑,余思归也并不会在意这一点;但这毕竟是晚上十点多。
“那是谁呀?”归归好奇地问。
盛淅笑了下,道:“同学。我们在一起有点事儿。”
思归想问「有点事」是什么事,却又觉得这样太究根问底——说不定盛淅就是嫌解释麻烦才这么概括的,想了又想,还是没敢问。
“今天我们降温啦。”盛淅温柔地讲:“据说也快下雪了。”
归归眼睛一亮:“北京的初雪!”
“我还没怎么见过雪呢。”盛少爷挺好玩地说,“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据本地的同学说会挺冷。”
“很快乐的哦。”思归开心地道,“你没怎么见过下雪吗?”
盛淅笑道:“上海几乎见不到雪的。”
好像的确是这样,龟龟想。而一中所在的北方沿海地区,因为离海太近,冬天又干得令人发指,一年到头能下一场大雪就不错了。
就算下了雪,一般也是寒假正中。
盛淅寒假向来回上海过,基本全部缺席了。
——寒假。龟龟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他今年还是要回去的。
思归一想到过年就有种说不出的害怕,怕孤单,却又知道非如此不可——连问都不用问,他肯定是不会和自己一起过的小说
如果让少爷抛下爸妈祖辈,跟自己一起过年,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龟龟这么坏的祸水了。
说不定会被豪门买凶,或者来个“给你一千五百万离开我儿子”的可怕剧本……
“……”
“可是我要这么多钱又没用。”龟龟难过地喃喃道。
盛少爷在那头一愣:“什么?”
“没什么。”
余思归心酸地说,“我不要一千五百万。”
盛淅完全反应不过来:“啥一千五百万啊?”
余思归没有任何解释的力气,只想和少爷在一起,万分认真地说:“盛淅,无论发生什么,无论谁,无论拿什么来交换,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退让的。”
盛少爷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的一千五百万是我啊?归老师,我很好奇,你怎么从北京的雪跳到这儿的?”
归归很难解释这思维,但心里很难过。
然而还不待她解释,盛少爷就温和地说:
“我也是哦。”
“我们归归,”盛淅促狭地说:
“给我什么都不换。”
那天晚上,他们打着电话,盛少爷忽然安静了半天。
思归一开始以为他是去洗漱了或是怎样——盛淅洗漱时一般会把手机放下;结果到了睡前,她发现朋友圈处,挂着少爷的头像。
他安静那么一会儿,原来是去发朋友圈了。
归归不关注别人也会关注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好奇地点开,少爷发了张照片。
他拍了是归归送他的那件夹克,整齐悬着,似乎还仔细擦过。
然后配了一句话:不可想象。
余思归明白他舍弃了许多,才能出现在此时此地。
但就像他讲的那样:
「处理好了,」他说,「我才能出现在你面前。」
“……”
因为活着本来就是痛苦的,思归难过地想。
……
盛少爷似乎很喜欢老任的游戏。
他借走了归归的游戏机后,又续借了许多次,游戏机从此便一直放在了他那儿。余思归没时间玩,想起来游戏机时,都已经在他手里快两个月了。
余思归:“……”
余思归想起自己的小switch,长长叹了口气:“反正大多数时间在吃灰。”
思归更在意的是别的。
如果他打电话碰巧在外面,龟龟偶尔会听见女孩子的声音。
绝不是过分的程度。
但思归耳朵尖,能听出那是同一个姑娘,那姑娘时不时来找盛少爷一趟;而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俩人似乎在共同图谋着什么东西。
只是龟龟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啥……
归老师很认真、有时甚至故意撒娇地问了好几回,然而盛淅对那姑娘的解释永远是「同学」、「选了同一门课的同学」、「经管学院九字班、跟我选了同一门通识课的、人很好的、学号20XXXX072好心人张同学」。
“……”
“什么好心人啊?”
归老师眼睛圆滚滚:“盛淅你啥时候起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了?”
盛淅在电话里诚恳极了:“那不是评价,是实话实说。”
“……”
信任是有的,那毕竟是盛少爷。
——是出现在她面前的英雄。
但归老师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憋屈,好像一部分盛少爷被抢走了,被抢去和别人玩,还叫那个女孩子「好心人」。
这个张同学到底好心在哪儿啦?思归难过地想。
……你都不会这么叫我,只会叫我归老师。
……
一月的大学生,比十二月的要再忙一倍。
毕竟是传说中的考试月。
思归对此早有预料,教工子女对大学时间表异常敏锐极了,盛淅元旦假期就被捆在了学校,要考试。
“教务处这么排考场一般是故意的哦。”
归老师很坏地说:
“要不然学生元旦三天假老是到处乱蹿,不好管理。”
……
清华教务处给大一新生排的考试,就在元旦前一天。
这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问题,毕竟只要是学生时代,元旦的三天假就永远属于期末考试,考试像克系大触手,将学生们缠得死死的。大风小说
但这次不同,被缠住的人里,也有盛少爷。
——他无论如何都回不来。
余思归谢绝了同桌要找别人来接的好意——主要是怕他们家的司机,如果不是司机是他爷爷奶奶来的家场面甚至会更恐怖;归老师没做好应对他的家人的准备,坚决要自己走。
于是思归久违地自己坐汽车回家;她买了票上车时,同桌考试时间远没结束,十有八九还在奋笔疾书。
年末大地冰封,麦田荒芜一片。
下午时分,两侧乡村小平房燃着清洁煤,白烟柔柔弥漫。
长途汽车沿着市区的方向奔驰。
女孩子额头贴着汽车窗户,玻璃冰冷。
她看着外面凛冬的乡镇、光秃秃电线杆,知道寒假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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