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页   夜间
乐书网 > 摄政王的心间朱砂痣 > 一百三十五章 一辈子?那也挺好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乐书网] https://www.leshuxs.org/最快更新!无广告!

    马车赶往淮南王府的途中,谢清允眉头紧锁,她想,依照从京城赶来金陵的脚程,想必定是南巡提前结束,队伍刚从金陵启程,元家便暗中发兵,以追拿嫌犯为由向金陵发难。

    唐怀翊虽然是藩王,但如今的形式一介知府都胆敢堂而皇之围了藩王府,定是上头施压,下人觊觎。

    如今派人暗中赶往金陵,待到达后又以冠冕堂皇的借口发难淮南王府,也是利用皇上尚未苏醒这段时间,让无论是洛阳其他党羽或者是金陵都无暇应对。

    眼下他们如此急于定她的罪,难道是已然看穿她的身份?皇上危在旦夕,定是要趁此机会拔出江?卿一派,元太后深知她与江?卿的关系,定会捉到她然后施压江?卿,夺其位削其权。

    谢清允赶到的时候,显然官兵已将整个淮南王府包围,她表明自己身份后被官兵领着进入府邸,院落内两拨人分立两侧,一侧是堂而皇之前来围府的以元朗为首的官兵,一侧是藩王豢养的私兵。

    官兵走在谢清允前面,进入院中后,他向元朗拱手行礼,“将军,疑犯带到。”

    霎时,院内众人均闻声看来,唐怀翊惊愕,他本意向谢家通信后让谢清允尽快离开,不料她却还是来了。

    他体内弥漫开来的酸胀滋味不知是窃喜还是担忧。

    谢清允眼神逐一扫过,最后停留在了望着自己略显贪婪的眼神上,此人身着甲胄,周遭官兵围绕其而列,想必就是元豫新的小儿子——元朗,而他身后跟着的一脸谄媚的想必就是元太后身边的阉人——赵公公。

    元朗本就才二十出头,血气方刚,见到来人当下一双眼睛就挪不开,直愣愣的盯着女子直到她走到唐怀翊身侧。

    他没有想到传闻中对于谢家小姐的描述居然是真的,当真倾国倾城。

    先前在洛阳,苏陌染并未见过元朗,所以也不担心他会认出自己,至于赵公公,更是常年呆在元太后身边,苏陌染并不怎么出入宫闱,就算见过一两次也记不起来原来模样。

    唐怀翊凝着谢清允问道,“你怎的回来了?”

    谢清允低声回道,“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也应由我来解决。”

    ……

    见二人眉来眼去,元朗眸中难掩嫉妒,他出声呵斥,“都死到临头了,还有这功夫打情骂俏?”

    他眼睛微眯,眼底狠戾蒸腾而起,一双眼睛不时扫过谢清允,唐怀翊扯之将谢清允拉到自己身后。

    “你想怎样?”

    不怀好意的眼神被打断,闻言元朗睨着唐怀翊,冷哼,“淮南王看着挺康健,怎么,方才没听清楚?用不用赵公公再说一遍?”

    他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微笑,然而眼底毫无笑意,“好话只说一遍,把人交过来!”转瞬,笑容也被狠毒遮盖。

    唐怀翊一手紧紧拽住谢清允呈保护姿态,一手拿剑,闻言,他说道,“如今皇上危在旦夕陷入昏迷,二位没有圣旨,本王凭什么要将人交给你们?”

    “就凭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难道淮南王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吗?”声音尖锐,是元朗身后始终不曾开口的赵公公的声音。

    “太后娘娘的懿旨说派遣官兵捉拿刺客,可当日只是有人看到本王王妃从正厅出来,二位又有何证据证明是王妃与刺客勾结,谋害圣上?”

    听闻“王妃”二字,就连谢清允也忍不住看向唐怀翊。

    赵公公又道,“但凡当日涉嫌谋害皇上的人一律都不得放过,若是淮南王执意与太后娘娘对着干,与朝廷对着干,那就莫要怪罪老奴冲撞王爷了!”

    语罢,围绕在其周围的官兵举着长枪蠢蠢欲动,刹那两边阵营再次刀尖对立。

    赵公公眸光锐利,紧紧盯着唐怀翊,又说道,“太后娘娘可吩咐了,若是淮南王执意违抗懿旨,那便是与贼人勾结,袭击朝廷大将欲图谋不轨!”他顿了顿,又笑道,“到时候莫说王妃了,王爷连自身都保不住,连这偌大的淮南王府也保不住!”

