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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摄政王的心间朱砂痣 > 第五十章谁无暴风劲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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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瀚四十六年,十一月底,北境事发,犬戎率领部队,肆意骚扰北境百姓,恶意挑衅,引发争斗,战况一触即发。

    面对连日的挑衅,京城援兵迟迟未到,城门始终不开。

    北瀚皇帝唐暄和派出第一支部队,然而缺乏熟悉北境的将领,犬戎人自小生于马背,士兵折损大半,第一回合战败。

    十二月初,第一轮战事告败的消息在京城中不胫而走,即使皇城有意故意压之,但不知怎的,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整个洛阳京城。

    百姓奔走相告,战败一词成为茶余饭后,无人料想昔日赫赫有名的攘边部队竟会开局失利。

    懂得审时度势的百姓将战败的主要原因,归结于领兵将军不懂北境苦寒,导致出兵战略失败,从而使士兵活活丧命。

    由于战况升级,所以先攘边将军于十二月初发配去西北修筑边城一事耽搁下来,朝中接连有大臣上书建议重启攘边将军苏瑾念,然而幼帝好高骛远、情面难却,所以一直不肯松口。

    “再这般下去,皇上,老臣犹恐北境第一座城池就此被蛮族攻破,到时北瀚百姓将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有一位胡子虚白,实所谓北瀚三朝老臣,也是皇上的太师,在早朝这一日站了出来,他是第一个不畏幼帝眼色之人。

    碍于太师面子,唐暄和纵然心里再不爽,面上也不敢出言呵斥,他暗自垂头,过了一会回道,“容朕再想想。”

    闻言,众大臣面面相觑,却也心知肚明,皇上这是好面子,觉得当初是他将攘边将军二话不说关进大理寺,要他发配西北的,结果这下又因为战事吃紧,北境竟无人可用而重启他,无论是皇帝自己打脸下不来台,还是北瀚因为少了个将军就无法行动,终究都是不体面的事。

    皇帝心高气傲,自是不会留下这等让人谈资的把柄。

    然而接连有大臣走了出来,进谏直言,“皇上!如今前方战事吃紧,万不可拿战败开玩笑啊!还请皇上深思!”

    “皇上!前攘边大将军驻守北境,十分熟悉北境苦寒气候,擅长领兵策略,如今北瀚熟悉北境情况的将军不多,千万要三思啊!”

    “皇上,切不可因小失大!杀了一个将军事小,丢了城池,致使百姓生灵涂炭事大啊!”

    ……

    一口一个皇上,一字一句皆是为苏瑾念求情,唐暄和已经明显不悦,面上神色可怕,他豁然起身,瞪着双眸扫视众人。

    “够了!难道我北瀚已经弱到没有一个将军就活不下去的境地吗!”

    北瀚城池重要,难道他身为皇帝的脸面就不重要了吗!

    他气急,喘着粗气,怒吼完后颓然又跌坐回原位,他一手扶住额角,冷静下来,遂又问道站在队伍前首的男子,“摄政王,依你所想,应当如何?”

    闻言,始终敛眉肃目站在一侧的江?卿终于开口,他走出队伍,拱手道,“皇上,国难当头,还是应以大局为重!”

    唐暄和冷笑两声,眼眸微眯,要不是看在江?卿是元太后的表弟,他现在羽翼未满还不能和元家翻脸的份上,他早就把江?卿骂的狗血淋头。

    他一看到殿前那道貌岸然的男子,就想起他曾经不惜忤逆圣上,都还要上书替攘边将军说话,凭这一点就能治他个于民同罪!

    唐暄和按捺住心底几欲喷薄而出的怒气,垂眸道,“容朕想想。”

    众人满怀希冀的目光一瞬间又黯淡下去,阶上的男子并非没有看见,他忍住心底的愤怒,不忍再待,一挥袖道,“退朝!”

