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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摄政王的心间朱砂痣 > 一百三十四章 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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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谢清允眉头紧拧,垂首深究的模样,碧落也及时住了嘴,不仅是谢清允,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

    随后见谢清允神色稍稍平复,碧落又忍不住问道,“小姐,那日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悼倬’在外收不到姑娘指令?又为何姑娘后来和摄政王一处?”

    黑白分明的眸子通过铜镜看向碧落,谢清允垂眸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一会我回趟谢府,再一并告知。”

    闻言,碧落不再多问,只是红着脸用心遮盖谢清允脖子上的痕迹。

    ……

    用过午膳后,墨羽叫人备了马车送谢清允回府,因为事先江?卿嘱咐他定要将人给他照顾好,于是墨羽便陪同一道回了谢府。

    这几日果然因为皇帝的事整个金陵城人心惶惶,不禁上了宵禁,就连白日里也会有好几拨身着甲胄的士兵在街上巡视。

    谢清允只掀开帷帐的一侧往外看去,就见街上比平日少了很多人。

    途径淮南王府,谢清允下令停下,墨羽狐疑但转头看向“淮南王府”的牌匾时,又豁然明白车内女子想干什么,于是掀起车帘低声道,“姑娘如今风头正盛,怕是不宜见面。”

    然而谢清允已下定主意又怎会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阻,于是谢清允只道,“无妨,你去帮我通报一声。”

    墨羽叹了口气,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这个时候淮南王想必也不会在府上。”

    此话刚出,他便后悔了,因为他上前敲门对着家丁指明来意,那家丁看了眼马车,会意后说道,“王爷方才回来。”

    于是谢清允便由家丁带着走入院子,途径一座临水小亭,她便及时住了脚,“你去同你家王爷禀报一声,我就呆在此处。”

    家丁本想再说些什么,待看到女子已然转身走入小亭时,便又悻悻住嘴,往里走去。

    才一会的时间,那家丁便又折返出来,身后跟着初听闻消息便匆忙赶来的唐怀翊。

    他立在亭外便顿住脚步,亭内的人听闻动静也寻声望来,两人就隔着几尺远的距离遥遥相望。

    只不过是几日未见,连唐怀翊自己也解释不清这由内而外的陌生感从何而来。

    初听闻消息时的喜悦兴奋,转瞬就被惶恐埋入心底,他似乎明白等待着自己的是怎样的噩耗。

    似能明白他心底的犹豫,谢清允也不急,只是坐在原处莞尔等待。

    唐怀翊停顿一会后,走入亭子,只不过脚步比起方慢了些许。

    他本想问候一声,然而待看到谢清允面上毫无保留、轻松自然的微笑时,他明白定是好的。

    这样毫无顾忌的微笑是他以往从未见过的。

    相反,第一句话是谢清允问的,“你还好吗?”像是经年未见的老友,像是天涯寻回的故交。

    这般陌生客气,是女子初来到金陵时都不曾有的。

    明明既成夫妻,又为何如今会是这般境地,唐怀翊不免失笑,笑意却满是嘲讽。

    谢清允又何尝不懂他内心的纠结,她轻轻叹气后,又说道,“是我对不住你,我起初便是处心积虑才想要嫁给你。”

    世事可笑就在于,他明知晓一切,却还是坦然接受。

    “我明白。”他抬眸看向女子,“因为苏家所以你恨朝廷?”

    起初他想不明白,利用这场大婚她又能够做什么,然而后来放平心态,他才猛然发觉她对朝廷皇室的恨好像自从很久以前便不经意流露出来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愿再瞒他,“其实我是威猛将军的女儿。”

    闻言,唐怀翊一双眸子因惊愕而瞪大,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女子,好半晌才发出一个音节,“什么?”

    他只觉荒唐。

    “秦怀若是我生母,威猛将军故去,她被迫寄人篱下来到苏府,但那时她已怀了我,后来母亲故去,苏应之不忍流言蜚语,遂将我纳入大房,作葛舒望的女儿。”

    他还是满脸愕然,觉荒诞无稽,可转瞬却又觉得俗世不过如此。

    任何荒唐被冠以世事的名号,都被抱有无常的结果。

    “所以你处心积虑嫁给我,就是为了大婚当日皇帝身边侍卫减少,为自己赢来一个报仇的机会?”他顿了顿,又道,“可威猛将军谋逆是先帝而判,是元家挑拨。”

    “不只是谢家,还为所有因皇帝而故去的冤魂。”

    此言一出,唐怀翊又了然。

    沉默半晌后,他又问道,“那江?卿呢?”

