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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条尾巴长出来以后,所有的九尾猫都要被赶出去历练,说是历练,也不过是寻找一个有缘人,问他有什么愿望。
所谓的有缘人,不过是猫看得顺眼的人罢了。所以说,其实九尾猫也算是被上天宠爱的,连有缘人都是自己选。
胡玖出生的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没有路,只能靠山吃山,子子辈辈都只能够在山里讨生活。她下山的那一天,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在暴雨里瑟瑟发抖。
那是一个冬天,又下了一场不寻常的暴雨,村民们也不敢进山了,全都躲在家里面,村庄里静悄悄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伴随着风声的大雨。
胡玖一身美丽的白色皮毛被雨打得贴紧在身上,她不怕冷,但是远远看去,在暗色的雨幕里便显得极为可怜。
她看了一眼村庄里的那些简陋的房屋,有的漏水,有的似乎屋顶下一秒都要被掀翻了。胡玖挑挑拣拣,选了一栋看起来最干净的。说是干净,其实不过是屋门口种了几株花儿草儿,大冬天的蔫不拉几,但是看着就是让人莫名的心安。
最主要的还是——那家门口挂了鱼还没收进去。
胡玖驻足在门前许久,而后有一个半大少年披着已经湿透其实没有什么用的蓑衣,抱着一捧同样湿透了的木头往这边跑。
那少年清瘦得很,但是胡玖觉得,这是她下山以来看到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了——虽然她满打满算不过见到了五六个人。
那少年眼尖,一眼看到了瘦瘦小小的胡玖,他显然是极为惊讶的,立刻放下了木头将胡玖抱了起来,语气里还掺杂了担忧:“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这么大的雨……真可怜……”少年呢喃两句,将胡玖抱进了屋子里。
那屋子简陋,却也干净,且五脏俱全。胡玖被放到了一件被洗的褪了色的衣服上,本就是粗布衣裳,现在早已被洗的泛了白还有几个补丁。
我能实现他所有的愿望,胡玖这样想,可以给他一栋不漏风不漏水的大房子,锦衣玉食、珠宝黄金,只要他想要,她都可以给。胡玖觉得,把她抱进来,他就是一个好人。
少年给胡玖洗了澡——幸而胡玖还小,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反正她只是一只猫而已。他本来也没有多少能穿的衣服,却是拿了一件给她在床上又做了一个窝。
真是个烂好人啊,本来就没多大的胡玖在心里用一种老成的语气评价着少年。
“你是看到我挂在外面的鱼才停下的吧?这么大的雨,你可真是馋。”少年一边给她擦干毛发一边碎碎念。
胡玖“喵”了一声,心里反驳,她才不馋!
“你想吃鱼?可是那些鱼都泡坏了,不能吃啦。等到天晴了,我给你去抓怎么样?”少年就这么自己对话起来,不亦乐乎。
胡玖翻了一个白眼,又“喵”了一声,心想这真是个傻子,她才不想吃鱼!他们九尾猫只要有天地灵气就够了!
少年笑嘻嘻的,似乎是个话痨,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给交代清楚了。“还没有介绍自己呢,我叫海辰,我一个人住,你正好可以给我做个伴。你还没有名字吧?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小白?”
那个时候的胡玖确实还没有名字,但是她绝对不能容忍一个这么随便的名字!她生气地叫了两声,甩了海辰一身的水。
“好吧好吧,那换一个,今天是初九,那就叫你小九好不好呀?”海辰也不生气,又给她换了一个。
胡玖犹豫了一会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名字好,说不定她就能长出九条尾巴了!
海辰是一个人住,胡玖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多半是死了,但是胡玖又不曾看到他祭拜别人——后来清明节的时候,海辰没有像其他村民一样去祭拜。
有几次胡玖去村里闲逛,才听闻,原来海辰是一个孤儿,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等他学会了打鱼砍柴,村民们又一起给他建了一座房子。
这座村叫做王坡村,不大但是却民风淳朴——或许因为这座村子里的人,极少有人进来,也极少有人出去。而出去的人,多半是不愿意回来的。
王坡村四面环山,村民都是靠山里的东西过活。
那天的暴雨夜里就停了,第二天是一个罕见的晴天。村民们都出来晒衣服,男人都出去打猎。海辰立即履行了承诺,带着胡玖去小溪边抓鱼去了。
溪水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胡玖好奇想要踩一踩,被海辰严厉的制止了。他捏住了胡玖的后颈教训:“你会掉进去淹死的!也有可能冻死!反正不准下去,听到没?”
胡玖心里抱怨他??拢?茸謇锏某け不狗橙耍?炖锊磺椴辉傅亍斑鳌绷艘簧??缓笞?诹艘槐呖春3阶ビ恪
笨手笨脚的,胡玖心想,若是让她来,一定能马上抓住。
海辰虽然笨手笨脚,但还是很快抓到了一条鱼,大半会儿以后,抓了三条。海辰随身带了刀,就在湖边把鱼给杀了,又架起了火,开始烤鱼。
香味出来得很快,胡玖吸了吸鼻子,在海辰把烤好的鱼放到胡玖鼻子前面的时候,胡玖心想,可不是她要吃的,是这个人类一定要她吃的!她是看他可怜!
胡玖这样想着立刻张开了嘴,然后——被烫了一下。胡玖立刻就炸毛了,这个人类实在是居心叵测,他一定是故意的!他还笑了!
海辰确实是被这只猫逗笑了,但还是给她将鱼吹了吹,其实现在的温度,鱼也的确很快就冷了下来。
胡玖气哼哼的,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开始吃鱼。海辰虽然抓鱼的技术不怎么样,但是烤的鱼却是很好吃,胡玖三两下吃完了鱼,摊着肚子在一旁晒太阳。
海辰笑眯眯的,吃完以后将火堆收拾干净,带她回去了。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很友好地跟海辰打招呼,有的还会问一嘴胡玖这只突然多出来的小猫。海辰都笑嘻嘻地回应了,这是个干净的大男孩,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
若是让现在的胡玖形容,大概会用“少年意气”、“阳光”这样的词来形容,但是那个时候的胡玖,大概只能够觉得,他好看极了。
胡玖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人类,他会烤很好吃的鱼,还会给她洗澡、梳毛,带着她晒太阳,胡玖觉得这里的生活要比山上惬意多了。
但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她是来长出第九条尾巴的。
于是,在和海辰度过了一整个冬天以后,在第二年的春天,大家都去略显贫瘠的地里开荒的时候,胡玖挑了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开口说话了。
“你有什么愿望吗?”八百岁的胡玖,声音还是嫩嫩的,把海辰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镇定下来。
“其实我早就觉得你不同寻常了,”海辰这样说着,“我总觉得你能听懂我说话,没想到你竟然还会说话!”
胡玖哼哼两声又问他:“你严肃一点!快说,你有没有愿望!”
“愿望啊……”海辰想了想,然后道,“我还没想好,能不能过段日子再说?”
胡玖翻了个白眼:“人类就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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