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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也别认为草民和法家有什么过节，草民第一次就说了，草民虽然是道人，但不拘泥道家，儒家，墨家，任何一家。”
“草民是哪家在某个阶段，某个地方，某个事情上解决好，上利国家，下利万民，就暂时用哪家。”
“如此而已！”
忍着刚刚发病的痛苦，萧凡继续用心解说。
眼看每次提起法家时，嬴政都会无可避免地激动一下，分明就是法家的铁粉，不喜欢被人攻击。
他心中暗暗一想，心说自己这个学生虽被称为千古一帝，虽然就快统一天下，但难免还有几分不成熟。
这也算是古代人的一个局限性。
他没有笑话嬴政的偏激，更没有去触霉头，而是话锋一转，说出一句后世汉武帝也赞同的话。
后世人，一般都知道汉武帝集权的手段之一，便是独尊儒术，罢黜百家。
可没有几个人知道，汉武帝这等聪明不下于秦始皇的明君，根本不是独尊儒家，也不是罢黜百家。
他是表面太高儒家的地位，重用儒家选举人才和治理国家的优点，但排斥儒家的天人感应等。
而在另一方面，他一手重用法家在刑狱方面的特长，一手优先发展军事，强化大汉骑兵。
这才能做到既人才无数，又严打贪官污吏，地方豪强，更多次重创匈奴，创造稳定的环境。
萧凡看出嬴政和汉武帝的类似，便拿出这话来说。
果然。
一听完这话，前一秒还在极力维护法家正统的嬴政，也不得不陷入从来没有过的思考。
“先生这话……”
第一次，嬴政说话有些迟疑，既是不希望得罪对他帮助极大的萧凡，也是真的被他的话给打动。
心中无数个念头纠结一起。
到底该偏重法家，排斥九十九家。
还是，应该如这位七绝先生所言，法无定法，唯其实用就好？
这不是当年恩师教给他的定律吗？
怎么自己反而忘了？
可同时，如果真的如七绝先生所言，谁有用就用谁，那万一惹起法家众人如李斯的不满，他这个秦王又该怎么办？
一个人反对不打紧。
一群反对，即便是他这个秦王，也得掂量一下，尤其，当年的商鞅，后来的韩非子，李斯，一步步奠定法家在秦国的正统。
其地位甚至是他这个秦王都不能轻易改动的！
但另一方面，嬴政作为一个明君，也是渐渐被萧凡这种说法给感染，更想到他登基前后，不就是靠这种，才能成功的。
总不能真的出现偏信某家，最终被某家给覆灭的笑话吧？
这个七绝先生，真是不简单啊，睿智堪比恩师，但在远见方面，似乎比恩师还要更远。
这让寡人如何是好？
嬴政生平第一次这么迟钝，竟不知道如何反应。
好在，这边的萧凡咳嗽加剧，病情开始加重，来不及多说，只能赶紧递给小赵公公一个眼神。
那小赵公公也算懂事，立即心领神会，跑去找王翦说了这事，王翦在保密之下，拿出淳于意的药方，立即找人配药熬药。
不过片刻。
王翦亲自送药而来。
但没等他进来，萧凡趁着嬴政还在出神时，偷偷出去，将他拦下。
“老师药……”
“王翦，为师怎么跟你说的？不得让外人知道我的病，你居然送到这里？幸好没有被大王发现。”
“赶紧换一个地方。以后再也不准！”
萧凡第一次对着王翦发火，王翦不敢还嘴，只得红着脸，陪他先去没人的角落喝完。
看着萧凡喝药犹如小偷的模样，王翦心里别提多心酸。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凡偷偷吃大王的东西。
可知道内情的，才明白他的苦心，为了大秦，为了嬴政，真的是宁愿偷偷喝药，也要尽快赶回去，给嬴政解释一二。
这等做法已经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能形容的。
分明是拿生命来开玩笑！
“老师，不如还是告诉大王吧，您这么拖下去，恐怕真的如淳于意所说，活不过七年。”
“学生我看了心疼啊。”
王翦忍不住哭求。
但萧凡没有理会，而是飞速喝完这极其苦的药汤，不管起效没有，就将药碗递给王翦，并严令他不许泄露，否则师生没得做。
见此，王翦无奈，只得忍痛答应。
然后。
二人各自忙碌。
萧凡回到甘泉宫时，正好见到嬴政醒来，面色淡定许多，似乎还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先生这是去哪里了？寡人想了半天，虽不能完全认同先生，但也觉得您说的还是有道理。”
“但这过周论，又是从何说起？”
嬴政没有从萧凡身上看出喝药的问题，还真以为他有事出去，没有多想，回到正题上。
“草民刚刚去了一趟茅厕，见大王还在沉思，不敢打扰。这过周论，呵呵，大王就是大王，果然发现草民最重要的一篇。”
“这是草民总结历朝历代和春秋战国诸侯国灭亡的原因，仅供大王参考，请让草民细细道来。”
萧凡早知道嬴政一定不会错过过周论这一篇，毕竟，这本来是仿照《过秦论》而写，侧面谏言，让嬴政意识到大秦的隐患还有很多。
没想到，这个学生在他当年教诲后，总算少了一份暴君的戾气和自傲，多了一分明君的理性和客观。
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学生，这接下来的几年，即便熬干了自己的小命，也将无怨无悔。
因为有可能改变原来时间线上那个不注重内部危机的嬴政的惨淡结局。
这比喝了一百次药汤还要舒爽！
“咳咳，大王请看，这一篇《过周论》，草民正是以历代前人的经验教训，专门为大王，为大秦而写。”
“儒家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王如果真想大秦万代，万年永存，就请静听草民细说。”
“历史教训值得吸取，但更值得警惕，如果不然，只怕下一个类似下场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秦！”
萧凡那抑扬顿挫的语调，那句句有理的话，顷刻间，让嬴政再次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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