    他觉得自己可笑,渴望从这女子身上听见她对那人的爱也不过如此,渴望听见那人同自己也不过尔尔,然而下一瞬平淡的语句却让他徒留满身伤痕。

    “他不一样,他是我最爱的男子,是我最想相守的人。”

    闻言,他扬起嘴角,是啊,如若不是爱,又为何忍痛将他推离。

    他嘴角颓败的笑自是被谢清允看到,但她却无话可说。

    “你将我忘了吧,今后遇到一位对你好的女子,爱慕你,对你倾心相待。”谢清允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她如今还能再说些什么,无论什么都无关痛痒,无论什么都是被冠上“宽慰”的又一伤害。

    “我对不住你,倘若日后你有难我必会倾力相帮。”语罢,她抬眸看向男子,见他无甚反应,遂打算离开。

    眼下她无论说什么都只能是错。

    她转身之际,才有一声轻浅如风的“好”钻入耳中。

    谢清允走出亭子,又听闻身后传来声响,“他哪比我好?”

    哪比我好,值得你如此爱慕?

    谢清允当下,只是叹了声气。

    她很早便知道他们有什么不同,但似乎很晚才想明白这些不同潜移默化对她造成了怎样的选择。

    抛开上一世的纠葛,唐怀翊与江?卿便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就譬如现在,当她说完离别后,唐怀翊答应她会忘了她,而江?卿呢,他会不管不顾留你在身边,抛开世俗偏见追你天涯。

    他并不良善,甚至心狠手辣,果断至斯,可他嫉恶如仇,委屈不得,一根直肠永远不愿拐弯。

    可就是这样的人,才会不顾一切费尽心机留你在身边。

    有个时候不是不爱,而是以为不爱,有个时候不是爱得不深,而是因为放弃简单。

    良久,谢清允才说道,“你们不同。”

    从淮南王府出来,马车直奔谢府。

    大门斜开一条缝,小厮露出半个人头望向外面,见是谢清允回来了,遂打开大门将人迎了进去。

    周青时没有去忙他的酒楼生意,反而几日不见看上去瘦了些,许是为她的事烦心,谢清允有些过意不去。

    ……

    谢清允将那日唐暄和对她说的话一并告知,周青时端着茶盏的手赫然僵住,竟忘记喂到嘴边,他稍稍平复内心骇浪后,重又将茶盏放回桌上。

    他的反应在谢清允看来,并非毫不惊讶,也并非早已知晓,她忍不住问道,“此事你可觉有假?”

    周青时眸光放远,盯着远处渐歇的金乌,缓缓开口,“早些年间先帝即位,确实有许多反乱的大臣,却在不久后均已各种理由暴毙,偶然多了便不是偶然,起初我便以为是先帝出手,不料却是……”

    他叹了口气,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我想将‘悼倬’遣散。”

    闻言,周青时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惊愕,却又很快平复,“你决定好了?”

    “嗯,原先想为父亲报仇,如今留着他们已无何用,反倒在江湖里的传言越甚越容易掀起叛乱,终究惦记的人太多。”

    周青时垂首肃目,半晌他答应下来。

    用过晚膳,墨羽再次来到谢府,将谢清允接到了一间临水的酒楼,随后他留在一楼,唯独谢清允一人上了楼。

    小厮领着穿过走廊,停在一间包厢门口,小厮指了指面前紧闭的房门便离开了。

    谢清允方一推门,便感受到一阵凉意袭面,原是房内窗户大敞,初冬临水的寒风带着潮意窜进屋中。

    听闻动静,窗边负手立着的男子转身看来,嘴角一轮浅浅的弧度,沐浴月华仿若生辉。

    此情此景谢清允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洛阳,她重生回来后与江?卿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一间窗户大敞的酒楼,同样是一面临水,可惜心境却各不相同,谢清允忽然生出浓烈的物是人非的怅惘。

    她没有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径直走过去,同男子并肩而立。

    虽是初寒,可云层中的那轮弯月今日却格外盈满,近日来城中多事,遂街道上异如往常人流稀疏,可幸的是灯火绵延起伏。

    江?卿将她领口的裘风系紧了些,可还是觉得她内里穿得过于单薄,轻蹙起眉头,遂问道,“冷吗?”

