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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当初你为何不说？”
如果他当初说了，自己知道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或许能活得理直气壮点，重生回来，对他的信任也会更多。
可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看着福王充满希冀的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是，对不起，我已经不喜欢你了，福王殿下，如果我是一个那么容易摇摆，喜欢完这个觉得那个也不错，也喜欢的人，难道你还会爱上我？”
她这话，犹如一记锋利的剑直直地插入了福王的心口。
他的手一个劲地发抖，却不知道该抓住什么，因为什么也住不住。
好久后，他的声音慢慢变冷问道：“你不喜欢我了，那你喜欢谁？”
说完，他用阴冷的眼神盯着她的肚子问道：“你喜欢的，是他的父亲么？”
如意原本是想要坦诚相告的，不然她刚刚不会说那样的话，可现在见福王这情绪不太多，看着她肚子的眼神也不太对，她竟是不敢承认。
“不，我谁也不喜欢，但是我知道，跟着太子比跟着你幸福得多，何况，我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还有他的孩子，福王，就当您成人之美，我求你了，你不是还欠了我的救命之恩吗？这次你就放了我，让我回去，我们以后两不相欠，好不好？”
说完，如意反而抓住了福王的手，柔声恳求道。
“想也别想。”福王想不到自己将一片真心碰到如意面前，她不但视若无睹，还在上面狠狠践踏。现在恨不得杀了如意，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错事来，他猛地推开如意，转身走了出去。
如意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死死咬着唇，又是担忧地想着刘策，他真的去逼宫了？不要，千万不要——
阴森的勤政殿内，刘策已经走到了庆元帝面前，只一步，他就能拔出利刃，亲手杀死自己的父皇。
庆元帝沉默地看着刘策，表情从未如此冷酷凝重，厉声道：“你敢？！你这个逆子，朕已经叫人封了你做太子，朕死了，这皇位原本就是你的，你还抢什么？争什么？！逆子，你就算杀了朕，朕也不会禅位，你杀了朕吧？！”
说完，庆元帝原本暮色沉沉的眼底却仿佛迸发出了夺目的光彩，一下子仿佛活过来一般。
刘策死死盯着庆元帝，一动也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将手里的宝剑一扔，疑惑地道：“那些人果然是骗儿臣的，说父皇故意召集了文武百官，还有千名皇卫，都埋伏在这殿内的四周，故意引诱我来逼宫，再将我一口气拿下，我就说，父皇待我不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何况你我君臣父子，儿臣对父皇从小仰慕，从不敢有半分的违逆，父皇怎么会容不下儿臣。”
刘策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果然，果然那人骗我，父皇。”
说完，刘策没脸没皮地一把抱住了庆元帝的腿，像幼时那样，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开始告状：“父皇，福王哥哥抢了儿臣的太子妃，逼迫儿臣造反，还有，三哥也参与了，是他指使人绑走了儿臣的妻子，不然，偌大一个三皇子府，还有皇卫守卫，怎么会忽然出了一群黑衣人，将如意绑走了呢？不是三哥暗中操作，他们怎么会走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总不能是皇卫监守自盗吧？“
“好了不要说了。”庆元帝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个劲地跳着，而刘策却仿佛听不到一样，还在自顾自地嘀咕：“反正现在也没有外人，儿臣只是父皇的儿子，儿子向父亲倾诉自己的疑虑，这有什么不对？我又不会当着满朝文武去说。”
庆元帝：“！！！”
满朝文武：“……”
可是太子殿下，我们确实就是躲在帘幕后面，准备亲眼见证一个疯狂的太子，准备谋杀皇上，意图叛逆啊，你忽然变成这种小奶狗的模样，奶凶奶凶的，应为知道自己没有证据，只好偷偷向父皇告状的样子，真的不像是能谋反的人。
一会儿要是皇上问起来，我们该怎么回答呢？
庆元帝此时大概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因为他此刻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一阵青，确实让人一眼看出他心里的纠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埋伏的皇卫，和幕布后的众臣都已经麻木了后，庆元帝颤抖地吐出一口浊气：“罢了，不许再胡闹，你福王哥哥和三皇兄都是你的亲兄弟，怎么能怀疑自己的亲兄弟，太子，朕立了你就是为你和皇兄们一起捍卫我们的国家，不是让你们内斗的。”