    闻言,谢清允再次看向唐怀翊,虽只得看见一个侧脸,但仍旧可见他因愤怒而绷紧的下颚,他持剑的手正隐隐颤抖。

    谢清允不想连累他,当下拽了拽他紧握自己的那只手,随后他转头看来,谢清允说道,“你不用管我了,我们本不是夫妻,你没必要为了我背上乱臣贼子的罪名!”

    唐怀翊没有吭声,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又转头盯着对面,良久,一段话如南风过境般悄然钻入谢清允的耳畔。

    “此番救你,你不用感激我,甚至以后不用挂怀,我只是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与你无关。”

    语罢,未等谢清允反应,唐怀翊便冲着对面说道,“当日不仅有本王的王妃与皇上一处,还有李公公,你们可有如这般对待李公公?还是说二位贪慕权贵,不敢如此?”

    “不敢?笑话。”对面的二人均露出不屑的神色,赵公公接着道,“李公公为表御前忠心,特意自断三根手指,跪于皇上病榻前起誓。”

    闻言,唐怀翊与谢清允均面露震惊,前者则是为自断三根手指而惶恐,后者则是听闻此事,惊讶于元家如今对皇帝身边的人都敢随意发难,这就证明皇帝当真病入膏肓。

    周围忽起狂风,席卷着已无枯叶的枯枝在地上肆意打着旋。

    “夫妇本一体,倘若本王也如此,二位是否就愿如此善罢甘休?”

    劲风寒凉,扑在人脸上生疼,一瞬间谢清允只觉周遭静止,她分明感受到枯枝打在自己身上的痛感,耳畔却听不清任何声音,唯独这句话经久不绝。

    当下,她怔在原地。

    对面的人闻言,也只是当作笑话一听,自然应下。

    而谢清允知晓,他并不是说笑,她从未在男子脸上看过如此坚毅的神情。

    她拉过男子,瞪着眼呵斥他,“你疯了?”

    面对她的恼怒,唐怀翊平静如斯,他的眼眸如平静的池水泛着淡淡涟漪,挺拔的鼻,微薄的唇,淡淡的笑,一切理所当然的仿若方才的话并不是出自于他的口。

    他的唇微微张开,一闭一合,然而声音却像是历经万难跃过山水才到达谢清允耳侧,带着股虚无缥缈感,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我没有疯,相反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谢清允眼角不自觉溢满晶莹,她拼命摇着头,“我不值得你如此做!你这么做,我又拿什么还你?”

    黑白分明的眸子噙满泪水,唐怀翊有一瞬的揪心之感,可转眼又觉庆幸,他笑道,“你还是第一次为我落泪。”温润的指尖抚过她滑落的泪水,嘴角的笑意就像是一副泼墨画一般晕染开来,“我不需要你还。”

    尚且带着女子温度的手一拂,随即人群中走来两位王府的守卫,他们一左一右拉开女子,力道之大,容不得挣脱。

    谢清允眼见男子的手从自己脸上移开,随后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下一瞬还是泪眼模糊,“唐怀翊你敢这么做!你是要让我挂念你一辈子吗?”

    隔得远,他的声音夹杂着风声送入耳中,他还是笑,眉眼弯如皎月,“一辈子?”他顿了顿,“那也挺好。”

    “不,不。”谢清允又猛地摇头,“我并非良善,你若是如此做,我就会狼心狗肺,我不懂感恩,我一定会忘了你。”

    男子笑容未变,连嘴角的弧度也没有变过,他又说道,“忘得干净,逍遥自在,也好。”

    闻言,她望着男子的面容,顿觉陌生,记忆中那张风轻云淡的脸甚至有些模糊,他不该如此,不该如此坚硬如磐石,他本应不拘形迹,就连狂风过境也掀不起波澜,他本该放浪形骸,做月下仙人。

    他的手天生就适合吹箫弹琴,他本该就如此啊。

    许是匕首刀尖的光亮灼眼,谢清允忽然看向对面人群,高声喊道,“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

    “谢清允!”