    谢清允凝着万家灯火,闻言,收回视线看着男子,“自然不冷。”

    江?卿凝着她的笑脸,忽然趣味上头,拧了一把她的脸,“你又瘦了,下次若我再看见你瘦了,你等着挨罚吧。”

    “你也是。”说这话时,谢清允敛住笑意。

    似是都感受到离别将近,二人之间忽升起满簇悲伤。

    “明日我便要回京了,你定要好好保重。”

    南巡本是途径金陵还要往南过江南才会返程,可如今因为皇帝受伤,只得将行程缩短,提前返京。

    闻言,谢清允点点头,望着江?卿的眸子泛起氤氲水光,她不想让其看到她眸中的不舍,遂抱紧他。

    江?卿因这忽如其来的举动讶然,回过神后也抱住她,低低笑着,“你这么乖,我还当真有点不适应。”

    语气中打趣意味颇重,谢清允在他腰上拧了一把,听见男子愈发强烈的笑声才悻悻住了手。

    笑声渐歇,很快又沉寂下来。

    “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我伤的皇帝?”

    江?卿一手摩挲着女子秀发,淡淡回道,“我信不是你,不用问。”

    “你如此信我?”

    “自然,注定要白头到老的人,我不信你还能怎样?”他其实还有半句话噎在喉口没有说出来,我爱你巴不得都要剖心为证了,但碍于他可怜的面子,他还是忍住了说出来的冲动。

    ……

    隔日,谢清允立在酒楼高处,俯瞰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当初威风赫赫将队伍迎来,如今便有多消寂将他们送离。

    世事难料,无人得想,高高在上俯瞰人间疾苦的年轻帝王,终有一日离经此处却是身不能动,眼不能挣,靠着药吊着性命。

    本是盛宴难却,可如今却是荒凉满座,再无人敢高呼那句“皇上万岁,恭送皇上”。

    谢清允就默不作声瞧着一切,她在队伍中搜寻明黄轿撵,轿撵后跟着的繁复马车便是江?卿身处的地方。

    此番回京,定是凶险万分,洛阳早已得知皇帝性命垂危的消息,依照元家不堪掩饰的狼子野心,他们怎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然而一旦皇帝有任何意外,如今权力大大削弱的江?卿便是下一个对手,他在洛阳城中的日子势必不会好过。

    然而纵然两人心知肚明,昨夜一见却还是无人提起。

    谢清允想起昨晚他同自己说过的话,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他会亲自接她亲临这成平天下。

    她渴望乱世迎来一位明君,她曾想终有一日手持双亲牌位登上山峦之巅,可如今她只想这天下渴望仁义,渴望良德。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印证了那句话“世事无常,兴尽悲来”。

    北瀚四十九年正月,铁骑踏遍金陵河山。

    谢清允虽知道当初与淮南王大婚当日失踪的事被江?卿压了下来,可当晚事发突然且人头攒动,难免会有他人眼线混入其中。

    唐暄和回到洛阳后,一连几日太医联合问诊,终于将这所谓的西域奇毒暂时延缓下来,然而身体情况终究不如以往,元太后以此为借口,暗中派人来到金陵以“勾结乱党,行刺御前”为由捉拿疑犯谢清允。

    从洛阳城来的所谓指挥使,乃是元豫新的小儿子元朗,那人不择手段急功近利已在朝中出名,并且以“督军”为由随之一同而来的是元太后身边的红人——赵公公。

    一行人联合金陵知府,前脚来到金陵,后脚就迫不及待遣兵围了淮南王府。

    唐怀翊暗中派属下给谢府通信,谢清允得知消息便开始后悔,当初竟为了保全淮南王府的颜面而没有对外解释她已并非淮南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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