然而刘策坚持道：“只要他们将如意还给我，这太子之位，我可以不要。”
庆元帝闻言，瞳仁蓦然紧缩了下：“当真，你当真不想要这太子之位？”
刘策嫌弃地道：“儿臣原本不想当，是父皇硬要儿臣当的，现在为什么有来怀疑儿臣？父皇不会真的埋伏了一千皇卫和众文武大臣吧？”
庆元帝气得狠狠一拍桌子：“胡说！！”
而那些文武大臣此刻，却是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对老皇帝的怀疑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离心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的，但是这只是个引子，在很久以前，他们就觉得庆元帝变了，那个励精图治，想要好好治理天下的皇帝，已经做了皇位的俘虏，他现在有心想的就是怎么坐牢自己的位置。
为此，宫里的后妃，朝廷上的巩固之臣，甚至是自己的亲手骨肉都被他玩弄于股掌。
甚至为了保持他的合纵之术，不断设计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还是当初那个振臂一呼，说为了百姓安乐，不再有战乱，而出来的千古一帝么？
朝臣们不由得从心里冒出了怀疑，而皇卫里，也不是说有人真的做坏事做得心安理得的，也不是所有的皇卫都觉得自己永远能高人一等，甚至大多数人都有一个认知，这个老皇帝快被他自己逼疯了，如果他们这些皇卫还想保持如今的泼天富贵和权势的话，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什么都不管，及时行乐，另外一条，就是找好下家。
不说众人已经混乱，庆元帝是真的烦死了面前的人，他死死盯着刘策，想从他的眼底看到必有用心，但没有，刘策生得太好看了，人对于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宽容许多，所以他甚至能从刘策的眼底看出情深意切，虽然他一点都不信。
……
于是，那边如意虽然没从福王那里得到任何消息，但看到日出日落又一天，周围一切都没变，甚至皇宫里没有任何惊心动魄的喊杀声，也知道刘策肯定是没出事。
但她却有另外一个不祥的预感，那就是孩子已经很久没来踢她的肚子了。
她让福王给请过大夫，但是大夫之说一切都好。
如意开始怀疑福王，她按着肚子不肯吃饭，只是没当福王出现，她就安静地盯着他，让福王急躁而气闷。
终于，在第三天肚子里还是一点动静没有的时候，如意冷冷盯着他，按双眼睛里再没有丝毫的感情，那双黑黝黝的眼睛，仿佛深渊里的幽灵就仿佛如今的如意也死了，而前世的如意化作了厉鬼，正静静瞪着福王。
她没吵也没闹，因为早就料到了，但她——绝不会放过他。
福王再也受不了，气急道：“你以为是我想对你肚子做什么？你跟了我这么久，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人？”
如意扬着精致的下巴，指着让她显得更加冷漠又决绝：“我从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这是真认定他了？！
福王死死凝视着如意，最后，从她那淡漠心死的眼神里，他终于动容。
“宫里的御医都给你瞧过了，我会带你出去，你知道九华山吧？山上隐居的是前太医院的院判，也就是当今院判的师傅，如果连他也没办法，那我也无能为力。”
如意冷冷地扭头，蹙眉摸着小腹，如果仔细看她按在腹部的手一直在不停颤抖，其实她差不多明白了有些事情不能勉强，但她还是无法接受，甚至不敢去回想，她是如何意外有了他，又是如何欣喜若狂，又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出生。
如果她见了刘策，她要怎么跟他交代？
如意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福王说话算话，亲自带着她立刻动身，当伪装成一个贵人的马车从宫门出去的时候，她听到有人道：“太子殿下，这是富贵人的马车，她母亲病了，皇上特准了她的假出去看完家人。”
她竟然没有想喊刘策的冲动，直到马车行驶出很久，她才感觉福王一直握着她的手，大概是怕她刚刚叫出声，但如意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想说，甚至如果不是还有最后一点希望，她甚至不想动一下。
福王用深深忧虑的眼神看着如意，但如意并没有看他一眼，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牵线的娃娃，没有感情，更没有欲望。
福王的眼底无数的情绪被狠狠揉碎，又努力想要将那些碎片拼凑起来，但无论怎么拼，都不是原来最初的那种感觉。
他的手，缓慢的颤抖地放开了如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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