    声音凛冽,谢清允的话赫然哽住,她转头望去,她很少见他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很少见他这般模样对着自己。

    唐怀翊双眉紧蹙,眼眸锐利,似是因恼怒而睨着她,“我知道我们半路夫妻入不得你的眼,我也知道你也许并非真正属意我,甚至大婚当日离家出走,大婚之后更是回了谢府。”

    她不懂,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就算这样我也不后悔,我想娶你,并非你倾国倾城,并非谢府家产商铺,抛开所有,你就是你,所以我想娶你。”

    “你记得我也好,忘怀也罢,只要你快活就好。”

    眼泪模糊视线,那种无能为力之感又如潮水上涨般朝四面八方涌来,她望着他朝着对面人开口,“手还想留着蘸墨弹琴,十指缺一都难成曲调,我用一条腿来换。”

    她尖叫,她拼命挣扎,然而天地就像悄声一般,她望着他举起晃眼的匕首再一把扔开,转而拿起放在脚边的长剑,拔剑出鞘,寒光乍现。

    刀起刀落,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声音还未出口,那灼热的猩红就像淋湿她的双眼一般令她无法视物。

    周遭再次静声。

    殷红顺着脚踝低落在地,晕染一片,融化白雪。

    一条腿灼心的疼痛使得他无法保持平衡,高大的背影就在女子眼眶中跌落在地,他面色痛苦狰狞,周遭的猩红竟不自觉绽放成一朵硕大的曼珠沙华,妖娆瑰丽。

    所有的士兵拥挤过去,就连桎梏着谢清允的力量也徒然消失,可她浑然没有前进的力量,全身瘫软成泥,双腿直接跪在了雪地里。

    她倒在雪地里,赭色衣裙四处散开,与不远处的殷红相得益彰。

    ……

    窗户没有关严,风一吹继而露出一点空隙,冷风带走些微屋中的炙热,然而触及新鲜空气,火盆里的火焰又活跃起来。

    窗外入目可及的地方皆附着一层莹白,厚重的云层下,一丝暖阳倾斜进屋中。

    感觉睡了很久,但眼皮睁开时还是略显沉重,谢清允抬眼便瞧见金黄的光亮洒在地面,却并不刺眼。

    一觉醒来,她有些不明白今夕何夕,然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却像是一个硕大的囚笼牢牢将她困在其中。

    她起身,动作稍微过快,便止不住的脑袋晕眩,她只觉身体又沉重了些。

    谢清允穿好衣裳,甚至连狐裘都忘了披便走出门去,许是晌午院子里的侍女家丁都在小憩,守在屋外的一名侍女也坐在楼梯上斜斜睡去。

    谢清允脚步放轻,没有惊动她,到了门口便让小厮备马,赶去淮南王府。

    红漆大门紧闭,谢清允还未等马车安稳停下,便迫不及待走出车厢从车辕一跃而下,直奔府邸。

    大门前,她忽然又有些忐忑,叩门的手生生顿住,她深吸一口气才敲下。

    敲门声越来越急,半晌才有家丁前来开门。

    家丁起初见到她一愣,随后眼神满是不屑,“谢小姐还来有何贵干?”他嘴上没说,但那副表情分明在说,我家王爷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来干什么?

    然而谢清允置若罔闻,只是问他,“可否替我通传一声,我要见你家王爷。”

    话音刚落,家丁睨着她,满脸不耐,“我家王爷说了,但凡是谢小姐,一律不见!”

    谢清允怔住,就算如此也饶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然而那家丁更是不悦,直说道,“谢小姐还是回去吧,王爷早就下过命令,不见就是不见!”

    语罢,还不容她再问,那家丁便直接将门关上,“砰”的一声,险些砸中谢清允的鼻子。

    叩门声一阵一阵的响起,家丁有些心烦,正想出言呵斥,但奈何一个转身便瞧见从屋中被人推出来的淮南王。

    那家丁方才还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见着江?卿却是一脸乖顺,恭恭敬敬的道了声,“小的见过淮南王。”

    唐怀翊点点头,然而眼神并未落在他身上,自始至终都盯着叩门声不断的大门。

    几人保持着姿势立在雪里,半晌那叩门声仍是从未间断。

    那家丁有些厌烦,边打量着唐怀翊的神情,边试探性说道,“王爷,不如小的再去一趟?”语罢,他对着大门指了指。

    不急着回答,唐怀翊又停顿了一会才说道,“罢了,不要管她了,她爱敲便给她敲。”

    语罢他也不急着回去,径直对着那道深埋在阴影里的大门,直到天又开始洋洋洒洒的下起雪来,他才回过神望了望天。

    身后服侍他的家丁在一旁催促他回去,他不理,只是待大门再未响起叩门声后,他才命人将他推回去。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