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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明明是早就习惯的味道，现在却让江轩有些反胃。
在她脚边，陆云死不瞑目的尸体上的血迹还未干。
有秦逸帮忙，江轩很容易的就逮住了落单的陆云，这个在秦家戊鼎极有地位的强者，在江轩重手段折磨下，没挺过一个小时就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江轩自嘲的笑了，她的承受能力果然非常人能比拟，用在陆云身上的手段还不足她当年承受的十分之一，陆云就死掉了。
她忽然有点累，特别是白天听了祁零的过往之后，祁零说他是被命运齿轮推动的小石子，活的身不由己，实际上江轩自己也是。她想复仇，为当年自己受过的苦楚讨回一个公道，但是世上又哪里有公道而言。
她杀任家、秦家的鼎者，又有多少是真正跟她当年有关系的，不过是她泄愤罢了。她没有能力杀入藩城找那些迫害过她的人，只能对这些无辜的小虾米下手。
如果说杀任禅立是因为他本就没打算放过她，那么陆云呢？不过接受了一个戊鼎赏赐的鼎，就遭到江轩的追杀，最后受尽折磨，屈辱的死去。
江轩不后悔自己的作为，她本来就是无辜者，被任家、秦家迫害，那么她杀比她更弱小的任家、秦家鼎者，就是为了复仇，但是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作为是正确的。从她手上沾上了无辜者鲜血开始，她就做好了被更加无关之人杀死的准备。
只是这样被命运推动的感觉真的不好，以前她不得不为之，因为她没能力改变，那么现在呢？她实力恢复了七七八八，以她现在的实力，在任何鼎系都能成为顶梁柱一般的存在，除非鼎系里那些老不死的出动，暂时没什么鼎者能够保证绝对能够胜过江轩。
实力足够了，那么是不是能够改变些什么？
江轩回头，守在入口处的祁零，受到气机牵引，回头与她四目相对。她不想像祁零这样，很多年后，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走吧。”江轩吐出胸口积压的闷气，说道。
站在她身边的柴琦蕾脸色苍白，呆滞的目光非常勉强的从尸体移动到江轩脸上。
江轩揽住她的肩膀，挡住了她的视线，“行了，别看了，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够习惯的，慢慢来。”
柴琦蕾咬紧下唇，摇头不说话，她是做情报的，自然没少接触的尸体照片，甚至更血腥的都见过，但是隔着屏幕跟亲临现场到底不一样。前者还能说服自己这跟恐怖片没什么区别，但是后者，一个血淋淋的随时都能碰到的尸体摆在面前，光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就能让她吐出来。
拉着柴琦蕾离开灯塔，江轩问道，“小琦，如果我要去别的地方，甚至还要带走你哥哥，你要怎么办？”
“跟你们一起走。”柴琦蕾毫不犹豫的回答。
江轩笑了，她就知道柴琦蕾会这么回答，她都没问类似石榴怎么办的问题，感情对现在的他们都太过奢侈，是他们消费不起的。
秦逸的电话在更晚点的时候打过来，对江轩平静的语气非常诧异，“陆云没死？”
“死了！”
“你的鼎拿回来了么？”
“拿回来了。”
“那你好像不高兴？”秦逸试探的说。
江轩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没什么高兴的，毕竟杀人的活儿，能高兴到哪里去？”她不排斥杀戮，但是她也从未对杀戮本身感到兴奋，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逐渐丧失生机，怎么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体验。
“……”秦逸不说话了，很久之后才试探的问道，“你发生了什么吗？我以为你复仇会很开心的。”
“过去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哪怕把他们切成片儿，曾经遭受过的那些苦难也都不会消失。”江轩笑，只是笑容难免苦涩。
秦逸终于有些慌了，他不知所措的问道，“你要放弃么？”他现在已经跟江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江轩如果现在放弃复仇，那么他要怎么办？
“说什么呢？”江轩笑了，这回是真的笑到了眼底，“我为什么要放弃，我放弃了，怎么对得起我那些失去的过去？而且我都已经又杀了这么多人，就算我想放弃复仇，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秦逸放下心来，“我今后不会自作主张了，这次的事你不要生气。”
“好，再联系。”
挂断了电话，江轩望向身边的祁零，他们两人坐在一辆废弃的卡车上，今晚就打算在这里将就一下过夜了。