    ……

    早朝结束,众人都神色怏怏,苏应之回到苏府时便是这般,苏陌染略一询问,便知道小皇帝这是绝对面上下不来台所以迟迟不肯松口,为此苏应之也颇为烦恼。

    当晚,苏陌染回到房中,便拿来了纸笔,在信中写下,“明日开始”,将信折叠好后,便让高彻连夜送到多宝阁。

    原本百姓只敢私下议论此事,当作茶余谈资,然而就在一连几日茶楼中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评书关于这几日早朝发生的事时,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官员起身赶赴早朝,却在应天门被百姓拦下,他们都是穿着寻常的粗布衣,口中振振有词的喊道,让皇上出兵应对前方战事。

    他们站在城楼下,声音震破天,将所有官员的马车拦在距离应天门几十丈外的地方。

    面对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老百姓,守城的守卫自然不敢伤了他们,所以周遭应声聚集起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将承天门堵得水泄不通。

    有侍卫将此事报给了皇上,唐暄和震怒,直接下令,再敢有阻挠者当即杖毙。

    太监总管李公公身后跟着几名太监,走到应天门上,对着楼下乌泱泱的人群颁发旨意,起初他们不为所动,吵闹声愈发震耳欲聋,然而直到有守卫将领头的闹事者罚了十杖后,周遭的声响才逐渐减弱。

    直到第二个人,第三个人被从队伍中拉出来杖刑时,才终于有人急匆匆退了出去,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聚集在应天门前闹事的几百人才真正四下散开。

    然而当天早朝,所有的大臣跪地不起,连磕三头,高呼皇上万岁,纵然这样,唐暄和都没有点头答应。

    此事一了,诸位大臣也心知肚明,十六岁的小皇帝终究不似以前,而是有了逆性,虽无建树,但眼高于顶,心高气傲者,终是难成大事。

    当天傍晚,死牢中的攘边将军因绝食三日,终于被请出死牢,得见圣上一面。

    御书房外的积雪消散大半,露出原本青石台阶的模样,暖阳扯破密云的一角从天边倾洒下来,照在发黑的白色囚服上。

    男人的脸上还留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像是很难消散了,他唇边已涌出密密的胡茬,长发披散在肩头。

    起初,因为腿脚还带着伤跪在青石地上凹凸处,磕的生疼,然而由于体力不济,渐渐的竟连腿部的痛感也像是浑然不觉。

    阳光下四周皆亮,更显得男子周身狼狈,谁人也不会想到他居然是昔日威风凛凛的攘边将军。

    身体逐渐绵软,上半身像是一根残烛般摇摇欲坠,冬天刺骨的寒凉然而他的额头却渗出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低落在发黄发黑的囚服上。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功败垂成。

    原本他早已在出发去西北的路上,然而因为苏陌染大闹含元殿一事导致皇城上下都在翻新洗底,因此又拖延了十日。

    差不多在半月前,苏陌染来看他的时候,那食盒里放了一封信,嘱咐他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皇上既然心高气傲不肯放过苏瑾念,便主动给他递一把梯子,到时民间百姓闹事,群臣力谏皇帝左右为难,便会给他一个机会。

    他起初并不觉得时间会这么凑巧,加之他先前的愚忠,他竟一心求死,然而如今真正跪在御书房前,看着紧闭的房门,垂眸便是身处阳光下他高大的影子,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有多么不甘心。

    也许自从那日,那姑娘的一席话后,他便浑然觉醒。

    终于身体还是支撑不住,他往前倒去,却是用手堪堪撑住自己半个身子。

    此时,“嘎吱”一声,悠长的红漆木门被打开,李公公含笑走了出来,他瞧着院中的男子,高声呼道,“皇上宣苏府长子苏瑾念进殿。”

    他因体力不支,脑袋也昏沉的厉害,硬是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双手撑地挣扎起身。

    腿脚竟是发软发麻,他一走一顿,几丈远的路硬是走了半盏茶的时间。

    殿中烧着火炉,苏瑾念方才走进便觉得与外面天壤之别,习惯了死牢里的寒冷与窒息,当嗅到空气里潺潺缕缕的丝竹香后,他又觉得恍若天年。

    殿里没有点灯,周身萦绕在昏暗中,上首男子坐在明黄灼眼的锦座上,侧眼看着窗外被积雪压弯的树枝,身前的案几上,奏折悉数打开。

    “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他吃力地拱手,又向下一鞠,头不受控制地重重磕在地上。

    唐暄和仍旧盯着窗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

    苏瑾念就保持着方才磕头的姿势,没有圣上的命令他不敢起来。

    半晌,唐暄和才悠悠回过神,漫不经心地扫向殿中的男子,“平身。”

    若是以前,他还会加上一句,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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