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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玖一直待在山里,山里的居民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月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们从来不知道。这里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除了日子平淡一点清苦一点,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在海辰十八岁生日后不久,这一成不变的日子被打破了——有几个外人,闯入了这里。
那几个人都穿着铠甲,似乎是士兵,领头的那个气势不凡,长得又好看,他进入村子的第一天起,虽然一直冷着一张脸,但还是把不少女人的目光都黏了过去。
明明海辰也好看,胡玖偷偷在心里说了一句,她不喜欢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不喜欢。
那个领头的男人受了伤,实际上,他身后的那些人,全都多多少少受了伤,而且看上去都伤的不轻。不过,他们一定也杀了很多人,胡玖这样推测着,因为他们铠甲上、武器上的血腥味,重得她一点也不想接近,早就远远的避开了。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因为村子里有空房间的人家不多,所以一个人住的海辰最后借了一间杂物间出来给领头的那个男人。
男人介绍自己,说是叫文刀,是一个将军,被人算计,逃往到了山里,误打误撞到了村子里。希望他们收留一下,等自己伤好了就立刻离开,还会给他们带一些报酬回来。
村民善良,二话不说收留了他们——他们自己知道的,这里方圆十里都廖无人烟,要是他们不收留,这些人怕是也活不过了。
王坡村虽然小,但是却什么都有,有一家人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夫,留着一些自己总结出来的医书,一些小病小伤的药草,这么多年早就总结出来了。
海辰和一些年轻的小姑娘每日便进山为他们采药治疗,胡玖在一旁看着,她知道,那些小姑娘其实都嫉妒海辰,因为他们都想要同文刀一起。
这男人有什么好的……胡玖看着海辰为他忙前忙后,不爽极了,没少在海辰看不见的地方瞪文刀。
文刀觉得这只猫有灵性,还十分有趣。似乎是吃醋,总之偷偷瞪自己。
到底都是年轻力壮身体又好的军人,十天半个月的,这些人的身体便都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里,海辰没少听他们说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繁华,那些景色又有多好看。胡玖在一旁听着,也偷偷生出了向往——她毕竟一直在山上,也没有看到过外面呢。
那一日,胡玖听到两个人聊起了海辰名字的由来。
“海这个姓氏,我以往还没有见过。”话题是文刀挑起来的,初见的时候这男人看上去冷酷,但是相处下来,他言谈幽默,见地不俗,海辰渐渐的就喜欢和这人说话了。
“这个啊……”海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其实也发现了吧?我是个孤儿,这名字是我自己胡乱取的。我小时候没有名字,大家都’小九’、’小九’的叫我,因为我是初九那天被村民们捡到的。
后来我大了一点,有一个去过外面的叔叔有一次说起了大海,他说他在外面看过许多景色,唯有大海一直让他念念不忘——他说像是天翻了过来一般。
他又说,晚上的时候,海面上的星辰是极美的,让他找不到语言形容。他找不到语言形容,我自然也想不出来,所以那天以后我就偷偷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海辰,想着有一天,或许我能去看一看海上的星星。”
胡玖在旁边听着,心想这人为什么不早说呢,她可以带他去看呀!
文刀的眼神似乎动了动,他抿了抿唇问:“你想好要什么时候去看了吗?”
海辰歪了歪头,又笑了,笑得有些腼腆:“没有呢,不过,我一直偷偷备着东西呢!”说到这里,他像是一个给好朋友分享自己宝藏的小孩,拖出来一个大箱子,那里面零零总总装了许多——有武器、衣物、干粮,甚至有药。
胡玖在旁边气得炸毛,这个海辰都没给自己看过!太过分了!这男人简直是一个狐狸精!
但是在场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一只猫的面部表情,文刀似乎极为慎重地思考过了,然后问道:“那你想要跟我一起走吗?”
海辰愣住了,惊讶地看了过去。
文刀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他的疑惑,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跟在我身边,我带你出去——不过可能有一些危险,毕竟我们也不能确保走出大山。”
“这样、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海辰有些犹豫,但是却能够明显地看出来,他心动了。
“不麻烦,就当是,你这么多天照顾我的报酬了。”文刀轻轻笑了,他不常笑,此时笑起来,倒是有几分好看了。
“我、我再想想。”海辰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即使是胡玖,也能够看出来,他是肯定会出去的。
晚上,海辰抱着胡玖碎碎念:“小九呀,你说我要不要出去呢?出去就能看到大海啦——我好想看一看呀。”
胡玖“喵”了一声,气到不想说话!
“小九,你生气了吗?你放心,我会带着你一起的!我当然不会丢下你呀!”海辰以为胡玖是因为这个生气,连忙承诺。
胡玖这一次喵的声音小了一点,其实、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跟他一起走嘛。这个人类这么笨,去了外面被人欺负怎么办?!她还要靠他长出第九条尾巴呢!
海辰见她有所松动,立刻高兴了:“你也想出去看一看吧?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
胡玖犹豫再三,抬着头应了一声,高傲极了!
文刀走的那一天,也是一个大晴天,那时候已经快要步入夏天,但是山里还是十分凉爽。村子里的姑娘不多,但是文刀他们走的那一天,全都来送行了。
村民们是一早知道海辰要与文刀他们一起走的——毕竟前两天,海辰送了许多东西给村民,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海辰呀,出去了万事小心,要好好听文将军的话啊。”村长,一个看上去七老八十的老先生,一句句地嘱咐着。
海辰极为耐心地一一应了,然后在村民们的一步一送间渐渐离开了村子。
胡玖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在山林掩盖里变得模糊的村庄,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里了。
马都在追杀的时候被累死了,要么就是被敌人杀了,一队人只能够徒步走在山林里。王坡村周围的地势十分复杂,不过文刀等人进来的时候在树上做了些标记,虽然过了有两个月,但是还是能够依稀辨认。
胡玖窝在海辰的怀里,时不时还能吃到一条鱼。队伍里的士兵虽然一开始对于带着一只猫和一个什么也不能做的少年有些怨言,但是在文刀的威势之下全都不敢说话了。
胡玖见过一次文刀训人,心里悄悄对这个讨厌的男人有了一些改观——或者这人也没有那么坏呢。
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胡玖觉得是很久了,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点人烟。
路上的时候,文刀会讲一些外面世界的情况,现在是刘汉王朝,当今天子是一个圣明的皇帝,百姓们还算安居乐业,少有战乱,不过边境地区还是时不时有蛮夷侵犯——他们就是被蛮夷给暗算的。
海辰听得津津有味,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美好的幻想。而在看到山林外的第一个村落的时候,他想,自己或许马上就能够看到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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