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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溪，你是聋了吗？”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那声音十分嘹亮，一点不像柔弱孕妇。
更不像她平日里，在颜维山面前如弱柳扶风的模样。
颜溪脚步没有停下。
何玉芝向前了两步，伸手去抓她的手臂。
“跟你说话呢，你他妈给我好好听着。”
那声音尖锐非常，是气急败坏到了极点的模样。
颜溪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转身的动作利落，脸上表情又分外淡漠。
何玉芝被她的动作带得向后退了两步。
“你……你干什么。”
她忽然从颜溪那眸子里看出了些许凶狠的神色，这一下又反应过来，自己身怀有孕，实在不适合和人起什么争斗。
“什么叫我干什么？”
颜溪笑了一下。
“这不是你一直拉着，不让我走，非要我和你说明白吗？”
目光里有些戏谑，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像是看大街上两人吵架的热闹，又像是在动物园里，看突然暴躁起来的猴子，左右攀爬。
那目光里的意味太明确，让何玉芝难以忽略。
“你给我放尊重点。”
她伸手去指着颜溪，气愤不已。
大概是因为怀孕后吃得多了，所以身体发胖，她如今身材略微有些走样。
比起从前圆润了许多，并非十分纤细的模样。
可如今她把手在面前抬起，伸手指着颜溪，又看不出一点蛮横，反而显得有些虚弱。
颜溪往后退了两步，手在胸前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值得人尊重的。”
目光在那虚空中颤抖着的手指上一停顿，她又是一笑，说得云淡风轻。
何玉芝看着她咬住了下唇。
颜溪表情淡漠，显然并未被她戳到什么痛处。
反而是她自己，如今气急败坏的模样，几乎可说得上是狼狈了。
她怒极反笑，忽而又明白过来了什么。
“颜溪，你不必拿话来激我。”
“我再怎么不值得你尊重，你也给我把眼珠子放正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这个家，你说了也不算什么。”
何玉芝冷静了些，而后又迅速想起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从前，颜溪面对她的时候，也是这般淡漠的模样。
好像看着她，是一个局外人。
可现在，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她有些凶狠地这么想着。
说话的时候，姿态尽量变得缓慢而优雅。
像是从前，颜溪对她的那样。
漫不经心，又分明都是鄙夷。
颜维山如今更维护她。
不管是因为颜溪实在太不争气，太不听话，还是因为她如今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
这事实是无可辩驳的。
所以，若非要说，如今这屋子里有什么人是多余的，那个人也不是她，而是颜溪。
果然，颜溪听她如此一说，便变了脸色。
她的心里奏起了胜利的凯歌。
“怎么，现在哑巴了，不说话了？”
她洋洋得意，又向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带上了些许的笑意。
颜溪抬眼看她的时候，眼里带上了一些怨毒。
这怨毒又慌乱的神色彻底取悦了她，让她几乎立即开怀大笑。
“颜溪啊颜溪，就算你姓许，这颜家也终究和你没什么关系。”
那声音里的趾高气昂太过明显。
颜溪垂在身侧的手捏成了拳。
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集结，最后却连句子也没能组织出来。
那手在身侧放开。
她心中的怒火，奇妙地就那样烟消云散，遍寻不着。
“所以呢？”
“这颜家和我没什么关系，难道还能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那肚子里的东西还没出来，便这样得意洋洋，也不怕真惹了我，我做出什么事情来？”
颜溪的声音冷淡了些，如今幽幽地叙说的时候，竟然有一点诡异的意味。
何玉芝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
“你说什么？”
她下意识反问，然后又立即便听懂了颜溪的威胁。
“你敢！”
颜溪从来软弱可欺，这么多年她用了那样多的手段，一点点圈住了和维山的心。
从前颜维山没完全向着她的时候，颜溪尚且不敢做些什么，如今事已成了定局，她更不信颜溪能做些什么。
“你别忘了，你哥哥还在……”
然后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如今看着颜溪眼中的怨毒和冷漠越发浓重，她却还是害怕了。
她忽而有些后悔。
这段时间颜溪本就被欺辱得过分，她在一边远远看热闹便是了，如今又跑到她面前来挑衅什么？
狗急了尚且会跳墙。
这颜溪平日里看着一声不吭，谁知道心里已经积攒了多少怨念？
她的日子已经这样了，一辈子注定暗无天日，可她的好日子可才刚刚开始呢。
之前颜溪惹的事，何玉芝在微博上看到了，又受了她的牵连，收到了一些恶心人的快递，心里膈应，所以才想要质问颜溪一番。
可如今看着她这情绪明显不对劲的样子，她又后悔了。
何玉芝默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两步。
若是真把颜溪逼得急了，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吃亏的可是她。
颜溪看着她退缩的脚步，冷笑了一声。
“别忘了什么？”
“反正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你们也不会对哥哥多好吧？”
“那我还忍耐这些做什么？”
“再说了——”
她说话的时候音调拉得很长，带着别样的意味。
眼神晦暗，像是被生活磋磨后，再忍耐不住，所以再也不准备忍耐。
“你可别忘了，我是个医生。”
“你再怎么看不惯我，我们也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要不动声色地搞出点什么事情，再容易不过。”
何玉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你这个疯子！”
她张口便要破口大骂，看到颜溪苍白的脸上，略显诡异的笑容时，却又下意识一咬舌尖，没放任自己继续说下去。
那脸上带着的惊恐十分明显，经久不息。
颜溪没再理会她，转过身，提着行李箱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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