晚上时候，石榴带着柴绍钧返回了47区，在他们杀了陆云之后，石榴亲自来接柴琦蕾，并委婉的向江轩传达了暂时不要回来的意思，因为柴绍钧正处于暴怒状态，最好先让柴琦蕾去安抚一下，省的一大群人面对面闹出什么不愉快。
祁零学着江轩那样，坐在卡车顶上，“你在想什么？”
“在想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江轩苦笑。
“你不喜欢这种生活？”
“当然！”江轩奇怪的看着他，仿佛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或者你今后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江轩露出憧憬之色，“没有打打杀杀，没有随时会冒出来的敌人。”
“嗯，这种日子的确挺美好。”祁零视线放空，这样的生活是曾经他经历过的，但是他却只感到不知所措，面对空白安静的日子，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他选择重新回归这个纷乱争斗的世界。血腥味和硝烟才让他安心，这里才是他该在的地方，这却是江轩努力逃离的地方。
“我也想养条狗。”想到了石榴家的小狼崽，不由得笑了，补充道，“一条货真价实的狗，我每天可以牵出去遛狗。然后我还要养好多花，种满门前的小院子。”
祁零看向她，她的侧脸在星光之中透着莹莹的珍珠光泽，最近在野外奔波了数月，她晒黑了些，但是却一点都不显得难看，只是显得更加健康了，再也没有最初醒来时候那种病态的苍白了。祁零怔怔的看着江轩，忽然问道，“那我呢？”
“哎？”江轩诧异的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明知道不该，但是心脏依旧漏跳了一拍。
祁零也发觉了这话说的不妥，连忙干笑两声，“我开玩笑的。”
江轩的心顿时直沉下去，两人重新陷入了谜一样的沉默之中，时间漫长到祁零都快坐不下去的时候，江轩闷闷的出声道，“你可以做我邻居。”
祁零心中苦笑，原来被拒绝是这样一种心碎的感觉，曾经是他不屑要，现在终于换他尝到这种滋味了。可是他竟然说不出更进一步的话语，因为江轩做的对，他们之间不能有爱情，感情会影响他们的判断，成为本不该有的弱点，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
宁可相忘于江湖，也不希望悲惨的相濡以沫。
“好。”祁零声音干涩的说，“我们做邻居。”
江轩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她做了个梦，梦里她有一个小院子，种满了花儿，她挽着一个人的手，静静的一起散步，他们走过了许多地方，他们有很多邻居，他们会一一打招呼，然后一起回到家里。
可惜美梦还没做完，江轩就被现实唤醒，秦逸发来了紧急联络。
江轩迷迷糊糊的接通通讯，秦逸急促的声音传来，语气掩饰不住兴奋，“现在有个机会，有可能扳倒秦惜雅。”
江轩立即清醒了，“你说。”
“有一批人，他们要被从野外秘密运往3区，秦惜雅负责运送的安全。”
“哦？然后呢？”
“这批人很重要，而且这次运送非常紧急，应该在野外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不会动用混合区的地方力量。”
江轩立即明白秦逸要做什么了，“好歹是你们秦家的东西，你不心疼。”她故意问道。
“呵，没捏在手里的，就不是我的东西，我心疼什么？”秦逸冷笑一声，江轩顿时放下心来，“好吧，你要计划怎么破坏运送？”
“因为运送人数庞大，秦惜雅没法用飞机，只能用车拉，所以我打算在车队上动手。”
“在车上装炸弹？”原谅江轩脑补能力太差，要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一个车队，她只想到这么办法。
“……”秦逸顿时卡壳了，半晌才艰难的解释，“这次运送事关重大，我没可能近距离接触到车队，更不要提对车本身动手了。”
“所以你要如何破坏运送，该不会要炸路吧？”
“不，我打算埋伏，直接打掉整个车队。”
“吓！”江轩吓了一跳，“你要不要这么奔放，太容易露出破绽了，你暴露了怎么办？不想在秦家混了？”
“我手里有一批枪支弹药。”秦逸平静的说，“是很久以前，从任倩怡那里买的。”
江轩心中一动，“你继续说。”
“从我来到47区，就一直在秘密招募，现在有一批47区本地的佣兵为我卖命，但是他们却还不知道我是谁。”
江轩眼睛眯了起来，“继续。”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缺个统帅，这些佣兵我都信不过。”
江轩笑了，“你总是提供一个让我根本不会拒绝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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