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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是暖阳日，但仍旧寒风凛冽，马车停在山下，所有人徒步走进山林，在一处四面环山的地方停下，一眼望去皆是满目枯黄。
密林中新绿不再，皆是枝头枯槁。
遍地干草的阔地上不少侍卫在搭建过夜的营帐，中央处抬眼可见明黄色的高顶，占地最广的便是皇帝的行帐，四周的行帐呈现同心圆模式向外搭建。
……
晌午简单的便饭结束，狩猎比赛就要开始了，王宫家的公子侯爷们便上了高头大马，狩猎的规定时间便是到夜幕低垂，根据狩猎所得的猎物数量，头三名依次嘉奖，可赏赐，封地，加官进爵。
苏瑾念穿着一袭干练的骑装，翻身上马，只有参加狩猎男子们可以进入内场，女眷则聚集在外围，苏陌染站在远处，瞧着男子身骑骏马走了过来。
自从上次桃源寺暗中偷听唐灼晔的计划后，苏陌染总是对这次狩猎略显忐忑，唐灼晔狼子野心，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马蹄声戛然而止，苏陌染昂首望着面前红棕大马上的男子道，“大哥，万事小心。”
苏瑾念拉着马缰，笑吟吟瞧着苏陌染，“放心吧，等你大哥赢个头彩回来。”语罢，他加紧马身，挥起马鞭，绝尘而去。
……
远处山林有一条幽静的山路，是整座山唯一的出入口，所有骑着马的公子侯爷则候在那处，只等着一声令下，骐骥一跃，苏瑾念的身影混入众人当中，苏陌染看不清了。
身后有马蹄声靠近，苏陌染回首，却见一匹黑马朝她走来，马上的男子勾起唇瓣，毫不遮掩目光中的咄咄逼人。
马停在她身侧，男子似乎心情不错，眉眼舒展，冲她笑着道，“苏小姐好久不见啊。”
苏陌染偏过头不打算理会，男子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不知苏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归还本王的令牌呢？”
苏陌染瞥他一眼，就转头望着聚集在山林口的身影们，“颍川王还不快去吗？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
斜阳穿过枯槁直射着人眼，唐灼晔微微眯眼，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本王不急于这一时。”他垂眸看向苏陌染，“上次苏姑娘及笄，本王却并未给姑娘准备一份礼物，不如今日容本王将这礼物补上，如何？”
他的笑容总是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阴沉，苏陌染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饿虎扑食前的诱敌深入，“苏陌染谢过王爷，但这礼物还是王爷自己收好吧。”
话音刚落，苏陌染不与他多费口舌，转身径直走开。
唐灼晔回首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两声，一声高呼，马儿向前奔去。
冬日里的艳阳洒在身上总是带着三分懒意，然而聚集在山路口的那些男子却是各个兴致高昂，宦官尖锐的声音划破上空，男子们均是一声“驾”，马儿便像脱弓的箭矢一般飞了出去，所到之处，均激起漫天黄沙。
幼帝并不喜骑射，骑术也不如先帝精湛，然而又不愿打破这个历年来的规矩，便将从前每年历时三天的骑射，缩短至两天，除去花费在路上的时间，其实也就一天不到。
苏陌染守在自家行帐旁，看着府里的侍女侍卫在手忙脚乱搭建行帐，奈何她空有一双手什么手不会干，便百无聊赖的坐在一个磐石边上。
她始终在想方才唐灼晔对她说的话，她自然不会以为像他那样的人当真会准备什么及笄礼物，他笑得阴恻恻，难免让苏陌染心有余悸。
想的出神，苏陌染毫无察觉身边有人到来，直到有人在自己肩上拍了拍，苏陌染才后知后觉的回头去看。
阮宁微一袭淡青色衣裙，也坐在她身边，“女眷都在主帐那的看台，你怎的一个人呆在这里？”
苏陌染淡淡笑着，“不喜吵闹。”
闻言，阮宁微出神地盯着远处山峦叠嶂，丛林密布。
身旁渐渐没了动静，苏陌染转头去看她，“阮姑娘有心事？”
阮宁微收回目光，又凝神看着自己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发呆，半晌才开口，“陌染姑娘可有听你大哥提过北境的事？”
“尚未。”
阮宁微唇角爬上苦涩的笑容，“前几日，你大哥给我书信一封，说是北境蛮族蠢蠢欲动，等狩猎结束，接近年关他就该请命去北境了。”末了，她抬头看着苏陌染，眼眶微微发红，“他说，让我等他。”
苏陌染慢慢回过头，犹自盯着脚下一亩三分地，“你还未告诉他选秀一事？”
“还未。”她声音哽咽，一滴泪珠低落在白靴上，晕开一圈湿痕，“我总觉得是我背叛了他。”
苏陌染没说话，淡淡瞥她一眼，又叹息一声，她本不喜欢这般优柔寡断，自始至终秉持的原则便是长痛不如短痛，可责备劝慰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总归要说的。”
阮宁微泪眼婆娑地抬起头，看着她，“你大哥马上要去打仗了，我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他。”
苏陌染自知与她想法不同，便也不再开口，将随身带着的绢帕给了她，“擦擦吧，一会有人看到你红着眼眶，又不知该胡说些什么了。”
……
倦阳刚掩进云层，看台上便有人惊呼出声，指着远处的身影叫到，“苏丞相回来了。”
苏陌染同葛舒望一齐起身望去，苏应之翻身下马，马脖子上挂着的牛皮袋装的鼓鼓囊囊，有侍卫去解下牛皮袋，将狩猎所得放在看台前的草地上。
葛舒望去迎他，苏陌染听见她问，“瑾念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苏应之摇摇头，“林里有野兽，走散了。”
闻言，葛舒望不禁皱起眉头。
最后一缕光线敛如云层，公子侯爷们大部分都骑马回来了，有宦官记录下每个人所得后，就把猎物发下去作为晚餐。
行帐间有人支起篝火，丝丝缕缕食物的飘香沁人心脾，苏瑾念却还没回来，苏陌染仍旧等在看台上，局促不安地坐着，夜间密林中极难视物，更别说是夜间出没的凶兽。
与苏瑾念一样还没回来的还有江?卿，小皇帝，想到这，苏陌染又四处张望，逮住记录猎物的宦官问道，“颍川王可回来了？”
宦官看着手中的名册，摇摇头，“尚未。”
一时间一股急躁感又涌上心头，苏陌染坐立难安，遂又起身朝山口张望。
刘莹正巧过来，让苏陌染回营帐吃点东西，苏陌染摇摇头，说吃不下，又问她哪里有水，她想去洗洗脸冷静一下。
刘莹指了指远处漆黑一片的山野，有些不放心，“小姐，要不还是奴婢陪您去吧，太晚了有些不安全。”
苏陌染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无妨，我去去就回。”
苏陌染沿着小路往湖边走去，身影渐渐淹没入黑暗中，走了一会，她听见有潺潺的溪流声，走到水边，她蹲下身子匆忙地拍了些水在脸上，待温热的脸颊碰到刺骨寒凉的水时，苏陌染方才觉得心中那些急躁与不安消失一些。
她原路返回，待目光所及有明灭的光亮时，突闻山间传来马蹄声，侍卫穿着的男子匆匆从马上下来，刚巧撞到走去看台的苏陌染。
苏陌染被撞个趔趄，堪堪往旁边退了几步，“急什么？”
侍卫眼疾手快扶住苏陌染，“对不住，姑娘，有急报。”
闻言，苏陌染反拽住他的手臂，“什么事？”
侍卫紧皱眉头，纠结一番后还是开口说道，“是摄政王，摄政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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